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秦始皇一天天长大,吕不韦一方面是感到自己力不从心了,另一方面更是预感到了一些隐忧。纸是永远也包不住火的,自己和赵姬那些事迟早会被嬴政察觉,再加上朝堂上那些大臣们谁也不比谁傻。
焦虑和担忧之中,吕不韦一面忙碌着国家大事,一面日以继夜地思考着如何应对面临的危机。面对赵姬一天天滋长的要求,吕不韦明白倘若自己简单地撇清和她之间的关系,必然会引发一场大的地震。所以他明白必须给自己找一个替身,好让自己全身而退。
一个危机的出现埋下了另一个危机的种子
当吕不韦用商人的眼光认定公子异人奇货可居的时候,当他把赵姬奉献给异人的时候。他并没有意识到做一个政治家的风险,要远远大于做一个商人的风险。他只是憧憬着将来高官得做、骏马任骑的快感,而对高处不胜寒的危机却难以预料、难以体察。
另外公子异人当太子不久孝文王就挂了,而异人即位不久也挂了,年少的嬴政得以即位、赵姬得以贵为太后。这些突发事件表面上看起来都是上天在帮吕不韦权倾天下,但实际上由于过渡时间太短很多危机并没有在时间的长河中自己湮灭得以消化,而新的危机却又接踵而至。
就拿庄襄王活着的时候来讲,吕不韦不但可以做到权倾天下、富贾天下,而且他还有庄襄王这个天然的、无敌的挡箭牌。不但群臣不敢多啰嗦什么,就连赵姬和他之间也不会再有任何瓜葛。倘若时间再拖得久一些,说不定赵姬就喜欢上了别的什么大臣了、公子了。所以说有些东西得到的太快,难免有祸事埋伏于其中。
如果一个计谋缺乏后续的控制力,则极有可能变成一场灾祸
嫪毐的出现让吕不韦就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而不是像政客们抓到了一个猎物、一个替死鬼那样。他商人的本性让他只是审视了目标的作用,而没有用政客的眼光去审视目标可能带来的副作用。如果嫪毐是一个既能满足赵姬欲望,又能做到老老实实、不惹是生非,那么他无疑是一个非常好的吕不韦的替代品。
吕不韦在这件事情上忽略了两点,一是大凡来自于市井且有游民习气的人,一旦发迹必然会异常膨胀,在朝不保夕的宫墙下其后果自然不必多说;另一方面即便是有一定修为、定力的人,他的思想、欲求等等也会随着地位、权力的改变而改变,以后会出什么事谁都很难说。
《史记》上记载嫪毐的家伙非常大,居然能搅动车轮。也就是说嫪毐的功能、本事非常大,而大凡有大本事的人都会有大的欲望和诉求,有时候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时机还成熟。
赵姬一个歌姬出身的太后,她的起点和经历就决定了在权术方面的稀松平常。而嫪毐的出现,更是让她一夜间就坠入了只顾享乐的温柔乡置其它而不顾。赵姬对于嫪毐的宠溺和放纵,应该直接导致了吕不韦对于现状和以后的无能为力。
嫪毐耍大了!他不但封了侯整天和一些大臣们吃喝厮混,而且居然和赵姬生了两个儿子。私通固然是王家无法容忍的事情,但以当时的大环境来讲倘若处理得好,似乎还可能会有一丁点的转机。但生出了两个伪王子这一现实,无疑就是让自己和一干人等处在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吕不韦不可能不察觉事态的严重性,史料上没有记载他都采取了哪些措施。或许当他真正预感到事情严重性的时候,已经无力回天了。嫪毐在事情败露之后企图以谋反来垂死挣扎,当然这无异于螳臂当车,他的几千虾兵蟹将在大秦的体制面前很快就被撞得灰飞烟灭。
要知道大秦几百年的努力和发展并不是单靠几个君王、几个能人来做到的,而是靠着一系列法度和体制来向前滚动、积累。比如说从诸公子之乱后,同姓王孙想佣兵的可能性就基本在制度上被掐死了;比如说,从商鞅到范雎、到苏代、到甘茂、到吕不韦、到李斯他们这些人真正擅权和举兵造反的可能性基本没有,因为他们缺乏一个必要条件——拥有一定的政治同盟和政治势力(政治集团);再比如说,从白起到蒙骜、蒙恬、蒙毅到王翦等等,即便是带兵的时候能造反的可能性也非常小。就拿嬴政时期一个王子造反的事例来说,他刚宣布造反手下的将领和士兵就连夜跑了一多半,第二天一些反应慢的也开始陆续跑路,最后基本上就剩下了一个光杆司令。
一个商人投资一生,最后也只是赚到了一部《吕氏春秋》
按说嬴政对吕不韦还是非常的仁至义尽,毕竟不管是亲爹还是干爹,吕不韦对于嬴政都有救命和辅佐之恩,没有吕不韦他不仅仅是当不上秦王,就连活着离开邯郸的可能都非常小。
嬴政一开始并没有想要杀他,杀他做什么呢?他活着对于大秦已经没有任何威胁。至于最后以书信的方式让他了断,做做样子的成分应该很大。毕竟书信里含糊其辞的成分很多,怎么理解就在于你自己。而且你人在自己的地盘上还有一帮自己的手下离边界又不远,想跑路可以有一百个机会。
也许是商人生意失败的严重失落感,再加上年事已高活够了。了断吧!了断了其他人还可以确保生命无忧,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子孙后代。
说起来嬴政在处理嫪毐事件上应该非常宽容大度,先是并没有对所有的人都赶尽杀绝,而后在事情处理完之后还撤销了很多嫪毐门客的流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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