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要以《生死疲劳》这部小说像前辈致敬，这个前辈是谁？

在山东大地，自古就有不少文化大家，孔夫子、孟子自不必说，从东汉建安七子之孔融到郑玄、从宋代辛弃疾到清代蒲松龄，及至现当代季羡林，臧克家，张玮，当然还有诺奖作家莫言，其实另一个获得诺奖的前辈丁肇中也是山东人。不过要聊起山东，对这片土地上最“吃”得透的应该是清代大文豪蒲松龄。

蒲松龄笔下的鬼怪人生，狐魔爱情皆深深吸引着后世之人。其实很多人说起蒲松龄先生的《聊斋志异》，多少有点嗤之以鼻，认为那不过是封建迷信的产物，对光明磊落的大千世界，和阳春白雪的文学殿堂来说，完全是“鄙夷之作”。

其实持此看法，是不懂得欣赏，当代中国文坛最有名气的作家莫言，他曾出过一本小说，名叫《生死疲劳》，莫言坦言；我这个故事的框架就是从蒲松龄的短篇小说《席方平》中学来的。

《生死疲劳》可以说是当代少有的章回体小说，莫言写作的成功，这部《生死疲劳》占了很大的“功劳”。著名作家龙应台感慨道：最喜欢莫言的《生死疲劳》，他的小说充满方言，可以彻底看到村落的经验是如何给人充沛的生命力，最泥土的也就最国际。每回读莫言小说，都感叹我不如他。

生死疲劳艺术性

最泥土，也最国际，是莫言写作的厚度，既拓广了蒲松龄小说的高度，也抬高了中国文学的力度。蒲松龄小说里常见到一些光怪陆离的异花奇草，给读者带来极大的吸引力，在幻想中建立小说世界。莫言是津津有味，认真读过聊斋志异的人。那么莫言从聊斋志异里学到了什么？

《生死疲劳》里，莫言描述了上世纪五十年代一个奇异怪诞的轮回故事；主人公西门闹是一个地主，生前修桥补路，乐善好施，结果却被土炮轰顶。在民兵队长将他冤杀后，西门闹的亡魂规规矩矩地喝下孟婆汤，走过奈何桥，下潜到地狱见到阎王时，便开始与阎王爷据理力争，然而等待他的是各种酷刑。西门闹并不屈服，其中描写颇为细致的有，西门闹的亡魂已经被沸腾的油锅炸得黑胡干瘪。

即便如此，他仍然凑上前去找阎王要结果。阎王爷对他的申辩并不理睬，强行将他送去脱胎。西门闹被变成了一头驴，在人间生活了十几年又轮回成了一头牛，后来变成一头猪，一条狗，一只猴子，半个世纪后，不知疲倦的西门闹又被投胎成一个大头婴儿。

西门闹投胎后

这部小说中，莫言将主人公写成了一个不具备感情，但有见闻的动物。在佛家的六世轮回中，主人公看尽人世浮华，自己生前留下的妻儿子女各个都有归宿，尽管他对后代有一百个不放心，但也无能为力，阎王只满足了他从一个角度看人间，没有赋予他说人话和表达感情。就是在设计了主人公的感情缺陷下，让西门闹疲于奔命，最后自动放弃投胎，远离了尘世。

想想里面的情节，在莫言的手笔中，变得异常有趣，耐读，感人肺腑又汹涌有力，正所谓泥沙俱下，包罗万象。小说根植于中国文化的母体，将夸张的想象与质朴的现实完美地结合在一起，激情四溢的诗性笔触游走于阴阳两界，全景式地展现了乡村中国的生存画卷。

莫言这带有东方神秘主义的魔幻色彩，用类障眼法的地方甚多。让人不断回到《聊斋志异》的情景中。蒲松龄最擅长以真为假，鬼神迷惑，借幻写真，真假莫辨的人世情长。而莫言在这些基础上又以批评“胡说八道”的姿态进行更加“胡说八道”，这种超验想象和自由叙事，突破传统又实现了对现实主义的艺术突围。

蒲松龄的《聊斋志异》里有一篇《席方平》，这是一个名篇，莫言读过这篇小说后，深受影响，从而创作了长篇小说《生死疲劳》，而在《席方平》里，蒲松龄的文笔更是值得一赞，寥寥数笔就能把席方平和阴间的贪官鬼卒之个性特征描绘的栩栩生辉。

聊斋志异《席方平》经典片段

《席方平》中，席方平是一个孝子，一日，父亲席廉久病于床，行将就木奄奄一息时，对着席方平说，多年前他开罪于羊姓富户，那人死后，他买通阴卒前来索命。说毕，席廉浑身肿胀，顷刻而亡。

席方平对家人说，我现在去阴间告状。只见他矗立父亲床前纹丝不动，眼神无光。而魂魄已经走出家门，席方平感到自己的魂魄跌跌撞撞找城隍，他见人就问城隍的去处，最后到了城隍，远远看到父亲躺在屋檐下，涕泪交下。

看见儿子走过去，席廉悲哭地说，羊姓花钱买通了鬼足，日日折磨鞭打。席方平看父亲如此，就闯进城隍衙门，高喊冤枉。然而城隍老爷一声命令，就对席方平棍棒相加。原来城隍老爷也被羊姓买通，席方平只好上报府城。

席方平的替父伸冤

席方平一肚子怨气，无处伸张，连夜赶了一百多里，去到府城。府城老爷先是压了半个月，开庭审理时，却将席方平毒打一顿，然后把状子又复批给了城隍。等城隍狱卒来押走，席方平得知府城老爷也收受了好处，就跟着狱卒回家了，等狱卒走后他折身去见阎王。

到了地狱，虽然没有那么直接，但席方平也被忽悠了，又是各种毒凌虐，地狱里的惩罚和衙门级别一样，自然比城隍和府城又升了一级。席方平仅在地狱就遭受了差不多十八般大刑伺候。油锅、烧铁床、斧剁刀砍，灵魂炸裂。

遭受三次毒打后，席方平仍然没有救出父亲，就想门路去找玉皇大帝的亲戚二郎神。但这被阎王猜透心思，于是将席方平骗回，说你父亲已经伸冤了，羊姓也被定罪。你自己也补回几年阳寿，以此打发席方平。但席方平幸运地遇到了玉皇大帝的九儿子，从而冤情得以诉说，如愿找到二郎神，解决冤案。

二郎神又对席廉说：“带念你的儿子有孝心，有义气，你自己也秉性善良忠厚，所以再赐给你三十六年的阳寿。”就叫两个差役送他们父子回家。席方平这才抄下那份判决书，在路上父子两人一同阅读。

莫言学习蒲松龄

席方平地狱申诉那一段和莫言小说《生死疲劳》的开头几乎如出一辙，而莫言照着蒲松龄的风格就此延展，出现了西门闹在地上轮回转世的见闻，发现地上的世界不过如此，尽管他总想以地主的身份回去，但始终没有达成，不是变成驴就是猪，或者狗，牛。

莫言是读尽了西方文学名著的作家，在部队图书馆任管理员时，将书架上一千多册书看完，其中有托尔斯泰，巴尔扎克等大作家，同时也涉及到马克思和黑格尔等哲学著作。世界文学在这个山东高密以高粱面催壮的体质下，博闻强记的莫言提笔就是大主题，既博采众长，又扣人心弦，道理掩在气度不凡的文字中，魅力尽显。

向前辈致敬

但莫言成就再高，也是站在巨人肩膀上成就的，就像他的魔幻现实主义写作手法，也是从前辈文人那里学来，包括鲁迅的历史魔幻小说《铸剑》，莫言曾坦言，对自己人生创作中，受鲁迅影响最大的就是这篇小说。同时另一个对他影响至深的作家就是清代蒲松龄，莫言的皇皇巨著《生死疲劳》就是沿袭了《聊斋志异》里的《席方平》。

莫言认为蒲松龄先生的小说，不仅好看耐读，而且富“含”绿色理念。蒲松龄在小说中注重生态平衡，无论是狐仙兔女，抑或是异人邪士，他们都很热爱这片土地，都是在这片土地上创作着神话，像后世的莫言一样，都对身下的土地深深眷顾着。

莫言说过，他要向前辈致敬，这个前辈就是蒲松龄。

最后你认为莫言的小说创作特色中的魔幻现实主义是延续了中国的蒲松龄还是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抑或是美国的福克纳？请在下方评论区留下你独到的见解和看法，一千个读者心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欢迎大家一起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