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遥,是一名出身于陕北的作家,他以两部小说——《人生》和《平凡的世界》而蜚声于中国文坛。其中后者几乎是家喻户晓,至今已经取得了2000万册的史诗级销售量,被誉为现代农村史诗级作品。
作为一个作家,路遥是成功的。但在经营爱情和家庭方面,他却是个十足的失败者。不仅被初恋女友抛弃,而且在病床前被迫签订了与妻子林达的离婚协议。
1968年12月,全国各地的“老三届”毕业生,通过社会和学校的统一安排,陆续前往农村的广阔天地。其中一部分北京学生,前往了路遥所在的延川县。
路遥为人好强、野心勃勃,对于本地的“土妞”,他并不感兴趣。当北京知青达到延川县后,路遥曾对北京知青孙立哲“口出狂言”:
“我有预感,我的女朋友就在这群北京来的知识青年里。”
在很多人看来,路遥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怎么会那么自不量力。然而路遥是语言上的巨人,但绝非行动上的矮子。在众人的揶揄和嘲笑中,路遥还是主动出击,和一位名叫林琼的北京大妞确立了恋爱关系。
林琼能歌善舞、性格外向,路遥第一眼就相中了他,而林琼也被路遥的文学才华所吸引,两个年轻人最终走到了一起。而爱情甜蜜,也一下子冲昏了路遥的头脑。
在当时,能够离开农村,改变命运的无非是“招工指标”“参军名额”以及“推荐上大学名额”。当时,作为积极分子,林琼和路遥都被定为铜川二号信号工厂的招工对象。然而根据条件限制,两人只能二选一。
相比于林琼,路遥实际更有优势,因为林琼因为身体不好,体检没有合格。然而路遥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竟主动放弃了招工指标,将之让给了女友。在他心目中,如女神一般的林琼,决不能受这种苦。
几经周旋,林琼最终获得了招工指标。对于这样的行为,路遥的好友曹谷溪深以为不可,毕竟人心难测,路遥简直是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果不其然,林琼去了工厂后,果然对路遥十分冷淡。一开始,两人还飞鸽传书、你侬我侬。然而过了大概一个月,林琼便渐渐不再回复路遥的情书,从一月一封到了三月一封。到了后来,林琼更是绝情地托人给路遥送了一封绝交信:
“我们分手吧!”
路遥放弃前途,选择了爱情,最终却惨遭抛弃。只能说,人性是考验不得的。相比于书香门第的林琼,她与出身草根的路遥根本就门不当、户不对。她之所以和路遥谈恋爱,不过是权宜之计,一旦离开延川这个小山沟,分手是必然的事。
前途无望,爱情失败,对于路遥来说,简直像天塌下来一样。甚至,路遥还曾想自杀。不过在最关键时刻,好友曹谷溪给了他重要的支持,最终让他挺了过来。
路遥恢复后,便将目标投向了另一个北京大妞——林达。林达和林琼同姓,而且是至交发小。一开始,路遥接近林达,是希望她能够帮助自己与林琼复合。但久而久之,路遥却和林达走到了一起,促成了两人的姻缘。
到了1973年,路遥以工农兵学员的身份,如愿考上了延安大学,两人开始了书信传情的日子。大学期间,路遥没有收入,完全靠已经工作的林琼所寄来的工资。为了供路遥读书,林琼省吃俭用,将大部分薪水都给了路遥。
到了1978年,路遥和林达终于在大家的祝福声中,走进了婚姻的殿堂。仅仅一年后,他们的爱女路远出生了。
娶了一个北京人,让路遥的自尊心得到极大满足。“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新婚的路遥很快便带着林达回了自己的榆林老家。而乡亲纷纷竖起大拇指:“瞧,路遥多厉害,找了个北京大姑娘”
一开始,林达以为,她与路遥的婚后生活,将是田园牧歌、琴瑟和谐,像诗一般的生活。然而可惜的是,林达的生活中并没有诗,而是被柴米油盐的辛劳所填满。而路遥呢?对于家庭却没有起到半点帮助。
在笔者看来,林达对于路遥似乎只是林琼离开的补偿。对于林达,路遥从没有表现出对林琼那样的呵护。
而林琼对他的始乱终弃,也成为路遥最好的创作源泉。路遥在撰写成名作《人生》时,就以林琼作为女二黄亚萍的原型。而在小说中,来自大城市的黄亚萍也确实抛弃了来自农村的男主角高加林。
与此同时,路遥和林达结婚后,似乎也并没有忘记林琼。一次,路遥在北京出差,结果竟在王府井碰到了林琼,两人还礼貌地寒暄了一阵。
见完面后,路遥显得失魂落魄,在朋友海波面前显得极为激动。他颤抖地说:
“难道不应该激动吗?你知道她是在什么情况下抛弃我的吗?你知道这种抛弃意味着什么吗?”
在路遥内心最柔软的位置,林琼仍占据了最重要的地位。而在我看来,妻子林达的存在似乎就像个备胎。正因为如此,路遥和林达的婚姻才会显得如此畸形。
路遥从事创作,工作繁忙,作息时间紊乱,几乎完全不能照顾到家庭。
路遥喜欢晚上创作,因此他的生活永远从中午开始,到凌晨四点结束。而路遥酣睡之时,林达已经做好早餐,供女儿路远吃下,然而骑着自行车、带着孩子上学了。
虽然在同一屋檐下,路遥和林达却毫无交集,完全是一家两制。而这种畸形状态,也让林达和路遥貌合神离。而这种貌合神离,也制造出连外人都能看出的裂痕。
与此同时,路遥虽然稿费不菲,但是消费水平极高,喜欢抽好烟、喝最贵的咖啡、买最好的皮衣。同时,路遥极好面子,就算下顿揭不开锅,也要请人吃饭。后来路遥获得茅盾文学奖,竟然还要借路费领奖。
正所谓贫贱夫妻百事哀,路遥和林达的关系能好吗?因此在路遥生前,林达曾多次提出离婚,但都遭到了拒绝。
到了1992年,路遥病入膏肓、命不久矣,林达再次将离婚协议书摆在了他病榻前。而这一次,路遥含泪签下了协议。
而这次离婚,给路遥的身心造成巨大的创伤。他曾对朋友哭诉:“我媳妇怎么就跑了呢?”事实上,真正原因路遥是明白的,林达并无过错。而路遥的弟弟王天乐也说,这事真不能怪嫂子,“就算嫁给农民,也不能嫁给作家”。
路遥去世后,林达也没有参加葬礼,而是回到了北京,不过路遥仍将自己一部分版税交给了林达继承。而林达虽然饱受公众质疑,仍保持了“高贵的沉默”。同时,林达还一直出钱,给路遥的养母寄钱。
这就是路遥的爱情悲剧。路遥弟弟王天乐曾说:“苦难是兄弟永恒的伴侣。”而路遥爱情的失败,也是他苦难的一部分。而这种苦难,也充分体现在路遥作品——《平凡的世界》里。
相比于出身农村的孙少安,女主角田晓霞出身大城市,还是省委书记的女儿。她与少安的爱情,虽然看起来美丽,但却毫无基础。少安虽然有文化,但不过是个高中生,而且还是个矿工;而田晓霞至少读完了大学,在省城报社当记者。因此,他们的爱情注定没有好结果。
因此,路遥最终亲笔将田晓霞送上了绝路,死在了一场洪水中。王天乐曾说,路遥还因此紧急将自己叫到榆林,并抱着他号啕大哭:“田晓霞死了!”很显然,路遥将自己爱情的不幸,投射到小说里,使虚构和现实变得难以区分。
《平凡的世界》是苦难的史诗,而路遥正是这种苦难的亲历者。作为一部现实主义作品,路遥以其亲身精力,让《平凡的世界》变得伟大无比。影响了一代又一代的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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