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不傻的傻子，如何在「隐秘」中成长？ | 理中客

顾耀东：“这世界上怎么可能所有人都是聪明的，总有人要当傻子。”

夏继成：“你是我见过的最不傻的傻子。”

　　说起新中国成立前夕，风起云涌的革命浪潮总会让人热血沸腾，反映那段特殊时光的谍战剧也成为一大特色。中国大陆首部电视连续剧《敌营十八年》就是一部谍战作品。在国内剧集市场上，谍战剧并不算大类，作品数量远不能和都市、爱情、古装等类别相比，不过从以往谍战剧的播出情况来看，谍战剧不仅是国产精品剧集的高产区，而且受众基础广泛，大部分作品都是台网联播作品，深受电视观众的喜爱。

　　这几年，谍战剧也在探索如何更多获得年轻观众的青睐，尝试年轻流量演员担纲主演。有不少观众担心，披着谍战外衣谈恋爱，但从市场现状来看，年轻流量担纲谍战剧主力，却让观众看到了惊喜。其中由李易峰和金晨主演的《隐秘而伟大》，不仅打破了观众对「谍战剧偶像化」的担忧，还让我们看到了一幅真实的「年代浮世绘」。

　　《隐秘而伟大》播出过半，成绩也着实让人欣喜。

　　从流量表现来看，《隐秘而伟大》确实算得上下半年剧集市场上颇有声量的作品。自开播以来，CSM全国网收视率持续上升，收视份额稳步提升，一直位列同时段榜首。「全国测量仪4+ 央卫视晚间电视剧TOP30」榜单显示，连续多日，《隐秘而伟大》都位列榜首。

　　从口碑表现来看，截至目前，《隐秘而伟大》也确实是2020年台网联动剧集中「扛把子」的存在。豆瓣开分8.4，播出至中后段，豆瓣评分依旧稳定在8分以上，可以说是高开稳走的佳作。

　　烹小鲜（pengxx01）联盟统计，截至目前，今年上新谍战剧不到10部，其中不乏《秋蝉》《局中人》《胜算》《瞄准》等未播先火的高期待作品，但从实际播出情况来看，下半年谍战剧的成绩整体偏高，每一部口碑评价都在中高段位，《隐秘而伟大》更是以豆瓣评分破8的成绩，将下半年谍战市场平均成绩整体拉高。不出意外，《隐秘而伟大》将成为今年谍战剧市场上品质剧的代表，或许还将摘得2020台网联动剧口碑桂冠。

　　剧集播出成绩不错，李易峰转型也自然获得了观众认可。那些等着看「转型打脸」的黑粉们可能也随着剧集的推进「黑转路」了。实话实说，《隐秘而伟大》确实无法摆脱「流量」标签，在有艺术追求的影视内容人面前提「流量」，就像在纯学术研究者面前提「产业」一样，在固有的认知里，不少人对「流量」或多或少都带有一丝偏见。

　　其实，《隐秘而伟大》2018年就已经完成出品，早在开拍时「李易峰+金晨」这样的高颜值搭档，就使得作品备受关注。在前几年，对于流量，粉丝追捧，但更多观众对「流量们」的业务能力并不买账，彼时，作为初代流量代表，李易峰虽然已经有转型计划，也出演了谍战剧《麻雀》，该剧虽然热度不低，中好评不少，但争议也不小，演员演技层面的探讨更是重要话题。

　　不得不承认，李易峰这样的流量出演谍战剧，确实能贡献热度与话题，俊男靓女的高颜值组合，也确实容易有「偶像化」风险，不过在笔者看来，打上「流量」的标签至少说明有市场影响力，买单的人不会少，而能不能真正留住观众，从来也不是「流量」决定的。

　　有人说「流量是把双刃剑」，其实「流量」从来都不是一把剑，不过是锦上添花的存在，作品好不好，关键在于「锦」的品质。就像《胜算》出品公司，慈文传媒创始人马中俊做客幕后学院，分享 《多维度重塑谍战剧的创作观》 时所讲的那样：“「谍战剧偶像化」这一说法并不存在，年轻偶像如果能真实的融入角色，那么必有人爱。”

　　说到底，《隐秘而伟大》能黏住受众，还是要故事能打，而且要真实的打进观众心里。

　　回望历史，它的波澜壮阔总是震人心魄，但具体到每一个人身上，历史再波澜壮阔，也绕不出平凡的生活。追剧到现在，《隐秘而伟大》给笔者留下的最深感受就真实。这种真实感不是年代场景类似、能够带入某个角色的简单真实，而是能够让人沉入生活，即使是旁观者也能感受到的浓浓「烟火」之感。

　　1、「养成系」小人物，最平凡的大多数

　　一般来说，谍战剧给人的感觉多是两方交锋，高手过招、智商碾压，不是军统，就是国防部、保密局等神秘机构的高层博弈。从观众视角来看，这样的谍战剧其实更多是「精英博弈」，观看时天然保持了一种距离感。即便是谍战小白，主角也多是出身富商、高官家的小姐、公子们，似乎只有这些有背景有来头的人才有资格成为谍战剧的主角，而且大多时候，主角自带光环，一路金手指、一路贵人相助。

　　《隐秘而伟大》的真实感，首先就得益于这个故事是一个切切实实讲普通小人物的故事。顾耀东出生在典型的上海弄堂里，不是大富大贵的出身，也不是挣扎在生存线上的贫苦人家，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就是最大多数的普通家庭。

　　顾耀东是一个刚刚大学毕业的职场小白，在抗日战争胜利、百废待兴、「大上海都市计划」发布等看似前途一片光明的大背景下，成为大多数年轻人的代表，还未脱去校园气，带着美好的梦想蓝图，步入社会。这样的设定，虽然是年代剧，却也映射出了当下的社会现实，顾耀东不是高高在上的谍战精英，更像游戏里的「养成系」人物，观众需要跟着他的成长，自下而上看到「隐秘」的画卷徐徐展开，虽然结局可以预想，但过程中的不确定性很难让人抽离。

　　2、高密度细节排布，洞见时代现实

　　笔者曾采访过多位影视内容创作者，在他们看来，最能展现一部作品真实感的就是细节刻画。《隐秘而伟大》可以说是剧集里少有的「细节控」作品。

　　从人物情感表达来看，不需要多么轰轰烈烈，生活中的琐碎小事才更加真实可感。顾耀东一家是善良的，可是怎么体现一家人都善良？就拿杨会计一家的遭遇来说，租不起黄包车，转型摆起了小菜摊，顾爸爸拿着买鸡蛋的钱买了一大把福朵菜摊上的荠菜，顾妈指责顾爸，看似不近人情，原来顾妈早就买了一堆荠菜回家；耀东姐姐看似性格火爆，却是心思细腻，看到弟弟难过躲在厨房的灶台间，生怕爸妈担心，急忙用善意的谎言劝退父母，也让弟弟有自我发泄的空间。

　　包括顾家在内的福安弄的百姓们，积极筹保释金，只为让杨会计快点回家，齐心给杨会计办接风宴等，都让人看到了普通大众的善良。

　　从大时代视角来看，抗战胜利后，整个社会物价飞涨、政府腐败，在以往的剧集里，这些情节大多是通过人物台词，或者少量情节带过，但在《隐秘而伟大》里，却是从一开始就深深扎进了生活。

　　职场上，从一开始刑二处警员们叨念着黄金价格，到对「死工资」贬值的抱怨，再到端午节礼大幅缩水，都是物价飞涨的具体表现。生活里，日常用品价格一路飙升，老百姓用同样的钱，买到的菜越来越少、一个鸡蛋都能破万，黄包车租金每日上涨，一碗面短短几天从几百到几千再到几万，一双小皮鞋，从几十万瞬间涨到几百万，挤兑黄金成为风潮……

　　若是简单通过台词交代物价飞涨、经济危机的大背景，我们可能并不会感同身受，但当听起来高深的经济理论，通过生活的方方面面展现出来，我们才能真实感受到时代的变化。对于最普通的大众来说，经济危机、物价调控等专有名词是遥远的，但买不起菜、吃不起饭、穿不起衣，却是刺痛的现实。

　　“我们哪里是百姓，我们是蝼蚁”，当满怀希望、认真生活、从不放弃的杨会计说出这样的话时，刺痛了多少观众的心，在那个年代，小人物的生命不值一提；一步走错的赵志勇，深知自己就是领导准备的替罪羊，可一步错步步错，再也无法回头。社会的残酷，通过众多小人物的命运展现得淋漓尽致。

　　沉入生活，通过各种细节全方位展现一幅「年代浮世绘」并不容易，有人喜欢多细节「文火慢炖」，但也有人喜欢快节奏，速度推进。因此在《隐秘而伟大》中，关于主角顾耀东成长速度的问题，就成为了不少观众关注的焦点。

　　《隐秘而伟大》是目前为止今年口碑最好的谍战剧，但从豆瓣评分变化趋势来看，也有小幅度下降趋势。从观众评论来看，剧集制作、演员演技、故事逻辑等方面基本是正向评价，争议点主要围绕主角顾耀东的成长问题展开。有不少观众认为：“顾耀东成长太慢了”“剧情都过了一大半，怎么还是个憨憨”。

　　从笔者真实的追剧感受来看，其实顾耀东的成长速度恰到好处。

　　从故事本身的背景来看，一开始顾耀东就是一个大学刚毕业的学生，初入职场经验欠缺，与混迹职场多年的老员工相比，自然要一步步积累经验。整个故事发生的主要时间段在1946年到1949年，短短三年，对于当代人来说，这个时间跨度就是初入职场的摸索期，要在三年内从小白变身大佬，太不现实，更何况，顾耀东还要在这个期间接受考察，从一次次的选择中，彻底转变人生轨迹。

　　从具体故事情节推动来看，《隐秘而伟大》是大情节单元式的呈现，剧情推进到现在主要有三个大的情节，即营救陈宪民、莫干山行动、杨会计顶包，主人公的成长主要通过这三个大事件进行，第一件事情顾耀东妥妥的外围人员，第二件事情勉强算得上边缘人物，杨会计事件才算半步跨入了组织大门。三件事，稳步推进，人物成长稳扎稳打，而这样扎实的「底盘」，才能更好的为坚定信仰打下牢固基础。

　　人，最难转变的是打破固有认知，从观念上彻底转变，很多人辛辛苦苦大半辈子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什么，与始终明白自己想要什么的顾耀东相比，这样扎实的成长是更贴近现实的。

　　从剧集本身定位来看，本身就不是无脑爽剧，从现实来看，人内心的成长哪有那么容易？

　　此外，我还想聊一聊对于主人公「憨憨」的看法。

　　顾耀东的「憨」是可爱的，有初入职场的懵懂，有情窦初开的直男式欢喜，更有坚持初心却与社会显得格格不入的「尴尬」。

　　作为东吴大学法学院的学霸，顾耀东内心的原则感极强，他希望身边的大多数，尤其是上司能够成为加强自己理想化认知的引领者，却发现现实不仅是一地鸡毛，更在将自己多年来形成的美好认知一步步击碎。

　　顾耀东的「憨」，是他在这个格格不入的社会里的「保护色」。他的「憨」是不愿意与世俗「同流合污」的坚守，是不愿意让自己被黑暗吞噬的挣扎，是期待光明照进心间并努力守护这份光的坚定。

　　正如夏继成所说：“你是我见过的最不傻的傻子。”在笔者眼里，顾耀东其实是个最不憨的憨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