陕北高原一抹动人风景｜《山坡坡上开满山丹丹花》（连载之十一）

(二十一)

由于学校没能入团，不甘心落后的自己，插队不久，也像其他学校没能入了团的同学一样，向团组织递交了入团申请书，靠近组织，渴望也能成为一名光荣而优秀的共青团员。由于心情急切，反而在小组讨论中，被认为：政治上幼稚，不成熟，要求进步过于迫切，动机不纯，建议再考察考察，锻炼锻炼。陕北高原一抹动人风景｜《山坡坡上开满山丹丹花》（连载之十）

当年的进行文艺节目表演

“考察考察”，这一当年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为了达到自己狭隘的政治目的，将一些政治上积极要求进步的同学永远的拦在组织门外，假借对组织负责，用惯了的最最革命的口号，最最革命的词语，耽闪和毁掉了多少正直善良的年轻人后来的政治前途。对这些别有用心的人来说，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显示出自己与这些同学之间政治觉悟高低。只有这样才能衬托出自己与这些同学之间的山高水低。陕北高原一抹动人风景｜《山坡坡上开满山丹丹花》（连载之九）

我那会教学苦轻，与山里受苦的同学相比，他们受的苦比我重。但是他们没我那么多的心事，那么大的压力。因为我是家里兄妹五个中老大，几个比我年龄小的弟弟妹妹还在看我啥时间能招工出去，能有了工作，自己能顾了自己，那样，家里也会像别人家庭一样少了一份拖累，父母也不用再为家里的光景日月不得过发愁。因此，在我心里常常是有个想法，任何时候都不能比别人落后，这种想法自然就影响了与同学之间的关系。因为只要是一个懂事知道心疼大人的孩子，都能懂得大人不容易，都会在想到大人拉扯自己弟妹几个人不容易的同时，想到自己父母是平顶子老百姓，没权没势，还应该去多吃些苦，加倍努力，争取在社员跟前熬个好相信，日后招工时，不说别人走在别人前面，起码不要落在最后。因为，在那样一个特殊的年代，那样一个艰苦生活环境里，一个表面上看似大家都表现地很平静的群体中，各家都有各家的困难，父母都有自己的难处。所以，对我们打小在城里长大的娃娃来说，离家前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提醒自己度好生活关，劳动关，吃苦关，世界观，生死观这五关，尽量少说话，多干活在社员中间熬个好相信。陕北高原一抹动人风景｜《山坡坡上开满山丹丹花》（连载之八）

当老师时与学生们合影

为此，给娃娃当了老师的我，首先是在教学上选择了带孩子们在前沟背湾里开了块撂荒多年的伙地，种上了老麻,洋芋和菜蔬。那时候，我将全部心思扑在了关心孩子家庭贫困，尽快解决娃娃们每年开学还要向家长要学费上。陕北高原一抹动人风景｜《山坡坡上开满山丹丹花》（连载之七）

一次，我路过一队知青窑院门口，跟队里的几个话能说得一块，不是一批插队的同学说笑。正好看到一队活泼大方，皮肤红润、圆圆的脸蛋一笑便会荡漾起两个浅浅的酒窝，跟队上男女知青谁都能说得一块的大队团支部组织委员正踮着脚尖正在给铁丝上晾晒被子。忽然间想起来，怎不换个说话方式上前去问问她：“为什么自己入团申请书交了这么长时间了，纳新了两批新团员了，还没自己。”话到嘴边了又一想，她的同班同学既是后队的团小组长，又是大队的团支部，心里不比她更明白。事实上，在我们这些学校没入了团的同学，插队后尻子坝转还在为入不了团发疯的努力，拼命地表现自己，恨不得怎么发愤努力向组织靠拢的时候，那些打着最最革命的旗号，用最最冠冕荒唐的词语，建议组织再考察考察，观察观察我们口号喊的最亮最响的人们，正钻头觅缝，不择一切手段，不惜一切方式，背着我们，背叛着我们，甩开我们，大步流星的向他们心中的下一个远大革命目标前进，在忙的与他们的政治对手们抢占和抢夺着他们心中的另一个政治高地。最后的结果是：当他们这些根子正，苗子红的人手持一张红色的入场券今天工作，明天就登上另一个政治舞台时，我们这些政治上单纯,幼稚不成熟的人们，几十年后，所填写的个人履历表政治面貌一栏再不空白时，韶华已逝。

一列火车奔驰在大桥上

其实，人这一生和坐火车一样，错过点了，这辈子再也没办法赶上！ 倘若你再上错了车，走错了方向，说不定就因为这一次出错，命运再也不会给你改错的机会。用朋友与同事说过的一句话是：人这一辈子一步落下，十步都赶不上。如同乘坐动车一样，尽管你与他人乘坐的都是同一车次，但是在换乘时，别人腿快，你腿慢，别人赶上了，你腿慢，没赶上，别人走了，你落下了。凑巧，下趟车又遇上晚点。晚点晚的时间短，司机在区间可以将点给你赶出来，你虽没坐上头一趟车，后趟车还能赶得上。倘若晚的时间长，线路上压的晚点车又多，那么，从此你会与别人之间落下了一生的距离。而这种距离，无论你再拼命努力，这一辈子都再无法赶上。因为你在前进，别人也在前进。其结果只能是，别人一两年跑完的政治短道，自己十几年,二十年，甚至是一辈子都没跑完。尤其是人生的政治跑道，更是这样！陕北高原一抹动人风景｜《山坡坡上开满山丹丹花》（连载之六）

(二十二)

红米饭南瓜汤，金丝黄，也当床，毛委员领导我们……

处暑之后的黄土高原山丰水盈，山变得更加丰腴，多了几分韵致。满槽的河水将河槽充盈的更加宽展成熟唯美大气。陕北高原一抹动人风景｜《山坡坡上开满山丹丹花》（连载之五）

当年居住过的窑洞

十几个高低年级的娃娃挤在一个窑洞里，这个年级娃娃上课时，那个年级娃娃上自习。教学条件和教学环境十分简陋，娃娃们破衣烂衫。阔学校没有一分钱可给娃娃添置一点学习用具的经费，每学期开学报名，孩子们还得跟家长要买书的书费。没场地没器材，教室门里出来就是礆畔。体育课没地方上，只好改成劳动。陕北高原一抹动人风景｜《山坡坡上开满山丹丹花》（连载之四）

县上柳林公社的麻庄小学老师带着学生娃娃地叠下一圪塄一圪塄，学校已成为县上,地区学习宣传推广表彰勤工俭学典型。从小就受罪长大，不惧怕吃苦的我，看到学校窑洞窗户上钉的那张为了省钱，用过的白塑料化肥袋子替代窗户纸，由于时间过久，好几处已经开了窟窿，这会在寒风中“飒飒”作响扑进娃娃上课的教室。想到操磨了一辈子光景，常为省一点价柴碳钱发愁，走走路路拾乱了一路柴碳的父亲时常挂在嘴上的一句口头语是：“灶火又不嫌瞎好么。”过日子就是从节省一点柴碳钱开始的教导，从小在穷人家庭长大的我，似乎一下看到了自己奋斗的目标和方向。因而，开学不久，就兴致勃勃地跑到队长家，找到队长跟他谈了自己也想要块地种地的想法。

南窑则地多，我们没来之前，人家就说南窑则沟地冒着哩，究竟有多少，怕他们自己人不晓得，公社也没量过。要不，插队走前，母亲领着我去求她娘家户里亲戚，想看的把我招呼的留在川面上好一些生产队，亲戚晓得母亲跟前娃娃多，拖累大，粮不够吃，走到哪里都怕娃娃饿着了的心病，头句话就是，南窑则沟粮够吃南窑则沟粮够吃是跟好喝酒的人，赢的是以量取胜。每年将那么劳力投进去，汗水，种子散进去，靠的就是广种薄收，风调雨顺，靠天吃饭。队里给我们拨了块，前沟背洼里平整些的撂了多年没种的伙地。为的是娃娃们跟着我一块出去照护庄稼地时，安全上不出问题。陕北高原一抹动人风景｜《山坡坡上开满山丹丹花》（连载之三）

勤劳的陕北人民在地里劳作

清明前后种瓜种豆。谷雨前后种谷，直谷直糜气温不起来，不结果。芒种前后种洋芋，四月忙不见，五月忙半扇，六月初倒荞麦种倒茬糜子。白露过后山菊花，农村人说得‘狗花柴盛开的季节是倒麦子的最好时间。秋分的糜子，寒露的谷，霜降的荞麦。后秋里荞麦和倒茬糜子收了，隔年开春了种豌豆。豌豆收了，才能再种麦子。”

头一年后秋里，队里先派的社员吆犋牛，看的把地揭开，第二年古历四月半头，小满前后，天大暖，可以开始种糜谷了，娃娃们每人从家里拿来一升大人们帮的剜下的做籽种的洋芋拿到学校，我跟几个年龄大的娃娃用筐子收起来，担到地里。为了后秋有个好收成，头一年，我还领着学校娃娃在底操场滩里刨挖了个粪坑，每个礼拜六后晌领着娃娃们到前后沟里拾回粪。消闲了，我自己也会胳膊上提个筐子前后沟拦过牲口的伙地里走走，拾些粪回来。第二年开春，春分一过。便早早地便领着娃娃们将粪坑的粪挖出来，用镢铆把粪捣烂磊好，装进送粪的毛口袋里，再用队里的毛驴，送到地里。一桩粪一百来斤，农村娃娃眼里有活，抢的抬，个子已经长高了些的我，怕把娃娃们腰闪了，忙抢的过去，拦住娃娃们，自己拦腰一把把口袋抱起来，掐得放在驴背上。从小就跟着大人屁尻后面寻长递短帮的做活的娃娃们，马上就会眼疾手快的赶过来用绳子将粪桩在驴背上攀好，然后抢着吆着驴一块将粪送到地里。小满前后，娃娃们和我跟在拿着牛鞭吆着牛揭地的社员屁尻后面，一个撒粪，一个下籽将籽种下到地里。陕北高原一抹动人风景｜《山坡坡上开满山丹丹花》（连载之二）

山丹丹花开红艳艳

娃娃们从小就出自农村受苦人家庭，能受下苦。劳动时挣着干、抢着干、一个还监督一个，一个不服气一个比魅力，比干劲。常常是：“老师，你起开，叫我看。”说着，还没等人让开，一筐子土粪已提了起来。小子娃娃不吃十年闲饭。陕北人常这么说。娃娃们做上活，泼上身子。陕北高原一抹动人风景｜《山坡坡上开满山丹丹花》（连载之一）

头一年下来，我们刨下的洋芋就堆山二洼。队里派了两个社员，吆着驴车进城卖了三天，就那还卖的便宜，别人一斤卖六分。我们队里去的人，成总一斤五分，前晌驴拉拉车出沟，不到晌午就卖完了。当年光洋芋就卖四百多块。那时候的钱值钱，四百多是怎的个概念？四百多相当于南窑则一个生产队的半年收入，怕死人了！社员们听了，高兴地说：“啊呀！这群娃娃们比大人还危险，那么一圪崂洋芋就卖下四五百块钱！”公社教育口领导知道后，第二年春上的勤工俭学表彰会上，我们被树立为公社勤工俭学先进集体。会上公社领导不但给我们发了奖状，而且还代表公社教委给学校奖励了上百本供娃娃阅读的课外书籍。

第二年头上，春季开学我们不仅全免了学生的所有报名费,而且还给娃娃们买来了书本学习用具费，大人们看着家里人一分钱学费也没掏，娃娃们从学校抱回来的崭新的课本和整齐的作业本，高兴的见了我的头句话就是:“哎呀！和平，你可是给娃娃们办了件大好事！”

作者简介：

作者生活照

▋作者：高飞，原名高和平。中国西部散文学会会员。插过队，当过民小教师。77年入铁路工作，干过列检，换过闸瓦，烧过锅炉，当过法官。为证明自己的爱好和价值，走出大巴山，早先搞过通讯报道。后因个人经历触痛，开始学习文学创作。作品散见《延安文学》和地市，路内报刊。创作作品有中篇小说《汉江在这拐了个弯》；散文《老沟的腊月》《列车行进在西延线》《山上那棵黢树》《额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