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 房 子
文/姚淑艳
清晨早起遛弯是真正的漫步，没有目的不必掐算时间。想起母亲说老三小附近有个早市，菜蔬很新鲜，价钱也便宜。虽不善厨艺，但一直喜欢带着露珠冒着热气的生活，还是欣然前往。作家汪曾祺说过，菜市场最有鲜活的生活气息，不是原话，大概是这么个意思。读老先生写的《端午的鸭蛋》，文字里何止是鸭蛋令人垂涎，江苏高邮的民俗风貌一样让人心生向往之情。文字可以开启认知社会的视窗，由此观之，信然。
自发形成的市场果然热闹非凡，卖自家种的菜蔬，批发时令水果，兼及炸油条、烙玉米饼，居然还有推销头发一洗黑、收购旧版人民币的外地人，整个一条小巷，有摩肩擦踵人声鼎沸之势，卖家买家各得其所。夹杂在人群里的我，也傻傻地笑着，不知是为了来自乡间卖香瓜的大姐居然懂得扫码收款，还是手里多了水灵灵的小菜，足以慰藉这个不甚晴朗的早晨带来的一丝丝遗憾。
老房子就在老三小前院，妥妥的学区平房，早在多年前就被母亲卖给了租住的房客。信步走来，像是回到了旧日时光。那时候，我从这里出发，每天步行去镇中心的小学，骑着一辆凤凰牌自行车读完了初中、高中。那时候没觉得途路遥远，没有路灯的晚自习归来也成了美好的回忆。那时候，邻居之间似乎只隔了一扇门，心门却永远是相互敞开的。一家有了彩色电视，别家的大人孩子聚在主人家的炕沿或者让人打的木制沙发上谈论剧情，品评人物。哎呀！那个仗义劲，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暖暖的。《姿三四郎》《血疑》以及《射雕英雄传》就是那个时候的经典之作了吧，反正我当时收集了好多三浦友和、山口百惠，还有黄日华、翁美玲的照片，珍藏在一个笔记本上，每天都看，爱不释手。
那一栋家属房均已易主，依托位置优势有办小饭桌补课班的；还有简单装修改变房屋格局开饭店、商店的；甚至还有一家开药店的……林林总总，杂七杂八，市井之气扑面而来。只是看起来全然没有了往日的温情烟火，倒像是朴实的姑娘涂脂抹粉后弄了一张大花脸，依然笑着，却让人多了几分陌生，想亲近却不得。
一只小狗懒洋洋地蜷在老房子门前，喊它不动，跺脚吓它，它也不理，我进退不能。一户人家大门敞开，一对老年夫妇出来，小狗一溜小跑朝二人奔去，老年夫妇非常和善，却不是老邻居，我也像极了贸然闯入的外乡客，讪笑着道谢离开。当年一起长大的伙伴呢，你们都去了哪里？我们一起数过燕来燕去，看过草青草黄，少年的懵懂，青年的忧伤，那是我们人生历程弥足珍贵的足迹啊！我们再去哪里找寻？
也有早起的男人或者女人，看上去却都是陌生的面孔。脚步慢下来，我想唠唠老房子的故事，唠唠我们一起走过的岁月，可是，除了爬满藤蔓的砖墙长满杂草的小路，我不知该说与谁听。
原载：《通辽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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