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一朋友读鲁迅先生的《阿q正传》,看到这样一段话:而看阿Q的意思,倒也似乎以为不足贵的,因为他讳说“癞”以及一切近于“赖”的音,后来推而广之,“光”也讳,“亮”也讳,再后来,连“灯”“烛”都讳了。
这位仁兄问我,鲁迅先生如此描写,是否以明太祖朱元璋为原型改编的?因为据他所知,朱元璋因为当过和尚,所以十分忌讳“光”、“秃”等字眼,就连“僧”也不喜欢,甚至连和“僧”读音差不多的“生”也同样厌恶。在朝臣的奏则中,看到有那些字,便大动干戈,杀了不少人。
正文
鲁迅先生写阿q是不是参考了朱元璋的事例这个我并不清楚,不过要说到朱元璋大兴文字狱,我想为他叫声冤枉。
关于朱元璋大兴文字狱的故事可不少,尤其在各大自媒体平台上,那些故事说的是绘声绘色,有模有样,如同作者亲眼看到了一般。从文学方面来说,虽然篇幅简短,但艺术成就非常高,令人击节,在下自叹不如。底下的评论也十分有意思,或许是看朱元璋动不动就杀人的文章实在太多,吃瓜群众都惊呼,老朱又在网上杀人了!
那么,抛去文学艺术层面,仅从历史角度来说,朱元璋到底有没大兴文字狱?
为此,我特意去查阅了《明史》。
你要说完全没有,那肯定是不准确的。
据《明史》卷一百七十三记载:苏伯衡,字平仲,金华人,宋门下侍郎辙之裔也……寻为处州教授,坐表笺误,下吏死。二子恬、怡,救父,并被刑。
这位苏伯衡据说是苏轼的后代,他就因“坐表笺误”,便被判了死刑,而且还牵连到了两个儿子,这岂非明太祖时期大兴文字狱的有力证据?
但是,除了这一事件外,在明太祖时期,我并没有查到其他涉及到文字狱的事件。
一桩文字狱怎能叫大兴文字狱呢?是什么让我们造成了错觉?
看了网上大量的文章后,我找到了原因。
人家许多自媒体说的故事也不是凭空捏造的,而是引用的史书。
当然了,不是什么正史。都是些野史传说、笔记小说。
比如清朝乾隆年间,有一位学者名叫赵翼,他在《廿二史札记·明初文字之祸》中摘引《闲中今古录》称:“杭州教授徐一夔贺表,有‘光天之下,天生圣人,为世作则’等语。帝览之大怒曰:‘生’者、‘僧’也,以我尝为僧也。‘光,则薙发也,‘则’字音近‘贼’也。遂斩之。礼臣大惧,因请降表式。帝乃自为文播下。”
前面提到,我那朋友所认为,朱元璋因为当过和尚,所以十分忌讳“光”、“秃” “僧”、 包括连谐音的“生”都非常厌恶。源头就出自这里,那么,赵翼提到的这个故事到底是不是真的?因为不少野史也有其一定依据,并非是完全的胡说。我们需要来判断一下。
但结合种种史料证明,这个故事确实是完全的胡说。
因为在这个故事中被朱元璋杀掉的徐一夔,据正史记载,是死在朱元璋去世之后的建文二年,人家一直活到了八十岁。现代学者陈学霖研究也称,徐一夔在“被杀”的第二年还给人写过墓志铭。
还有一点,在朱元璋亲自撰写的《大明御制皇陵碑》里,其本人也没有隐瞒自己出家和参加起义的旧事,对此毫不介意。反倒是我从中读出了自豪的感觉,环境如何恶劣,我出身也是如何差劲。但我凭借自己的努力,如何如何克服困难,一步一步走向巅峰。有兴趣的同学可以自己搜索,网上有全文。
除了谐音字,民间还传说有些错别字而导致朱元璋杀人的。
比如兖州知府卢熊把“兖”错写成“衮”,被明太祖视为不敬,斩。但这一事件,也存在有力证据来驳斥,据《明史 列传第二十八》记载:卢熙,字公暨,昆山人。兄熊,字公武,为兖州知府。时兵革甫定,会营鲁王府。又浚河,大役并兴。熊竭心调度,民以不扰。后坐累死。可见人家是在工作中累死的,不是因写错字而被斩首。
结论
明太祖时期有文字狱不假,但那是极个别的现象,不能称之为大兴文字狱。
但朱元璋统治期间,确实杀戮过重,一个案件牵扯到上万人。同时这得罪了很多人,所以在明朝中期就有许多人抹黑明太祖。
但朱元璋主要目的是为了帮助自己的孙子维护统治,清理掉一些权臣和一些武将。而不是像有些网络上说的那样,像神经病一样,看到某些特殊字眼就要杀人,这样就太不符合逻辑和史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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