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麦首相为扑杀880万只水貂含泪道歉，新冠为什么会爆发水貂疫情

11月27日，丹麦首相访问科林一水貂农场时向水貂养殖户含泪道歉，但也同时坚称，为了公众健康扑杀所有养殖水貂是必要的。此前丹麦水貂饲养场发现变异新冠病毒，丹麦政府下令扑杀水貂。当地时间11月16日，丹麦广播电视台(DR)报道，丹麦兽医和食品管理局的数据显示，在受新冠病毒感染的养殖场和感染区半径7.8公里范围内，已有880万只貂被杀。

△丹麦首相弗雷德里克森11月27日访问水貂农场时含泪道歉（图片来源：澎湃新闻）

在新冠病毒人传人感染的形势依旧严峻的情况下，欧美国家暴发的新冠"水貂疫情"又给人类带来了新的危机。

因为新冠病毒在养殖水貂中的传播与变异，导致全球各国开展了大规模的水貂扑杀行动，这对整个水貂养殖业都将产生深刻的影响。中国的水貂养殖行业规模不小，尽管目前并未出现过新冠感染问题，但疫情的持续，也让中国的水貂养殖业前途未卜。

水貂为何成了危险动物，它们感染的新冠病毒传染人类的风险究竟有多大？我们该如何应对这场新的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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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貂扑杀令

丹麦是世界第一大水貂皮毛生产国，水貂养殖数量超过1700万，每年生产约1200万~1300万张水貂皮毛，约占全球水貂皮产量的四成。最近，丹麦政府下令在全国范围内扑杀水貂的举动，受到了全球瞩目。

丹麦政府作出了一项极为艰难的选择。今年6月，丹麦就已经出现了大范围的水貂新冠病毒感染，但碍于水貂业作为国内重要的经济产业之一，在扑杀动物的问题上当局一直都态度谨慎。但是由于新冠病毒在水貂间的大量传播，其中一些病毒甚至已经出现变异，变异的病毒又传播给了人， 11月4日丹麦首相梅特·弗雷泽里克森宣布对水貂进行扑杀。尽管扑杀令很快就在抗议和反对派的抨击声中暂停。但当地媒体统计，截至11月中旬，丹麦已经有大约250万只水貂被杀死。

△为了填埋大量水貂尸体，丹麦当局用上了重型机械（图片来源：yahoo.com）

欧洲其他国家对水貂的大规模扑杀，在今年夏天已经开始。今年7月，西班牙阿拉贡地区一家水貂养殖场的7名工人确诊感染新冠病毒。有关部门随后发现，该养殖场的水貂中87%被检出新冠阳性，因此下令将当地近10万只水貂全部扑杀。此外，波兰、荷兰等一些国家也都因为养殖的水貂感染新冠病毒而不得不采取规模性的扑杀行动。

水貂养殖规模巨大的美国尽管还没有规模性扑杀水貂，却在面临另外一场严重危机。美国农业部日前披露，8月以来美国多个州的养殖场已有共计超过1.5万只貂死于新冠病毒感染。

水貂养殖业遭新冠疫情冲击的欧洲国家还在持续增加——截至11月中旬、已有瑞典、法国、意大利、希腊、爱尔兰等一些国家报告水貂感染新冠病毒，他们也已经开始对感染的水貂养殖场采取扑杀行动。

△瑞典农场中养殖的貂（图片来源：UN.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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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美水貂：规模庞大且易感病毒

处在风口浪尖的养殖水貂学名是北美水貂，这种动物在自然环境中喜欢单独行动，多栖息于温带森林河岸，以水生及陆生中小型动物为食，其生性比较残忍，常常有"过度杀戮行为",单只野生水貂可杀死整群地面营巢的鸟类。

在一两个世纪前的美国和加拿大，北美水貂原本和银狐、河狸一样，是被大肆捕猎的毛皮兽类。到19世纪末，野生北美水貂几乎要被人类赶尽杀绝了。幸而这时人们发现，水貂在人工饲养下生长良好，繁殖也不难，因此就开始将其作为经济动物养殖。

北京市农林科学院畜牧兽医研究所研究员张培君表示：北美水貂适应性很强，因此相关养殖业很快发展起来。随后水貂被作为毛皮兽引入世界各地。20世纪40年代，水貂养殖在丹麦、挪威、瑞典等北欧国家率先实现了产业化。

△丹麦养殖场中的机器剥皮作业（来源于网络）

截至目前，人工养殖的北美水貂已经遍布全世界。人们还像对待牛羊等家畜一样改良水貂的品种，培育出了各种毛皮色型的水貂。如今，服装市场上的黑、白、棕等各色"貂皮"，大多数来自养殖场里的北美水貂。

张培君解释到，这些为人类时尚而"献身"的北美水貂，其实还不能算真正的貂。貂指鼬科、貂属的成员，而北美水貂是鼬科、美洲水鼬属，跟黄鼬关系更近，因此北美水貂叫"北美水鼬"更合适些。只是因为它们的毛皮质量很好，出于商业利益的考虑，商家为了迎合人们对"貂皮"的喜爱，也将其称为"貂"。

据统计，现在全球毛皮产业每年养殖的水貂超过5000万只，主要分布在丹麦、中国、荷兰和波兰，中国是继丹麦之后的全球第二大水貂养殖国。

水貂不仅养殖规模巨大，还是新冠病毒的宿主。水貂是容易感染冠状病毒的物种之一。在2003的SARS疫情暴发期间，受感染的哺乳动物中至少有16种，就包括水貂、果蝠、马蹄蝠、赤狐、野猪、浣熊以及家猫和家犬等。

△鼬科物种包括貂（Marten）、黄鼬（Weasel）、雪貂（Ferret）、水貂（Mink），以及水獭、蜜獾、貂熊等（图片来源：维基百科）

新冠病毒的源头动物宿主，目前仍然无法确定。不过荷兰病毒学家对今年4~6月间水貂养殖场新冠疫情的研究显示：新冠病毒具有从人传染到水貂，又从水貂传染回人的能力。这也是动物向人传染新冠病毒的第一次正式报道。世界卫生组织在近期的一份声明中宣称，迄今为止全球已有丹麦、美国、意大利、荷兰、西班牙和瑞典等6个国家的养殖水貂感染了新冠病毒，养殖场疫情"遍地开花"，加大了新冠病毒进一步扩散的风险。

世界卫生组织公布的信息显示，当病毒从人传到貂，再从貂传到人的过程中，毒株每次都有很大变异。经过科学家的初步观察，从感染者的临床表现、严重程度和传染情况来看，丹麦的新冠病毒突变"中等程度地降低了对中和抗体的敏感性"。

丹麦免疫学教授扬·普劳斯嘉德认为，鉴于目前仅有相对数量较小的人群感染了病毒变种，追踪和切断感染链条相对容易实现，上述"新变种"没有太多继续存活的空间。不过，研究者需要进一步取得证据，来充分评估该变异株对新冠病毒的传播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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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水貂养殖业前途未卜

我国是全球第二大水貂养殖国。中国工程院2017年的一份报告显示：毛皮动物产业的直接产值，约占我国野生动物养殖产业的75%，其中就以人工饲养的狐狸和貂等动物为主。

水貂疫情发生后，中国的水貂养殖业也受到高度关注。中国的水貂养殖主要在东北。2019 年，全国水貂取皮数量约计 1169 万张，产业主要集中在山东、辽宁和黑龙江。中国水貂养殖在东北的集聚，也让新冠病毒传播处于高危状态。这些养殖的水貂会被传染吗？

△"全副武装"的丹麦防疫人员在养殖场进行水貂扑杀（图片来源：卫报）

张培君告诉记者：中国在整体上已经形成了很好的疫情防控能力，目前也没有证据表明中国养殖的水貂被新冠病毒传染，因此世界各国发生的大规模水貂感染，不会严重威胁到国内的水貂养殖业。但是他也提醒，当前全球新冠病毒蔓延，中国的水貂养殖业不能掉以轻心，一定要斩断所有可能的传染途径。

出于防范疫情的需要，今年上半年我国开始限制竹鼠等食用动物的大规模养殖，但尚未有对貂养殖业的相关措施出台。然而，许多因毛皮价值而被人工养殖的哺乳动物还缺乏统一的规范，如貂、狐、貉等。

在欧美国家发生密集水貂疫情并产生病毒变异的情形下，对我国规模巨大的水貂养殖业进行严格而科学的管理，已经成为当务之急。10月30日，南京林业大学的夏常磊教授等人在《科学》上发文，呼吁限制貂养殖业发展，其中一个重要理由就是担心类似欧美国家的水貂感染事件发生在中国。该文作者还指出，貂类可能携带钩端螺旋体病等其他人畜共患病。

华南师范大学生命科学院的吴诗宝教授也认为，皮革动物养殖业还存在很多管理上的漏洞，譬如未按日龄对水貂等毛皮动物进行免疫接种、存在较长的免疫空白期，取皮后的胴体管理不规范，售卖流向混乱缺乏有效管控等——这些都增加了疫病传播扩散的风险。

长期以来，水貂的人工养殖一向存在争议，每年都会有关于养殖场"虐待动物"的抗议。现在新冠病毒在欧美养殖水貂中肆虐，国际上停止全球皮毛交易的声音又广泛出现。

但是张培君、吴诗宝等业界专家认为，作为一种有较高经济价值、并且具有很长养殖历史的动物，水貂对人类具有重要的意义。现在一刀切地全面停止水貂养殖并不现实，对其予以科学规范管理才是最为主要的。

撰文 | 北京科技报记者 李鹏

编辑 | 丁林

新媒体编辑 | 唐娉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