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治水观察：一泓清水入黄河成现实，环境只能变好不能变差

在山西太原，150天建成了一座污水处理厂。
“这一‘新太原速度’为打好污染防治攻坚战起了关键作用。”山西省太原市城乡管理局局长张建伟说，位于太原的汾东污水处理厂通过截污入厂，可将污水净化达国标Ⅳ类，“一泓清水”入黄河在太原成为现实。近年来，山西省践行“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念，举全省之力推进汾河流域生态修复。
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注意到，2020年是打好污染防治攻坚战的决胜之年。如何再现“汾河晚渡”盛景，成为山西转型发展过程中的最新命题。
9月21日起，中华环保世纪行2020宣传活动采访团前往山西太原市小店区汾东污水处理厂、灵石县第二污水处理厂等地，探访山西治水经验。

汾河晋阳桥段治理前后对比图。

疫情防控条件下，150天建成一座污水处理厂
汾河被称为山西“母亲河”，是黄河第二大支流。历史上曾因产业畸重，开发过度，一段时间内，汾河一度出现“有河无水，有水皆污”的情境，生态环境治理成为隐痛。
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高度重视山西生态环境保护，两次视察山西时都对环境治理特别是汾河治理提出明确要求。
2017年6月，习近平总书记在山西考察时强调：“一定要高度重视汾河的生态环境保护，让这条山西的母亲河水量丰起来、水质好起来、风光美起来。”
三年过后，时值打好污染防治攻坚战的决胜之年。站在关键节点上的山西，如何回应生态治理要求，如何实现水质好起来，成为山西转型发展过程中的最新命题和挑战。
汾河流域水污染防治工作一直是太原市生态环境保护工作的重中之重。在汾河治污上，曾有环保专家直言，太原城大量生活污水未经处理就直接排入汾河，是造成汾河太原段水质污染的主要原因。
澎湃新闻注意到，汾河共有13个国考断面（全称国家地表水考核断面，是环保部门对于地表水环境监测的一种形式），仅太原市汾河段就有3处，其中温南社断面是太原市的市域出境断面（河流流经出境点）。
“严控入河排污口是流域治污关键环节。”在张建伟看来，作为山西省会的太原，面临着治水方略中最关键的考验：要堵住所有排污口，把污水管起来。这也意味着，如何才能实现“一泓清水”入黄河，成为摆在太原人眼前的一道必答题。
2017年以来，汾河流域太原段实施了城市污水治理、农业污水治理、工业企业废水深度治理、排污口信息管理等工程。太原市生态环境局副局长许德茂介绍，这一工程共对太原市近千个排污口实施了整治，现在入河排污口全部实现了达标排放，“从750个排污口，到现在剩余428个，该堵的堵、该封的封、该治的治。”
早在2019年5月，山西省水污染防治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即下发《关于开展入河排污口排查整治工作的通知》，将全面摸清入河排污口情况，建立问题清单，实现防治水污染、改善水环境、修复水生态的目标。
这一通知要求，各市要建立地表水断面——排污口——污染源清单。对于严重影响河流断面水质的排污单位，要在限定时间内彻底完成整治；对不能完成入河排污整治任务的排污单位，各市应进行挂牌督办。

位于太原市小河区的汾东污水处理厂，担负全市1/5生活污水处理任务。

“汾东污水处理厂对汾河流域太原段水质提升起到了重要作用。”张建伟回忆，国考温南社断面的第一个达标日是2020年5月16日，此前一天，汾东污水处理厂刚开始运行，“生活污水截住后，水质就达标了”。
在此之前，太原市每天约有5吨城镇生活污水直排入汾。张建伟直言，影响汾河水质的关键在于截污，要防止污水直排汾河。
基于治水任务，扩建污水处理厂成了当务之急。“太原市汾东污水处理厂一期二步工程，作为山西省水污染防治重点工程，是实现太原建成区生活污水全收集、全处理的关键工程。”张建伟说，疫情期间，我们克服困难，仅用150天就建成一座20万吨/日的污水处理厂，较计划工期缩短13个月，“2019年12月开工建设，5月30日建成通水”。
工程上马后，恰逢疫情肆虐，工期又成了最大考验。“如果有一人染病，整个工地就要全封，抢工也就不可能实现了。”张建伟回忆说，为了抓紧工期，工地集中投入了1500多人力，在做好防护的同时，所有单体工程同时施工，“一方面管控疫情，一方面抓紧施工”。
今年6月，随着汾东污水厂改造工程完工投运，也因此创下了水环境治理方面的“新太原速度”。
如今，汾东污水处理厂已成为太原市最大的污水处理厂，担负着该市五分之一的生活污水处理任务。
截至目前，山西省共有城镇污水处理厂134座，总设计规模441.6万立方米/日。2019年，全省污水排放量 11.8亿立方米，污水处理量11.3亿立方米，生活污水处理率达95.48％ 。
据山西省生态环境厅介绍，2020年1-6月，山西省黄河流域劣 V类水质断面削减至１个，比上年同期减少13个，曾经污染严重的汾河流域水质取得历史性改善，劣Ⅴ类国考断面全部退出。特别是国考温南社出境断面水质显著改善，由劣Ⅴ类显著改善为Ⅲ—Ⅳ类，“可以浇花、养鱼了”张建伟说。
与此同时，今年7月、８月单月13个国考断面全部保持在Ⅴ类及以上水质，实现了“一泓清水”入黄河。
真刀真枪保生态：不让一滴污水直排汾河
位于晋中市的灵石县，也在真刀真枪保生态。
灵石是山西省27个汾河干流县之一，汾河干流在全县境内全长57.5公里，流经4个乡镇，涵盖了132个村、16万人口。
在灵石县副县长籍永利看来，汾河治理在基层面临着“全境作战任务重、起底彻改难度大、功能设施欠账多”三大压力，要想方设法把“一盘棋”走活。
“生活污水是最顽疾的一块。”籍永利介绍，在城镇污水治理上，灵石县构建起生活污水收集处理网络：新建提标2个城市污水处理厂、9个乡镇污水处理厂、14座农村污水处理站和17个农村污水收集池，实现建制镇污水处理厂全覆盖，64个村生活污水应收尽收，“确保不让一滴未经处理的污水直排汾河。”
籍永利说，这是灵石县的职责底线和庄重承诺。数据显示，“十三五”以来，灵石县财政在治水上累计投入超过10亿元，带动社会资本投入3亿元。
籍永利认为，水污染防治要打主动仗，比如，针对农村污水处理的要求是一级A标准，但灵石县全部都是按地表Ⅴ标准，“就是上提一级来完成，很多指标已经能达到Ⅳ或Ⅲ标准。”

灵石县第二污水处理厂，生活污水经此处理达标后排入汾河。

澎湃新闻注意到，自2016年开始，灵石县即先后印发了《灵石县环境保护工作职责规定（试行）》、《关于进一步明确乡镇管委会村居环境保护责任意见的通知》，厘清乡镇和县直单位的环境保护职责。
在提升生态保护政府治理级次上，灵石县于2018年成立了生态环境保护委员会，“把相关部门推到前台，从多头管理向统一监管转变，从督企向督政转变，锁牢分解明责、监督履责、追责问责的完整链条。”籍永利说。
环保工作是牵一而发动全身的事情。籍永利坦言，环保考核指标在环保局，具体工作却是在政府各个部门，“要用全局思维来解决局部问题，要保持两者的平衡，也不能因环保治理而增加百姓的负担，政府要来兜底”。
她举例说，在清洁取暖问题上，老百姓原来是用煤，现在要求集中供热，“你让百姓煤改电，就要把账算清楚，假如之前他们一年需要花3000块，现在也只能按这个标准收，不够的部分政府自己去想办法，不能因此增加百姓的负担”。
不仅如此，在治水方略上，灵石县还形成了“河长+河长助理+巡河员+河湖警长”的工作模式，全面建立县、乡、村三级河长制体系，县级河湖长带头巡河，带动县乡村135名河长、26名巡河员和5名河长助理履职尽责。
与此同时，进一步健全环境保护行政执法与刑事司法衔接工作机制，建立生态环境、公安、司法联动查办机制，持续保持打击环境违法行为的高压态势。
“治水”的同时也得“管水”。在灵石县，城镇和农村污水处理厂全部实现第三方运营，工业企业污水处理站第三方运营达90%以上，运营费用达到4000万。此外，在明确生态红线边界上，灵石县将26%的国土面积纳入管控范围，把饮用水水源保护作为汾河流域综合治理的底线，全县饮用水水源地水质达标率100%。
这些都是灵石真刀真枪保生态的写照。在严管之下，今年1-8月份，汾河王庄桥国考断面平均水质退出劣Ⅴ类并持续稳定达标，其中有三个月达到IV类水质。
“我们圆满完成了任务，努力没有白费。”籍永利说，生态环境治理攻坚战没有休止符，需要持续提升，发现问题时要立行立改，要让老百姓抬头看得见蓝天白云，低头看得见清澈河水。
“只能变好、不能变差”：再现“锦绣太原城”盛景
保护生态环境，制度、法治需并行。
澎湃新闻注意到，在治水顶层建设上，山西省人大常委会亦在持续发力，秉持在法治的轨道上推动污染防治攻坚工作。
比如，2018年修正了汾河流域水污染防治条例，2018年至2020年，连续3年组织开展汾河流域生态修复与保护条例执法检查，全面推进汾河流域污染治理和生态修复。2019年受全国人大常委会委托，组织开展了水污染防治法执法检查，推动解决了一批突出水环境问题。
在制定立法规划和年度立法计划过程中，山西省把生态环境保护作为立法的优先考虑范畴，建立和完善生态文明建设的法规制度。

中华世纪环保行2020宣传活动采访团在汾河晋阳段观察治理情况。

澎湃新闻注意到，2018年7月，全国人大常委会作出了《关于全面加强生态环境保护依法推动打好污染防治攻坚战的决议》(以下简称《决议》)。
“特别是《决议》实施以来，太原市人大常委会制定了《太原市生态环境保护条例》等8部地方性法规，修改了《太原市城市绿化条例》等地方性法规，为打好污染防治攻坚战提供坚实的法治保障。”太原市人大常委会负责人说，1983年以来，太原市人大常委会听取和审议的各类议题有300多个，但每年的第一次常委会会议都听取和审议生态环境方面的情况报告，近40年来从未间断。
时下，山西环保治理有了新要求。2020年5月12日，习近平总书记再次来到山西太原考察时专程前往汾河太原城区晋阳桥段，听取汾河及“九河”综合治理、流域生态修复等情况汇报，并首次提出了“治山、治水、治气、治城”的“四治”要求。
为了落实这一“四治”要求，汾河生态修复治理四期工程已经启动，将恢复汾河太原城区段湿地生态系统，推动实现汾河太原城区段全流域生态治理的目标。
在山西省人大常委会副主任李俊明看来，打好污染防治攻坚战，解决好群众反映强烈的突出生态环境问题，既是改善环境民生的迫切需要，也是加强生态文明建设、实现高质量发展的当务之急。
前述太原市人大常委会负责人也表示，要严守环境质量“只能变好、不能变差”的底线，全面开展 “全域治山、系统治水、强力治气、综合治城”,坚持问题导向、目标导向和结果导向，再现“锦绣太原城”盛景，再现古晋阳“汾河晚渡”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