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望2020——著名书画家谢小毛

谢小毛，1963 年7月生。

作品先后参加三、四、五、六、七、八届中青展；一、二、三、四、五届全国篆刻艺术展；全国首届、二届楹联展、西泠印社一、二、三届全国篆刻作品评展；首届、二届、三届《当代流行印风》展、全国六届书展、首届全国隶书展、九九《中国书法》年展、三届墨海弄潮展;首届、二届国际篆刻艺术展；全国当代青年篆刻家作品邀请展；河南省首届、二届、三届中国画艺术展、河南省首届、二届山水画艺术展、河南省优秀青年书画家提名展、河南省优秀青年山水画名家联展、河南省第十届、十一届花鸟画展、第四届河南省书画院双年展等，多次在各种展赛中获奖。

出版有《谢小毛篆刻作品集》、《二谢堂艺丛》甲卷、乙卷、《中国当代名家画集——谢小毛卷》等多部。有20余万字的评论及其他文章散见专业报刊。

现为中国民主促进会会员，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中华诗词学会会员、河南理工大学特聘教授，焦作书画院院长、山阳印社社长等。

我理解的“出离”与艺术

¨谢小毛

佛家讲的“出离”心是真正脱离六道轮回，要的是所谓的永恒的快乐，真正的快乐，是真正从娑婆世界里面解脱出来。为什么要出离是因为婆娑世界里的众生是苦的，所以会厌离，由厌离思索开来，逐渐展开，便会有更高的、不同的追求。查看有关资料，知道出离心也有不同的境界和追求，下士道是出离三恶道的心，就是他不想去三恶道了，中士道就是要超出三届，要求就不同了。上士道就不仅仅是要超出三界了，他要回到三界当中继续度众生，不在三界外，也不在三界内，境界要求是不一样的。这是佛家的、修行人的要求和追求，作为普通人的我们，知道“出离”一些没有必要的东西是应该的，因为我觉得这是“道”，是“理”，尤其是从事书画艺术的我们。

仔细品味上、中、下这三个境界，让我想到了王国维说的古今成大事者的三种境界，第一，“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第二，“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几憔悴。”第三，“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我也想到了古人的另一个说法：“俗人只知东是东，西是西，智者知东不必为东，西不必为西，圣人明于定分，须以东为东，以西为西也。”所以，知道东是东，西是西，是第一境界，知道东不必为东，西不必为西，是第二境界，知道以东为东，以西为西，是第三境界，不入第三境界者，也不可能理解“山还是山，水还是水”，也不会知道暮然回首是怎样的。

我也由此想到了孙过庭说的“初学分布，但求平正，既知平正，复追险绝，既能险绝，复归平正。”的说法。我也想到了“无为而无不为”的老子，想到了“吾道一以贯之”，“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孔圣人，想到了“无法之法乃为至法” 的石涛上人……。

仔细想来，古往今来的大道理是一样的，高人大德的言论虽然不同，但道理是归一的。

既然上士道要求的是不仅仅是要超出三界，是有了这个心，有了这个“为”之后要重新回到三界当中继续度众生的，是不在三界外，也不在三界内的，这就让我不由想到了石涛上人的“无法之法乃为至法”的话，“无法”是出离，“至法”是回归于“法”。也想到了齐白石“妙在似于不似之间”的话，“似”是依法，“不似”是出离。同时也想到了山水，书法，篆刻的“抽象”性，似乎都是这个道理。怎么把握这个度呢？我的理解就是既要出离事物本身——无法，又要回归事物本身来依附——依法，不然就成为真正的无法了，而完全“无法”的事物是不存在的，不论什么，都得有其存在的“大法”可依——道的约束。

就山水画而言，如果完全背离山水本身的形象和精神，那么也就不是山水画了，即便按西方的抽象绘画来说，所抽出的象，依然是他们心中的象，大脑中的象，因为任何的象，都超越不出我们的心海。

出离事物本身，再回归事物本身，是否就是儒家的中庸呢？“敬神如神在”，就是说时时心中要有神在，要敬畏神灵，扩大了说就是要敬畏自然，敬畏事物，但这不等于事事都要求我们唯唯诺诺，安于即成，要发挥人的能动性，主动性，我们不能事事受制于自然、神灵而不做人事，因为，人神不同，各有其事。敬畏事物就是“依法”，发挥能动性、主动性就是“出离”，或者说发挥我们的能动性、主动性的前提就是要尊重自然、事物的规律，否则就会“无法”可依而成为狂妄无知的行为。书法就不能完全依靠自己的想象去进行“任笔为体”的所谓创造、创新，我们必须“依法”临帖，然后才能出贴——出离，形成自己的“法”，此法才是有法可依的，才是成立的。

画画时面对你所画的物象，又何尝不应该是这样呢？你不可能把你看到的全部、如实的描绘下来，你也必须有所选择、取舍，因为现实和画本来就是两种事物，自然有自然的理，绘画有绘画的道。既要有具体的分别，更要有和谐的统一。

作为俗人，我们生活在这个“苦的”世界，我们的一切都在这个世界，所以，要真正出离是困难的，有许许多多的东西在控制着我们的身心，我们可能出离一些东西，但马上可能会被另一些东西控制住，例如，你从入世的心态出离了，却走进了出世的境地。你开始执著于出世，甚至认为入世的人是多么的不好，和那些入世的人交往也许也会引发你的不快，此时你应该从出世的心态出离。因为你已经执著于出世，而执著的结果就是制造出各种不良情绪。这样的话，我们只是抛弃了一个枷锁，结果自己又带上了另一个枷锁而已。因此，真正拥有出离心的标准就是，你可以随时抛弃任何你熟悉的东西，你可以随意走出任何你习惯的一切，不会有犹豫、不舍。需要说明的是，你抛弃的是对一切的执著，而不是“一切”。 就是说，你拥有了很多，但不执着于这些拥有，随时可以没有任何留恋的放弃。 这就是说出离心并不那么可怕，无需担心它会剥夺你的财产，或者让你和家人生离死别。也不必担心失去任何东西，你需要放弃的仅仅是执著，他只会使你更自由。但是放弃这些并不是那么容易。布施的关键不是这样做到底能为他人解决多大的问题，而是我们能藉此学习放掉自己的执著。外在的行为久而久之会影响心态，习惯布施的人比较容易让事情离去。书画篆刻的学习、创作又何尝不是这样的道理呢？

我们生活在这个纷繁复杂的人的世界，作为一般的凡人，我们没有佛家讲的真正“出离”的心和认识，我们还“出离”不了这个世界，但明白道理后，我们可以依据道理“出离”一些事物，我们可以在为人处事上，在写字画画时，在面对得失时，我们可以出离一点，出离一些。

出离心并不只有一种表现形式。所谓出离，就是不再执着过去执着的事物。当你不再执着一件事物或一种习惯，它就失去了指挥摆布你的能力。你也就获得了自由。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你必须出离所有的事物，才能获得彻底的自由，但是我们做得到吗？老子说“及我无身，吾有何患”，道理的正确的，但我们能够没有身体吗？不能，但我们能够依此道理放弃一些东西，从而都得到我们希望得到的东西，比如，我们希望我们的作品有一个高格调，那么，我们就放弃一些争名夺利的心思吧，让我们的作品中少一些江湖气、多一些文气吧。

艺术本来就是人世间的事，我们能做的就是让他多些高雅的情趣，平凡的我们本来就生活在这个世界，我们能做的就是多一点自在而已。

我的书画艺术观

（演讲整理稿）

¨谢小毛

一个人世界观的形成是由多种原因的，一旦形成很难改变。所以，我的书画艺术观也是在多年来的艺术实践中逐渐形成的，也是我个人的一点浅见，不当的地方请大家指正。

一 、书画艺术一定要是中国的，民族的

为什么首先要说是中国的、民族的。因为“中国画”的称呼是无奈的，由于历史原因，外来文化进来了，有了油画，为了区别才有了“中国画”这样的称呼。古人叫“绘事”、“画”等等。但中国画的称谓并不严谨，不科学，所以说是无奈的。近代以来我们受西方文化影响太大了，现代绘画同样受到很多的影响，所以必须强调这一点。从现在的美展可以看出，中国画的味道越来越淡，越来越西方式，仅仅把书画当成了一种技术，因此，我们怎么强调“中国的，民族的”都不过分。

1，中西绘画比较，西方是写实的，认为绘画应该像镜子一样反映世界，所以更强调科学，比如色彩，透视等等。中国画是写意的、意象的，似与不似之间的，西方是极端的，超写实的，完全抽象的，中国画是中庸的，不似而是的。

2，中日书法比较，中国书法相对于日本更中庸、更文气，日本则外露。书法自唐朝传入日本，受本民族文化影响逐渐形成他们的风格，假名、片假名书法等。日本受西方绘画影响变化更大，出现少字数书法等，八十年代开始对我们影响也比较大，但最近几年已经不受我国书法家们的追捧了。

3，东西方文化的不同，观念也不同，造型艺术也有很大的不同。一百年来，我们受到西方文化的冲击，对我们自己的文化有很大影响，但随着国家的富强，国家对文化的重视也可以说明问题，这就引出了另一个观点。

二、中国书画应该是传统的、地道的、纯正的。

如何才能创作出传统的、地道的、纯正的中国书画作品，我觉得应该从造型、笔墨、以及传统的文化哲学上下功夫。

1造型。绘画中的物象造型，东西方是不同的。古今的比较。字的造型，古今的比较，要有发展的观念。

2笔墨。是文化，不仅仅是工具材料，更多的应该是一种文化精神。具体点说应该包括书法的线条和气韵生动的笔墨。书法的线条应该是灵活的、性情的、要有节奏，这样的线条应该是在不作为描绘具体对象而具有相对独立的审美意义。当年吴冠中先生说的“脱离了形象的笔墨等于零”的观点引起了巨大的轰动，原因就是笔墨是国画的底线，也是基础。

3气韵生动，这是南齐谢赫在1500年前提出的六法中的第一法，依次是骨法用笔，应物象形，随类赋彩，经营位置，传移模写。六法理论是中国最早科学的系统的指导创作、批评的理论。

气韵生动这四个字，古今无数人去解释，也有分别解释这四个字的，当我们猛然一读这四个字的时候似乎都明白，但一看解释的时候有似乎有糊涂了。我觉得气韵生动这四个字最直接的说明就是当我们面对一件作品时的总体感受，如同看一个人精神很好，很有气质，但让你具体说的时候是很难说明白的。我的理解就是整个画面给你的感受是很精神的，很有感染力、吸引力，有一种正气，一种活力。

骨法用笔，是指用笔描绘形象的技术问题，他不仅仅是指用笔要硬朗，有力度，我的理解是用笔要充分表现对象的特质，比如石头和柳条的用笔尽管都要求骨法用笔，但方法方式不同。

应物象形是说形象塑造问题，应物，对应，响应，对应的物体要像，但更重要的是这一物给你的感受，或者说这一物在你心中是什么形象，也就是唐代张操提出的“外师造化，中的心源”这句中国画的不朽名言。

随类赋彩是设色问题，讲究物象之类，在形象特征上赋予概括性的色彩，人脸，树木等等。

经营位置，有句话叫婚姻是需要经营的，经营二字含义深刻，不是构图。不是完全按照自然之形去画，而是随着画面需要进行不断的修正。设计师用心思，是技术，是预谋，经营则是苦心，需要根据对象的结构，格局进行总体的布置，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中国画不用定点透视，其实透视的原理古人很早就知道了。1600年前的南北朝时的宗炳《画山水序》中就说“去之稍阔，则其见弥小，今张素绢以远映，则昆阆之形可围于方寸之内，竖画三寸，当千仞之高，横墨数尺体百里之迥。”西方文艺复兴距今600年左右时才有科学的透视理论以及运用。

传移模写，是说临摹学习前人的优秀作品，向古人学习。要传承，移来，拿来，模写是技法，是手上功夫。我发现把六法反过来就是一个人学习创作的一个过程。是一个人由低到高的过程。

学习前人是一个必经的过程，因为能够经过历史的选择留下来的东西，都是经过无数前人的火眼金睛的无数次审视，反复甄别的，是经过千百年风雨洗礼的，这些好东西我们不学学什么？又该去学谁的？再一个，你之所以成为你，是因为遗传了父母的基因，没有这些基因哪有你的存在？文化基因也是如此，你的作品没有继承你的文化基因就没有存在的基础，而我们的文化基因是属于我们的文化环境的，因此我们的文化环境也决定了我们的文化基因。那么，这就下面说的第三点。

三、中国书画应该是文化的

潘天寿在他的《听天阁画谈随笔》中说中国画的基础在哲学，这是极有见地的话。以我个人多年来的体会和感悟，我觉得如果没有对传统文化和哲学有一定的理解和感受，那么你的作品即便技术再好，也就是一张画而已，也仅仅是个工作。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中国画不推崇仅仅是技术技法上有能力的画家，比如清代的袁江袁耀的山水画，技法确实过硬，不论从构图，用笔，色彩等方面看都没有问题，但绝对不是山水画大家，再比如像《康熙南巡图》，一些宫廷绘画等，这些作品有他的历史价值，有史料性，但缺乏艺术价值，审美意义不大。也许是我们的文化基因的原因，我们的先贤对于绘画的认识从开始就没有完全像西方一样以描绘真实的现实为目的，先贤们知道作品和现实不可同等观，需要有距离，有差别，所以，到明代的董其昌的时候，他对前贤的作品进行了大致分类，分出了两大风格，这就是中国绘画史上著名的南北宗论，一直影响至今。南宗和北宗本来是禅宗的量两大派别，他借来说画。他的南北宗论是就当时画坛情况的一个议论，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理论构建，所以不够严密，也有自相矛盾的地方，但影响深远，数百年的绘画实践，逐渐形成了以文人画为主的绘画体系。

南宗的代表人物有荆浩、关仝、董源、巨然、米家父子、元四家等，但具体人物有不同的说法，赵孟頫、吴镇、黄公望、王蒙、倪瓒。南宗主要是以水墨渲染画法为主。

北宗是青绿勾填画法，主要作者包括李思训、赵伯驹、李唐、刘松年、马远、夏圭等等。按照现在说法或理解，董其昌推崇的是性灵、性情，或者说超脱型的艺术家。他的观点尽管有些偏颇，不是严密的理论表述，但影响深远，主要原因就是他看到了两种类型的不同，而他推崇的南宗也符合传统文化哲学的审美核心，所以才能够影响至今，也正是在这种文化背景下，文人画大兴，逐渐成为代表中国绘画最高境界的作品。

文人画的四要素：人品高，学问大，才情好，思想深，南宋美术史家邓椿就说:“画者,文之极也。”也就是说，绘画讲究历史文化的积淀，或者说在古人看来画不仅仅是个技术问题，需要更多有文化内涵的东西。那么，作为艺术家，光有这些也还是不行的，你不仅需要继承那些优秀的东西，更需要你去丰富、发展优秀的传统，你不能光吃老本儿，需要你为优秀的传统增砖添瓦，需要你不与人同，需要你鹤立独行，那么，下一个就是问题。

四、中国书画应该是具个性的

个性化的艺术作品大概有四个方面

1个性的必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个性，是独特的，不与人同的，也可以说是天生的，自发的，因此也是自然的，你的作品也应该是你个性化的东西，如果你故意隐瞒你的个性，那也就是虚假的，不真实的。

2风格的选择。正是因为你的个性是自然的，所以你在不知不觉中就会选择适合你个性的艺术风格，比如雄浑的，高古的，古拙的，优雅的等等。但问题的关键是你自己要明白、认识到自己的个性到底是什么？其实认识自己并不容易，大多都会所谓正确的观念所迷惑，从而迷失自己。而读书感悟的过程其实也是认识你自己的过程。

3题材对象的选择，大千世界，芸芸众生，你的个性是你自己的，不管你选择、适合那种风格，但题材也是需要你选择的，山水、花鸟、人物，各种动物等等，写意、工笔，大小尺寸等等等等，因为题材本身的形象也是有个性的，艺术形式更是有局限的，适合你就行。这样说来，只有对这些有一定的了解，你才有选择的可能。

4个性化的艺术语言，古今中外的艺术家，都有他个性化的艺术语言，这既有通过艺术实践得来的东西，也有根据你自己的个性自然而来的东西。八大山人的，金农的，齐白石的等等都是这样。鲁迅文章的语言风格很独特。红楼梦的也是，对古文有感受的读者就能分辨出原著和后补的明显不同。这自然取决于你的鉴赏力。

（下图书法横屏欣赏）

书法《庐山烟雨》

五、真善美的

1，一般来说真善美是对人的社会行为要求，是道德上的要求，但艺术作品作为人的一种行为结果，也一定包含着你道德上的尺度。因此，中国艺术向来讲究人品的修炼。

2，三者的关系，真的不一定是善的、美的，比如用书法去写杀生二字，是真实的但不善良，写的再好也不美，因为你的心灵不美。再比如，有人画老鹰抓小鸡，老虎吃鸡等，真实，但不美，不善。善的也可能真是的，比如动手术，是救人的，但场面确实血腥的，不美的。美的，也可能是真的但不是善的，比如很多有毒的蘑菇，越漂亮毒性越大。所以，只有三项都具备了，才是好的，完美的。因此，一件优秀的艺术品一定是一个整体的，三者相统一的，充满正能量的，正气的。

因为时间的问题，我们也不可能完全展开来谈，有些只是一句话带过了，所以，好多问题都没有谈清楚，但以上所讲大致就是我的书画观了，也是我的世界观影响下的书画艺术观。更是我的追求。

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