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4月15日发生火灾的巴黎圣母院,已默默熬过了一年。
眼下全球遭受新冠疫情的侵袭,各国大事都得妥协退让,所以修复巴黎圣母院的工程,也不例外地被暂时搁置。
想当初,法国总统马克龙夸下海口,“要在5年之内,把巴黎圣母院重建完毕”;而且不久后,他又宣布了国际性的设计竞赛,让全球优秀建筑设计师,都踊跃参与巴黎圣母院被毁屋顶和尖顶的设计。
但显然,马克龙总统的这些举措,既不实际,也不讨喜。
先人建造巴黎圣母院尚且耗时2个世纪,如今重建,哪是一个“五年”就能解决的?
而且据民意调查得知,有人认为比赛是把神圣的古教堂物化了,把它置于建筑师的胜负欲里,变成一个产品、商品,亵渎了神。
因此,凭借不靠谱的“5年重建”之说,和一场惹众怒的设计比赛,马克龙总统成功地为自己招来群嘲。
然而兹事体大,困难依然存在,修复巴黎圣母院,究竟有哪些必须解决的难题呢?
众所周知,巴黎圣母院有850年历史,以哥特式建筑风格闻名于世,由大量精挑细选的玻璃、石材、木材雕琢而成。
而浴火之后,它同时遭遇了火的炙烤和水的浸泡,这对建筑本身就有很大损害,因此急需修复和补充的建筑材料,正是玻璃、石材、木材这三大元素。
01、彩色玻璃:古教堂里“脆弱的奇迹”
巴黎圣母院里最令人肃然起敬,又心神向往的,莫过于那些绘着圣经故事的彩色玻璃,庄严又华美,若说起它们瑰丽的历史,那可追溯回12、13世纪。
而这场大火中“不幸的大幸”,就是犹如受神庇护的三面著名“玫瑰窗”——直径十三米,由超过1100块彩色玻璃板组成。
“玫瑰窗”是哥特式建筑的特色之一。因为镶嵌着块面小、色彩丰富的彩色玻璃,窗棂结构又以圆形包裹着放射状,形似玫瑰花而得此美名。
由于彩色玻璃多以红、蓝为主,蓝色象征天国,红色象征基督的血,所以一般只用于教堂装饰,而教堂又被认为是“人与上帝对话”的地方,久而久之,彩色玻璃就被熏染了浓厚的宗教色彩。
再者,早期古教堂昏暗,采光不足只能依靠烛火,所以当日光在彩色玻璃上透射而入,那犹如加了滤镜的光线,不仅有让人赏心悦目的魅力,还多了朦胧浪漫的氛围。
试想一下,朝圣者怀抱虔诚的心,在巨大的彩色玻璃下沐浴圣光,那一刻,有什么比这更能让信徒感受到天国的召唤和抚慰?
巨幅彩色玻璃的宏伟壮观,让我们即使隔着屏幕都能被震撼,神圣而不可侵犯!
然而,因为古教堂顶部铅层被大火熔化,这些彩色玻璃也被铅粉覆盖,所以玻璃去污的修复任务,就落在玻璃科学家克劳蒂·卢瓦泽尔的手上。
不过有意思的是,由于这些玻璃已100多年都没被清洁过,所以铅粉是落在灰尘上,而非玻璃表面,一定程度上,这反而保护了珍贵的玻璃;如此看来,有时不那么勤快洁癖,也会有意想不到的好处。
如今科学家已获取去污的有效方法,彩色玻璃恢复往日辉煌,指日可待,然而完成修复后,任务就完成了吗?
这些已有几百年历史的彩色玻璃,是娇贵脆弱的,是不可替代的。
所以,工作人员吃一堑长一智,在经历火灾后,他们重视起后续的保存问题——他们找了一家会使用全新保存技术的公司,来保护这些稀世珍宝,传承艺术和历史,为后人未雨绸缪。
02、特殊石材:追溯最初的诞生之地
“现代建筑的旗手”建筑师勒·柯布西耶说:“建筑设计师的激情可以从顽石中创造出奇迹。”而巴黎圣母院的建造,亦是如此。
看了纪录片《古教堂大救援:争分夺秒拯救巴黎圣母院》,我才知晓那高耸宏伟的弧形拱顶,是工匠使用了大量的石灰岩,以精湛的工艺打造而成的;
由于当时并没有建筑学这学科,所以建筑师和工人是在现场边学边实践的。
而石拱顶的科学设计,不仅能稳定外墙,还有很好的韧性,如此才能承受住大火的浩劫,保护那些彩色玻璃幸免于难。
可尽管如此,古教堂的石拱顶,还是被大火摧毁了15%,而且残存下的石拱顶随时有坍塌的可能。
在看纪录片前,我以为修复就是把石材按大小、角度切割,粘合剂一糊就完事了,工程虽然吃力但简单明了,不是太麻烦或困难的事。
然而,“隔行如隔山”说得一点也不错,原来关于石材的使用,中世纪的石匠,早就有代代相传的知识,例如:怎样利用石灰岩的各种力学性能,来打造巴黎圣母院。
还有那些从现场清理出来的石头,不仅没被当“废物”处理,科学家还使用高科技检测它们,看石头在经历火烤和水浸之后,强度在热胀冷缩的作用下有没有变脆弱,以此判断旧石头是否适合修复建筑。
然而,可重复利用的毕竟有限,但使用新石材是否能与旧石材契合?
修复后的石材强度,能否让巴黎圣母院经受风雨,继续再光辉矗立1000年?这才是建筑师和科学家最关心的。
以修复建于1875年的斯图尔特楼为例,这个建筑的灵感,正是来自巴黎圣母院。
修复它已少不了专业技能和新旧工具的配合,而且事前还花了1年多的时间去研究分析,然而在石头建筑方面的技术,巴黎圣母院比斯图尔特楼的年代还要古老六倍,修复难度不止百倍。
所以,工作人员不仅要找适合的新石材,也要追溯旧石材的出生,找到原始开采地,寻求匹配度最高的石材。
于是,在检测旧岩石样本里,科学家发现了一些浮游生物的化石:圆板虫。这一线索,有助于测定化石的年代,标志了一种地层,从而确定了巴黎圣母院拱顶石的来源。
适合的石材并不容易获取,又时隔几百年,旧采石场早已不复存在。
但有效的科学分析,让工程师知道需要的石灰岩种类,使他们在现有的采石场中,也能找到合适的。
03、珍贵木材:对每一棵树都怀抱虔诚的心
一年前,当教堂那标志性尖顶,在红光烈焰中倒下,不仅现场围观的群众哗然难过,就连隔着屏幕关注灾情的全球民众,也无不惋惜感慨。
那个堪称中世纪奇迹的木屋顶,消耗了大约1300棵橡树而制,而且那些橡树还来自13世纪不同的时代,珍贵程度难以估算。
幸好,尽管珍贵的木材变成鳞片一样的灰烬,但随着时光的厚待,它们依然保留着考古价值。
因为在中世纪的欧洲,以橡木制成的盛酒木桶、制船、桌椅、雕刻和建筑等,一直都备受欢迎;而且作为形象高大的树种之一,它伟岸挺拔的身姿,被赋予了高贵、庄严的意义。
而且你们知道吗?放置在美国白宫里,历代总统专用的那张办公桌,是用19世纪英国皇家舰队,探险船"勇敢"号船身的橡木而制,这事迹在电影《国家宝藏2》中,也被经典演绎过。
我们回过神来看现在,面对重建屋顶所需的木材,他们依然需要超过1300棵橡树,虽然法国的森林能提供,但从环保出发,谁也不想损耗这么多树。
于是他们把目光转移到美国一个木材加工厂,用现代科技的手段去利用小树,而不需要砍伐那些年过六十乃至百岁的大树。
木材方面的“去旧用新”,不一味追求古老而损害新生——这个做法,以实际行动来表达人类对大自然的尊重和保护,这何尝不是向神圣的巴黎圣母院致敬?
接着,他们又找到能熟练使用中世纪工具和技术的木匠——只用手工工具,似乎格格不入的旧工艺,却能传承至今。
而且他们砍树时,会避免倒下的树撞向别的树,只因“希望把其余的树留个后人使用”,从人文思想和环保意识出发,发人深省。
“你花很多精力在一棵树上,那在接下来的用途里,让你对那棵树产生更多敬重。”
木匠用传统的斧头劈削木材,尽管比现代工具要多花近2倍的时间,但如建筑师密斯·凡·德·罗说,“当技术实现了它真正的使命,它就升华为艺术”。
重建不仅是重塑建筑外在的模样,更应该传递和延续内在的精神内涵。
写在最后:
修复或重建巴黎圣母院,不是一个五年就可以续写的传奇。
它是无价之宝,容不得一丝粗制滥造或急于求成。
面对那些无价的宝藏,我们更应抱有虔诚、敬畏之心,否则先人的心血就会被毁于一旦。
好比只是一根木材样本,但在科技仪器下,我们竟能发现蕴藏其中的岁月秘密:
凭年轮来判断树木当年的成长状况,如年轮细了,可推断出那个年份的自然环境或许发生变化,多雨、阳光不足或灾情等,甚至可对照历史,探知一些为人所不知的真相。
在高科技的作用下——我们可以看到“旧与新”的互助,得到1+1>2的成果。
从工作细节到建筑物件,从人文情怀到信仰传承,处处可见“以小见大”的精髓。
完美印证了贝聿铭说的“建筑是有生命的,它虽然是凝固的,可在它上面蕴含着人文思想。”
因此,在巴黎圣母院有限的建筑资料中,修复团队除了保留幸存的,同时也深挖未知的和隐藏的,希望那些已知的和未崭露的宝物,都可留传给后人继续瞻仰。
参考资料:
纪录片《古教堂大救援:争分夺秒拯救巴黎圣母院》
纪录片《重建巴黎圣母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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