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为何不写“三寸金莲”？有种假设可能颠覆现有红学成果

中国的女性，是从血泪浸泡、苦难缠身中一步步走过来的。新文化运动之前，各种封建礼教、名节禁锢着女性的身心自由；而来自肉体的摧残和折磨，莫过于裹脚的陋俗。

文献资料的研究证实，在北宋以前从来没有任何史书典籍、文章资料描写过女性裹脚的事例。学者高洪兴在著作《缠足史》中，曾经列举了有关裹脚习俗起源的11种假说，在摒弃了神话传说、孤证不立的情形后，大体得出了裹脚起源于北宋、兴起于南宋的结论。

但这一结论又缺乏相应的物证支撑。因为从近些年考古挖掘中，尚未发现清代以前的出土女尸有裹脚的。裹脚是一种极其残忍的过程，即便是墓葬中的女尸已经腐烂，但依然可以看到其脚趾骨被折断后翻的痕迹。这说明，在清代以前裹脚可能已经出现，但至少并不普遍。

女性裹小脚的出现和普及，伴随中国封建社会一个复杂的伦理观念、审美情结的变迁过程。中国封建社会的主流文化一直将中原地区之外、华夏民族之外的人称之为蛮夷。蛮夷是和带有贬义的词汇，是“不归王化，不通文明”，粗暴、野蛮、蒙昧的“化外之民”。更细的分类就是南蛮、北狄、东夷、西戎。（《礼记·王制》）

有趣的是，按理应该划分为“北狄”的女真人入关建立清朝以后，对中原区域的女性裹脚是坚决反对的。皇太极、顺治、康熙三位皇帝曾经下诏禁止妇女裹脚。顺治皇帝曾经在诏书中申明：“有抗旨缠足者，其夫或父杖八十，流三千里”，真真是严刑峻法反裹脚了。

然而，当潮流到来的时候，有时还真有某种泰山压顶而色不变、猛虎拦路而志不易的刚强意味。中原民众的滚烫热情和刚强意志，没有抵抗得了清兵入关、改朝换代，没有抵抗得了剃发易服，但却在女性裹脚问题上获得了最终胜利。康熙七年（公元1664年），清政府不得不承认在反裹足问题上的彻底失败，宣布罢禁。这次胜利也是非常具有讽刺意味的，因为这是中国封建社会历史上唯一一次以非暴力方式的，民间力量对抗统治集团的胜利。

《红楼梦》大体成书时间是清代的康熙、雍正、乾隆三朝，因为书中以全景式加特写式镜头，描述了当时社会情形以及人们生活的方方面面，而被誉为“中国封建社会的百科全书”。然后，就在这部“百科全书”里，作者却对当时极为盛行的裹小脚讳莫如深，甚至几乎绝口不谈，这又隐含着什么秘密呢？

《红楼梦》是一部“巾帼不让须眉”，以女性为主体、让女性“光芒四射”的文学作品，但遍翻《红楼梦》全书，作者从来没有正面描写过任何一个女性的小脚形态，或者裹小脚的经历、事件，甚至在“脚”这个问题上也尽可能避而不谈。唯独有三处稍稍露了点“馅”。

第一处是在第32回“诉肺腑心迷活宝玉，含耻辱情烈死金钏”里，花袭人请史湘云帮忙做鞋子，史湘云明知袭人是替宝玉做的，却偏说：“既这么说，我就替你做了罢。只是一件，你的我才作，别人的我可不能。”史湘云如此说，是想落袭人的人情，同时也可以看出袭人的脚与宝玉的脚大小是差不多的，否则这样说就显得太过牵强。这个情节也侧面反映出袭人并没有缠脚。

第二处是在第62回“憨湘云醉眠芍药裀，呆香菱情解石榴裙”。香菱在草地上玩耍的时候不小心弄脏了裙子，怜香惜玉的宝玉看见了，急忙对香菱说：“宝玉道：“你快休动，只站着方好，不然连小衣儿膝裤鞋面都要拖脏。”这里提到了“膝裤”，也就是类似今天的无底袜，绑在小腿、覆盖脚面，是裹足女性独有的一种服饰。这个细节透露出了香菱是缠了足的这个“重大事实”。

第三处透露出缠足信息的是第65回“贾二舍偷娶尤二姨，尤三姐思嫁柳二郎”，在写到尤三姐的时候，作者用了“这尤三姐松松挽着头发，大红袄子半掩半开，露着葱绿抹胸、一痕雪脯。底下绿裤红鞋、一对金莲或翘或并，没半刻斯文”的笔墨。

古代的文人，经常用“莲”来美誉或者代指女人裹了的小脚，并且“莲”也是区分了等级的。从来没有缠过的叫天足，足长大于四寸的叫“铁莲”，四寸的为“银莲”，三寸之下的才有资格叫做“金莲”。作者写尤三姐的“一对金莲”，也算是千防万防、挂一漏万地直接暴露出了裹小脚这个当时的风潮。

既然是当时“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猛烈风潮，《红楼梦》的作者为什么要在这个屡见不鲜、见怪不怪的问题上处处设防、畏如狼虎呢？而且根据目前已知的红学研究成果，《红楼梦》的作者曹雪芹就是曾经的“江南织造府小少爷”，整部作品也极有可能是在写自己真实的经历和际遇，他有什么理由刻意“过滤”女性流行裹小脚这个真实的情景呢？

第一种猜测是作者出于对女性的尊重。《红楼梦》里贾宝玉曾经说：“我见了女儿，我便清爽；见了男子，便觉浊臭逼人。”这极有可能是作者借宝玉之口表达自己的“女性观”。而且在整部作品的第一章，就曾经开宗明义地写道：“忽念及当日所有之女子，一一细考较去，觉其行止见识皆出于我之上。何我堂堂须眉，诚不若彼裙钗哉？”

在男尊女卑的封建时代，作者的这种主张和看法是“鹤立鸡群”的。作者在他所处的那个时代可能早已经认识到裹脚是对女性肉体乃至灵魂的摧残、侮辱，况且即便没有这种认识，作者至少认为脚乃是人的隐私部位。特别是女性裹脚，在某种程度上就是为了满足男人们变态的审美情趣。为了让这种“女性观”在作品里一以贯之，作者就特意避开有关女性裹脚的事实和文字，以表明自己的态度。

第二种猜测认为跟作者曹雪芹的出身有关。作者本身是汉人，但他的祖上又是旗人的包衣奴才，隶属正白旗。满人从骨子里是反对女性裹小脚的，虽然皇太极、顺治、康熙三代皇帝在反对裹小脚问题上最终失败了，但作为旗人的传统和文化观念依然没有接受这种恶劣的习俗。尽管当时的汉人裹脚成风，不可遏止，但旗人特别是贵族女子均是不裹小脚的。

香菱、尤三姐不是贵族身份，所以有裹小脚的信息“泄露”。但《红楼梦》里其余女性如林黛玉、薛宝钗等就没有显示出裹脚的情形。书中描写王熙凤走路风风火火，可见金陵王家是贵族人家，家里的小姐自然是天足。清朝规定妾婢可以缠足，但袭人与宝玉的脚大小差不多，说明袭人受贾府的风气濡染，也选择了不缠足。这就说明，作者本身就是写实的，但幼时他身处一个以满人传统为主流的贵族家庭，的确是很少有女性裹足的。

第三种猜测就是服从政治需要。女真人入主中原，政治、军事上的斗争自不必说，文化领域的冲突更是无法避免的。例如，满人的服饰文化提倡男人剃发留辫子，女性不缠足。为了贯彻剃发留辫子，清朝政府曾经使出了“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的狠招，并为此展开了多次大规模屠杀行动。这种血腥和残暴使得服饰、习俗的冲突进一步晋级为种族、文化的对立情绪。在当时的许多汉人看来，裹小脚就是维护华夏文化的正统，放天足就是离经叛道、数典忘祖。

作者身为汉人，祖上又食满人的俸禄，夹在中间的确左右为难。同时，为了让汉人消除敌对情绪，进而避免让自己的文学作品成为文化冲突、政治斗争的导火索，就尽可能有意忽略女性的裹小脚情节。

同样含有政治考虑的，还有男性的发型问题。《红楼梦》一书中唯一一次提到男人的发型，第三回“贾雨村夤缘复旧职，林黛玉抛父进京都”，宝黛二人初次见面，借林黛玉的眼观察贾宝玉的发型：头上周围一转的短发，都结成小辫，红丝结束，共攒至顶中胎发，总编一根大辫，黑亮如漆，从顶至梢，一串四颗大珠，用金八宝坠脚。这段描写非常有画面感，这种发型与清朝男子的法定发型似是而非，既不会让清朝统治者认为与辫子没有关系，也不会让汉人读者认为是中规中矩的“蛮夷”装束，既规避了政治风险，也符合了作者“故将真事隐去”“借假语村言”的写作构架。

第四种猜测就相对更出奇大胆一些，认为《红楼梦》的原作者很有可能就不是曹雪芹。原作者很可能是清朝之前某个时代的人，他所处的时代女性裹足并不普遍，所以整部作品极少出现该类情景。而曹雪芹则极有可能是《红楼梦》中贾雨村的原型，他在《红楼梦》创作中承担的任务就是将前人流传下来的书稿进行整理和修改完善。曹雪芹这个名字只是在高鹗续写的部分，即全书最后一回出现，将最终的修订权归给曹雪芹，可能也是“贾雨村”为了达到“真事隐去”的效果。

直至目前为止的红学研究，基本框架是认定曹雪芹是原作者，书中所述也是康熙、雍正、乾隆三朝的真实情形的文学化。倘若第四种假说被证实成立，那对于当前的红学研究成果可以说是颠覆性的。

（观点与视角原创作品，欢迎读者朋友关注本自媒体号并参与互动；文中图片均源于网络，若有侵权敬请联系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