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了15年地洞的司马光要当宰相了!这消息一出无疑给了新宋朝不一样的希望。老百姓是欢呼雀跃,旧党官员更是手舞足蹈。
事情是怎么回事呢?这要从公元1069年说起,宋神宗熙宁二年,从不讲究个人卫生的王安石开始实行变法,王安石要富国要强兵,要创造财富,自然要实行变法。可司马光觉得一个国家的财富就这么多,瞎折腾干啥?越折腾不是百姓越难过嘛,发展自由经济它不香吗?
当然,结果是什么?结果自然是司马光被派到了西京洛阳编《资治通鉴》去了。
既然看不惯王安石的做派,司马光索性自己挖了个地洞,在里面安安静静的编写《资治通鉴》,结果在这洞里与世隔绝的编书,一编就是15年。等他带着自己呕心沥血的作品《资治通鉴》从洞里出来的时候发现不对了。宋神宗嗝屁了,王安石的变法居然就这么草草的结束了......
司马光坐在一顶小轿内,外面是繁华依旧的开封府,对于一个67岁的老人,从洛阳赶到开封还是很吃力的,但他也无可奈何,毕竟宋哲宗太小,垂帘听政的高太后刚刚接触大宋朝堂,确实急需一个有名望、有资历的大臣来稳固朝堂。
司马光有些自嘲,有时候活的久怕也是一种资本,以前的旧党领袖老的老,死的死,结果自己挟《资治通鉴》的功绩从土里出来,立马被高太后一眼相中,被旧党奉为领袖,“少时砸缸、老时入相”这恐怕是司马光此时最好的写照。
大街上有人从轿子里认出这位一走就是十几年的老人,不多一会儿已经有一些半大的孩子和青年围着小轿喊起来:“公无归洛,留相天子,活百姓”。大致是说:公就别回洛阳了,留下来当宰相吧,这样老百姓才有了活路。
司马光脸色一正,映出神性的光辉,儒门讲究浩然正气,此刻的司马光,一身浩然,正气冲宵。
待司马光觐见完皇帝与大宋实际的掌舵人高太后之后,司马光立马回府,洋洋洒洒的写了一篇名曰“客位榜”的小告示,并迅速叫门下小厮贴于大门前,这说是“客位榜”其实不过就是拒绝客人的榜文,大致意思是说:要是有朝政的意见请不要见我,要写奏折;要是我司马光哪里做的不对想提意见,请不要见我,要给我写信;想求官也请不要见我,要跟其他人商量;想陈述案情也不要见我,也要写信给我。总之,不要在私宅见我。一切都要写信给我。朝中官员最初都将这篇榜文不当回事,但几乎又都将闭门羹吃了个遍,此时大家才知道,司马光是认真的。
大概在官员们闭门羹吃到上瘾的时候,吕公著府内却有两人交谈,除了主人吕公著,还有一位就是范纯仁了,吕公著与范纯仁都是旧党成员,也由司马光举荐,成了司马光的副手,按说升官可是喜事,可这两人此刻眼中却毫无喜意,吕公著先叹道:“君实(司马光)这是要做什么?眼看新旧两党交替,朝政中枢空缺,一大堆事情等着与他商量,他倒好,闭门谢客,自己当起了圣人。”
范纯仁揉了揉有些微疼的眼睛,说道:“他这就是要当圣人呐,不结私,不营党,公对公。临到老了,他自然想着身心持正,流芳千古。”
吕公著有些急了:“那也不能连我们也不见?尧夫(范纯仁)你可是经他一手推荐的,且私交甚笃,怎的连你都要写信?这朝堂之事迫在眉睫的每一个细节都需要他这当朝宰相坐镇,写信写信,写信能解决如此多的问题嘛?简直胡闹!”
“闭门羹也吃了不下一次了,你我在这里着急又能如之奈何?且先看看吧,待明日朝堂之上再看看我们的这位‘圣人’究竟有什么高明的决断。”范纯仁仍旧在揉着眼睛,最近几日眼睛确实有些不适。
次日,百官上朝觐见,10岁的小皇帝仍旧懵懂无知,但现在已经被训练到可以安静的坐在那张宽大的龙椅上,龙椅后有一帘金色的珠帘,后面隐约可见一个绰约的身影,陪侍在皇帝身边的太监用尖利的嗓音喊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司马光原本想等别人先上奏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然后再由自己压轴出场,谁成想,这太监喊完,朝堂内无数的目光尽皆汇聚在他的身上,那一群火辣辣的眼神好像都要把他的官袍烧掉,司马光环海浮沉大半生,虽然有些不自在,但也只得轻咳一声,缓缓出走,躬身说道:“启奏陛下,臣有本奏。”
“自王安石变法以来,朝纲不济,其手下又尽是些阿谀奉承唯利是图的小人,从曾布及魏继宗之品行可见一斑,此等变法已使大宋民不聊生、饿殍遍野。臣奏请圣上,废止所有新法,一切还使用旧法,且将以王安石为首的吕惠卿、章惇等贬黜以儆效尤。”
这话一出口便惹急了一人,此人也顾不得礼法,连忙出班奏道:“臣以为此法不妥,新法虽有错漏但却也有得益于国之处,新法推行至今成效颇低的原因乃是王安石用人不当,其用人党同伐异,只要是口头上坚决拥护新法,并且不惜矫枉过正地推行他所以为的新法,皆被其重用,但此等所用之人自然无法贯彻新法要义,所以,错不在法而在于人。望圣上三思”。
司马光抬眼看去,正是当时的文学大家苏轼。
当然,司马光也不去辩驳什么,他觉得他已经做出了最好的谏言,剩下的自有人定夺。果然,高太后隔着珠帘,看了一眼老态龙钟气定神闲的司马光,又撇了一眼苏轼,淡淡的说道:“一切由司马宰相做主。”
待得朝议结束,苏轼仍旧一脸激动,急急上前来,质问司马光道:“你怎的不分青红皂白的全部废除新法?”
司马光仍旧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新法有错,如何废不得?”
苏轼再争辩不得,毕竟他曾经也是反对新法的人之一,只是在他看来,新法确实有错,但却也有可取之处,但这一时半会儿如何能解释的清楚,不由的有些怅然。
在苏轼发呆时,吕公著拉上范纯仁又上前与司马光寒暄,说道:“君实兄老当益壮,深受太后恩宠,今日朝堂之上力压众人,果有当年反对王安石之风范。”
司马光只是施施然往皇宫外走,并不答话,吕公著无奈,只得又说道:“可恨新党之人仍旧遍布朝野,不知君实兄有何方法可将其一网打尽?”
司马光见说的是政事,这才悠悠答复道:“只消其主恶便可,若全都定罪,恐朝堂震荡,人心不稳。”
吕公著大急,连忙说道:“这如何使得?新党一日不去,难免死灰复燃,这千疮百孔的朝堂怎还能经得住两种声音?”
司马光不答,扔下吕公著与范纯仁两人独自走出皇宫,此时已临近正午,阳光洒在司马光的身上,显得那样正气凛然,卓尔不群。
吕公著忍不住低声骂道:“腐儒误国,我旧党怎会有此等领袖,老匹夫”。范纯仁两眼一眯,微不可查的点了下头。
自宋哲宗继位,司马光任宰相以来,私宅不见外客,将朝堂的新旧两党得罪了个遍,且一切事由皆要上奏、写信与他,一副不结党营私的圣人做派,但实际的问题却基本没有解决,朝堂依旧混乱,吕公著、范纯仁每日为朝堂忙到焦头烂额,但大宋国力好像是一月不如一月了。
到司马光历任宰相的第18个月,他终于无法下地行走,奄奄一息的躺在病床上,他回顾起他的一生,由少时砸缸便有了聪慧的名声,之后因反对王安石变法而贬去洛阳编纂《资治通鉴》,而后以残破之躯扛起大宋岌岌可危的朝政。他觉得他的一生是完美的,是无暇的,是君子的,想完了,他便盍然而逝。
只是他想不到的是,此时的街头再无一人为他悼念,也听不到有人说:“公无归洛,留相天子,活百姓”的话。他给大宋朝继续留下了一个斗争到你死我活的烂摊子,从他走马上任的那一天,大宋王朝就已经失去了自王安石变法后重新整合朝堂的机会。
参考:《和解的破灭:司马光最后18个月的宋朝政治》 赵冬梅
台台君说史:讲述自己心中的历史故事!
特别声明:以上内容(如有图片或视频亦包括在内)为自媒体平台“网易号”用户上传并发布,本平台仅提供信息存储服务。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