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手起诉抖音，“搭便车”是否构成不正当竞争？

前言

近年来，我国互联网普及程度不断提高，互联网技术不断提升与成熟，导致互联网企业面临更加严峻的生存挑战，众多互联网企业为提升自己的市场占有率，采用各种方式应对竞争。竞争的增多则必然引起不正当竞争行为的出现，所以法院受理的互联网不正当竞争行为诉讼案件也水涨船高。

例如，快手开发及运营主体北京快手科技有限公司将北京微播视界科技有限公司诉至北京市海淀区人民法院，理由为快手公司在第三方手机应用市场搜索“快手”二字时，发现置顶应用竟然是被告开发和运营的“抖音”应用程序，在该应用程序旁注明有推广字样，点击该项搜索结果即可安装使用“抖音短视频”应用程序。原告快手公司认为，众多手机用户在手机应用市场想要下载“快手”应用程序时，搜索“快手”后得到的第一条搜索结果却是“抖音”，这无疑在客观上增加了手机用户下载“抖音”应用程序的机会，并客观上减少了手机用户下载“快手”应用程序的可能，被告行为属于“食人而肥”、“搭便车”，构成不正当竞争，原告快手公司要求被告停止不正当竞争行为并赔偿相应损失。目前，该案正在审理中。

虽然快手与抖音之争，谁对谁错尚无定论，但也引起了“吃瓜群众”的好奇，什么是“搭便车”？什么是“不正当竞争”？其实，有这样的疑惑并不奇怪。在2017年，新修订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反不正当竞争法》才增设了“互联网专条”即第十二条。

中华人民共和国反不正当竞争法

第十二条 经营者利用网络从事生产经营活动，应当遵守本法的各项规定。

经营者不得利用技术手段，通过影响用户选择或者其他方式，实施下列妨碍、破坏其他经营者合法提供的网络产品或者服务正常运行的行为：

（一） 未经其他经营者同意，在其合法提供的网络产品或者服务中，插入链接、强制进行目标跳转；

（二） 误导、欺骗、强迫用户修改、关闭、卸载其他经营者合法提供的网络产品或者服务；

（三） 恶意对其他经营者合法提供的网络产品或者服务实施不兼容；

（四） 其他妨碍、破坏其他经营者合法提供的网络产品或者服务正常运行的行为。

本文将从已有法院判决的典型案例入手，分析“搭便车”行为中是否存在不正当性。

01典型案例

2018年4月，上海某网络公司将北京某移动科技公司和北京某软件公司诉至法院，要求被告两公司停止不正当竞争行为、发布致歉声明并赔偿相应损失。理由为：原告是一家专业的互联网公司，在工信部评选的“2017互联网百强企业”中排名靠前，涉案品牌产品在业界享有较高的知名度和美誉度。原告的核心产品某网址导航拥有四千万用户，在导航网站中排名前列。两被告同是互联网企业，与原告存在直接的市场竞争关系。

原告发现，自2014年开始，两被告通过其开发和运营的软件，在软件安装、运行等各个环节，利用不同的技术手段，未经用户同意，擅自将用户在浏览器中设定的原告的网址导航主页篡改为被告的网址大全。原告认为，两被告的行为导致原告的网址导航的流量大幅下降，不仅严重影响原告产品的客户体验和用户评价，更导致原告遭受极大的经济损失。同时，两被告的行为，使用户对原告产品产生怀疑，既给原告良好商誉造成损害，也造成原告大量用户的流失和经济损失。

最终，法院判决两被告公司立刻停止不正当竞争行为、发布致歉声明并赔偿原告250余万元。

02案例分析

所谓“搭便车”，是在一个权益群体中，某一个体或者某一部分群体分享整个群体的权益但无任何实际付出的行为，也就是不劳而获。典型案例中的两被告使用的是较为明显和“暴力”的“搭便车”行为，即流量劫持。

案例中，两被告公司恶意使用自己的软件，通过修改浏览器主页的强制措施，违背用户意愿强迫用户访问两被告公司自己的网站，从而造成原告公司损失用户。在国内的互联网环境下，网址导航网站很大程度的适应了中国互联网用户的需求，便于用户在无需记忆网址、也无需进行搜索的情况下浏览各类网站。因此网址导航网站基于其便捷性及易用性，在提供导航的过程中，为各大网站带去大量的流量。国内的网址导航经营者为适应用户需求，还在页面中提供了各种实用、便捷的查询、搜索功能，并提供搜索框搜索服务。上述功能使网址导航网站在互联网入口特性方面占据了十分重要的地位。对网址导航经营者而言，其经营链条在于用户使用量、导流量至广告主的商业利益的正比增长，而提升用户使用量的最快模式也可以说是最优模式就是占据更多的浏览器主页。

因此，案例中的两被告自然要为其不正当竞争行为付出代价。

03不正当竞争性

结合上述案例以及相关的司法实践，“搭便车”行为是否构成不正当竞争的一个要点是该行为是否会产生市场替代的效果，即“搭车人”的行为是否会占有“被搭人”原有的市场。一般来说，判断是否有市场替代效果的要素有以下两点：

1、双方存在竞争关系

在互联网经济高速发展的今天，此处的竞争应适当的作扩大解释。传统经济中，竞争关系多指商品相同、相近或是具有替代性的商家之间争取顾客、争取市场的关系。而在互联网经济中，一个平台的功能众多，并且随着版本的迭代，平台功能会出现更新增加，甚至是推倒重来。因此，仅仅聚焦于商家之间是否存在直接竞争关系，这一想法可能在互联网时代是落后的。“搭便车”行为之所以可能存在不正当竞争性，是因为互联网时代的竞争关系是扩大的且存在很多间接竞争关系，互联网行业之间很容易就有争抢用户、市场的情况，即使某几方商家之间无直接竞争关系，所以就算不同的互联网商家有着不同的经营模式，但只要双方都是面向广大的网民，以网络为经营的主战场，就很有可能被认定为存在竞争关系。

2、导致用户迁徙

目前，很多互联网企业能否盈利与用户流量的多少密不可分，为推广自身的付费产品、付费服务等，互联网企业往往先会搭建一个平台，然后不断提升该平台的用户体验，提高用户对该平台的依赖度，当拥有了较大的用户流量且大多数用户又极具黏性的话，这些企业就很有可能提高自身的利润并扩大市场占有率。由此可见，互联网时代，流量就约等于财产。

由于互联网下的信息流动十分频繁，信息只要被发布在网络上，就很有可能可以被全部的网络用户所利用，所以各个互联网企业之间的信息存在互通的可能，信息被拷贝、分享的机会大大增多，“搭便车”行为随之逐渐增多，由此使得“搭车”企业更易利用其他企业的原创内容、信息，其他企业的数据或是其他企业的宣传资源。“搭车”企业如通过各种技术手段，或是流量劫持、或是剽窃内容、或是通过关联搜索使得自身平台与其他平台产生关联等，以达到使用户混淆两个平台关系，增加己方平台的关注度、流量的目的，那么由于这种行为影响了原平台的流量，进而可能降低原平台的利润，所以“搭车”企业将很有可能被认定为违反竞争中的诚实信用原则，其“搭便车”的行为也可能被认定为不正当竞争行为。

如前所述，互联网经济下，流量基本等于互联网企业的财产，如果“被搭人”企业用户流量受损，那么“搭车”企业有可能还要承担赔偿损失的责任。同时，此处所指的“受损”，不仅指实质上用户流量有所流失，还包括“搭便车”行为暂未实质使用户流量流失，但有可能造成用户流量流失的情况。

《我顾问》温馨提示

《中华人民共和国反不正当竞争法》第二条规定：“经营者在生产经营活动中，应当遵循自愿、平等、公平、诚信的原则，遵守法律和商业道德。本法所称的不正当竞争行为，是指经营者在生产经营活动中，违反本法规定，扰乱市场竞争秩序，损害其他经营者或者消费者的合法权益的行为。”不正当竞争不仅破坏了市场经济的竞争机制，同时还损害了消费者和社会公众利益，影响企业的经营利润。企业应当遵循诚实守信原则，遵守商业道德，稳步经营，踏实发展，如此企业才能发展长久。可以预见，在党、政府、市场的三方作用下，不正当竞争行为肯定会得到有效遏制，互联网经济将会更加积极、健康的发展壮大。

作者：刘非凡

指导：我顾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