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聊天,是在下午五点多,张东舜有些着急,憋了半天,他不好意思地问,“可以换个时间再聊吗?她(妻子周杰)该吃饭了,我不帮她,她吃不好。”回到房里,张东舜耐心地一勺一勺地喂她吃粥,“粗茶淡饭,她病了,可我只能给她吃这些。是我没本事,要是嫁给别人,她也许不用受这些罪……”
“22年前,她爸妈没有为难我,彩礼只有猪肉、鱼和衣服,我答应过两位老人,我会对她好。”张东舜说,他始终记得自己当初对妻子周杰的承诺,无论她是健康还是疾病。
今年38岁的张东舜出生在河南信阳的一个小镇,12岁那年,母亲因胃癌去世,父亲含辛茹苦把他拉扯长大。18岁时,张东舜应征入伍,在部队上磨练。1993年,21岁的张东舜退伍后被安排进了信阳市一家商场工作。
一次,商场做活动,结束时已是天黑。回家的路上,张东舜碰巧遇到了一位一起参加活动的女士,起初只觉得眼熟,闲聊后才知道他们在一个地方上班,是同事,名叫周杰。两人一路走,一路聊,从天南说到海北,到了家门口,这才发现原来两人竟还是邻居。“只不过,我是外地人,房子是租来的。”张东舜说,此后他也多了一个家。
“她知道我吃不好饭,就常从家里拿些饭菜和点心给我。逢年过节,她的家人还邀请我去家里一起吃饭。”张东舜说,作为回报,他就常常骑自行车接送周杰上下班。一来二去,两人的心也越靠越近。直到1998年,张东舜才牵着周杰的手出现在周杰父母面前。“他们知道我父母早逝,又刚复员不久,手头没多少钱,就只要了猪肉、鱼和衣服作为彩礼。我当时就暗暗发誓,我一定会对她好,好一辈子。”
2001年,儿子的出生让这个小家庭更加美满,更让张东舜感受到久违的亲情。那时,两人同在商场,他做电器售后维修安装的工作,妻子是儿童玩具部门的组长,收入稳定,生活和美。他曾一度以为,日子就会这样一直简单幸福的过下去。
然而,好景不长。2006年,商场宣布破产,夫妻俩同时失业。为了养家糊口,张东舜学着酿葡萄酒,靠酿酒挣钱,周杰则去超市当了售货员。夫妻俩勤奋苦干,一年到头省吃俭用也能攒下一万多。不论生活条件好坏,张东舜一直信守承诺,愿与结发妻子白头偕老。
一年又一年,夫妻俩把儿子供到大学,眼看着生活就要变好,可突然出了意外了。2020年8月,正在工作的周杰突然感到头晕乏力,站都站不稳,于是便请假回家,想着休息几天便好。不料,情况却完全没有好转。张东舜赶忙带着妻子前往医院检查,结果一纸“急性髓系白血病”的确诊证明摆在了他们面前。
拿着诊断书,张东舜感到天旋地转,天都塌了,“我知道治疗白血病很难,不是我们这样的家庭可以承受的。但想到她照顾了我20多年,还养育了儿子,我怎么可能放弃她?”张东舜说,“我俩认识的时候,她19岁,我21岁。如今她陪在我身边的时间,比我母亲照顾我的时间还长,对我来说,她比我亲妈还亲,是我没本事,让她跟着我受苦了,要不是嫁给我,可能她也不会生病……我没办法想象,如果没有她,我该怎么办?我愿拿我的命去救她!”
确诊没多久,在张东舜的坚持下,化疗开始了。考虑再三,他把妻子生病的事告诉了儿子。“他已经年满18岁,是个小男子汉了,他该知道妈妈经受的苦。”张东舜说,令他没想到的是,儿子当即泪崩,又急着从学校赶回来,“眼睛都哭肿了,还拿着献血证说要给妈妈捐骨髓。”
如今,周杰已经完成第一次化疗,回家休养一周后,又回到医院做第二次化疗。但因当年商场突然破产,且没能缴纳足额的医疗保险,导致周杰现在要承担很大一部分治疗费。
然而,治疗才刚刚开始,单一次化疗的费用就足以压垮这个经济本就困难的家庭,更何况需要治愈的骨髓移植。虽然病着,但丈夫和儿子轮流守在周杰身边,“我觉得我还是个幸福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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