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时候注意熊的问题了，户外防熊，你该怎么做？

熊，@hikeandcycle

在户外需要防范的动物中，排在前位的总是蜱虫、蛇、蚂蟥、狗等常见物种。

现在，是时候对一种大型动物提高防范了。

“人熊冲突”是一项世界难题。在以往，这个话题更多出现在国外登山专著，以及国内偏远山区的新闻中，离山友们似乎很遥远。但现在，基于某种隐忧，我们认为有必要探讨这个课题。

熊的问题该讨论了，@REI

“人熊冲突”增多——查看近年来“人熊冲突”的调研资料，虽然没有精确量化的总体数据， 但三江源、大雪山、青海等局部区域的调查数据都呈增长趋势。

藏区作家、探险者刘杰文也曾表示：“黑熊伤人，越来越狠，且越来越多……仅书松村一带，去年就有好几起黑熊袭击事件”。（来源：公众号“有时遇见熊”《熊伤人，怎么办？》）

西安地区黑熊伤人情况，来源：华商报《独进秦岭博士遇熊！给小熊拍照时被大熊扑倒 面部被严重抓伤》）

原因——“人熊冲突”增加与人类侵占野生动物活动区域有关，也与熊的投机本性相连：现在牧民都有了定点房子，物品不会随转场带走，熊觉得下山扒房子找吃的比自己捕猎轻松多了。

熊不仅扒村民房子，还扒了山水自然保护中心昂赛工作站的房子，图片来源于该中心公众号文章《做了这么多年防熊扒 我们终于被熊扒了》

山水自然保护中心认为全球气候的变化让棕熊冬眠的时间缩短或不稳定也是原因之一，还有人认为近年来的退耕还林、野生动物保护措施也作用其中：

牧民认为棕熊种群数量增加的主要原因是1996年我国开始实行的新枪支政策，也有部分牧民认为与偷猎减少和三江源国家公园体制试点的建立有关……大多数牧民认为棕熊种群数量在过去10年里有所增加。（来源：生态学报《三江源国家公园长江源园区人熊冲突现状与牧民态度认知研究》，代云川，薛亚东等 ）

这种冲突还造成了恶性循环：伤过人或被人伤过的熊，再次伤人的几率就会增加。在这个背景下，不得不说“人熊冲突”对山友也是一种安全隐患。

山友们遇熊几率增加——近年来，山友们徒步探险范围不断扩大，熊被提及的频率也增多了，比如羌塘，比如格聂C线、七穿九、青海哈拉湖徒步、藏东南萨普线等都有山友遇熊。

杨柳松在羌塘遇熊至少五次，来源《北方的空地，孤身穿越大羌塘无人区（完）》

去年6月，甚至发生了“独进秦岭博士被熊击伤”的悲剧。

8日上午，他独自一人叫了滴滴，到紫阁峪后开始登山，目的地是张良洞……在快到达张良洞的时候，他遇见了一只小熊，他在给小熊拍照时，没注意旁边还有一只大熊，就被大熊扑倒了，右眼受伤严重，面部流了很多血。（来源：华商报《独进秦岭博士遇熊！给小熊拍照时被大熊扑倒 面部被严重抓伤》）

查询相关游记，山友们见到这种纪录片里才有的大型动物，有人尖叫、夺路奔逃，有人拿出手机悠闲拍照，也有人信奉躺下装死……

到底该怎么操作更安全呢？这份“防熊指南”希望能帮到山友。

首先，从出行前的准备开始。

一、提早了解：走线有无可能遇到熊？

相比北美地区熊区徒步资料翔实，国内山友在前期准备上就有着信息不对称的劣势：我们不确定哪条路线可能遇到熊，也根本没有心理上和物资上的准备，遇到熊惊慌不已，反而对自己不利。

了解哪里有熊——作为食物链顶层的大型杂食动物，熊的存在需要支撑它的生态环境足够好。很多人认为熊只存在东北、西部等偏远山区，其实中东部地区也有熊。比如浙江，在继开化、遂昌后，江山仙霞岭也在4月20日也拍到了黑熊照片。

如果你不确定，可以网上搜寻资料，或向当地村民打听。文初的博士秦岭遇熊案例中，当地人就知道哪里有熊：

当地人说，每年的三到六月份，狗熊会为了保护幼崽而攻击人，而王某所要前往的张良洞附近，就有一个熊洞。（来源：华商报《独进秦岭博士遇熊！给小熊拍照时被大熊扑倒 面部被严重抓伤》）

由于很难查到近年的详细调查，这里参考1997年发布在四川师范学院学报的《中国熊类资源及保护现状》，我国熊科动物（不包括大熊猫）有棕熊、黑熊、马来熊（现在存疑）3个属，不同亚种的熊及其分布如图。

什么时间更容易遇到熊？——每个种群、不同地方熊的习性不同，在某些月份要特别当心。比如藏地棕熊，春季旱獭还未出洞，它带娃又食物短缺，夏季牧民转场它要下山扒房子，秋季下山摘果子……都会导致4~10月份人熊冲突多发，这也是山友们长线行山的时间段。

下山扒房子的熊，图片来自山水自然保护中心《做了这么多年防熊扒 我们终于被熊扒了》

另外，冬季行山也并非没有熊患：

月熊（亚洲黑熊）的冬眠是假冬眠，是为了在冬季食物匮乏的情况下减少能量的消耗，在这种半睡眠性质的冬眠状态下，月熊随时都可以清醒过来。（来源：亚洲动物基金保护月熊项目公众号“爱熊志”《熊世界|亚洲黑熊：森林中的月亮精灵）

当了解了一条路线可能会有熊出没，山友们该做什么准备呢？

二、要做什么准备？

在准备阶段，组队很重要。现在山友们可以认识两个工具了：防熊罐与防熊袋。如果有条件，准备防熊喷雾会大大提升安全性。

不要独行，也不要分散走——查看各地熊袭击村民的案例，当事人大多都是独自一人时遇熊。现在，在“人熊冲突”严重的藏区，村民们挖虫草、松茸都不敢散开。

聚在一起走，在气势上压倒熊，@balkanjewel

独行山难我们已经强调过多遍，在有熊出没的山区更不要独行，也不要走得太过分散。熊看似凶猛，实则谨慎，它不会轻易攻击人，人越多对它越能形成威慑。

四人以上一组，并走在一起，这样的团队规模受到攻击的可能性较小。（来源：REI）

带防熊喷雾——防熊喷雾在北美是一种常见防熊工具，徒步时要一直放在侧包。它含有极为刺激的辣椒素，当进入熊科动物的鼻、眼时会使其丧失攻击能力。“能降低熊的胆量以及改变它们接近人的这一行为”。

防熊喷雾在山区要放在方便拿取的地方，@wikihow

但防熊喷雾在国内很难买到，国内一些资料推荐辣椒喷雾，效果存疑。

但由于它是保障牧民生命安全的最后一道防线，同时它是继收枪之后能让棕熊对人类重新产生恐惧的一种新工具，因此建议相关部门批准防熊喷雾在特定区域合法使用。（来源：《人熊冲突缓解措施研究进展——以三江源国家公园为例》代云川，李迪强等）

准备防熊罐或防熊袋——这两样东西都是为了应对熊敏锐的嗅觉，存放有气味的食物及个人用品。防熊罐密闭性很强，也很结实，熊无法打开也压不碎，但较笨重。

防熊袋轻便，但有被压碎内置食物的风险，所以需要配合绳子挂在树上。

做好准备，出发进入山区，就要考验山友们的斗熊智慧了。

三、行进中，避免“遭遇战”

黑熊并不具备主动伤亡人的原始习性，绝大多数熊怕你远超过你怕它。所以，两个物种相互回避，大家不去正面刚，是最稳妥的预防办法。

发出声音，让熊避开你——黑熊没留神、交配时突然与人遭遇，或者与人狭路相逢无法快速让开，它以为自己将要受到伤害，是熊伤人的两个原因。所以，进入山区，山友们可以拍手、大声说话、唱歌，告诉熊“我来了，你回避一下”。

尤其是看到熊爪印、粪便、刨土堆等痕迹，或者溪流声很大、风吹树林、路径拐弯、植被茂密时，更要制造声音，让熊更早发现你。

看到这种脚印、粪便，山友们要提高警惕了。上图来自公众号山野纪《念青东，暴雪，寒风，高反，棕熊》，下图来自白日衣衫尽《两个手机党的4天半格聂C线简单版遇熊记》

比如这个看到熊爪印后的满分操作：

“看起来像是个头不大的棕熊。这样，我们轮流呼喊，会让熊知道我们的存在。”

“嘿！哈！嘿！”（来源：公众号山野纪《念青东，暴雪，寒风，高反，棕熊》）

另外，多个资料显示熊铃铛声音不够响亮(而且烦人)，不建议使用，口哨或尖叫听起来像是处于痛苦中的动物，可能会吸引熊。

远远看见熊/熊痕迹，你绕开熊——如果是你先看到了熊，最好迅速、安静地绕开，不要引起它的注意。

尤其是这两种情况：看到动物残骸，有可能熊就在附近守护，若继续停留，它会认为你要抢食；看到小熊，母熊一定就在附近，它会因护仔危险值倍增，文初独进秦岭的博士就是遭遇了这种情况。

看到小熊，不要逗留，一定要马上远离，因为母熊一定就在附近。

即便山友们做到以上几点，还是有可能被熊盯上，那最考验山友们心理素质的时候就到了。

四、与熊遭遇了，怎么办？

杨柳松独行羌塘遇熊至少五次，还和一只熊同行了一段路，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可怕。的确，大多熊会被你吓着，或者对你表示好奇、试探，你需要通过一系列行为告诉它“我不是猎物”，并做好应对准备。

我未及反应，棕熊便扭头看见了我，蓦然一愣。神情很卡通，就像周星驰遇见美女，脖子后缩，瞳孔骤大，“噢耶！极品靓女！”然后转身疾跑，踪影全无。（来源：杨柳松《北方的空地》）

熊发现了你——如果熊远远盯着你，或者站了起来，甚至朝你龇牙咧嘴，这并不是一个攻击信号，是它在试探、威胁你。

你是谁？@thedodo

保持镇静，迅速从侧包拿出防熊喷雾备用，尝试同它讲话、挥动手臂，“以便让他们知道你是什么”（背包客手册），同时搜寻退路，如果熊走开，你朝相反的方向后退。

气定神闲告诉熊你是谁后，熊跑了

不要跟它对视，也不要冲它吼叫，否则它会视你为威胁。不要跑，也不要妄想上树，这会诱使它追捕，而且他的速度、耐力足以秒杀你。

大喊大叫，拿箭威胁，熊不会服，还会给人教训（视频中的人最终只是受伤），@Kevin outdoors

熊向你走来——如果熊走向或跑向你，你要做的是把它吓跑：站起来挥舞手臂、握住登山杖，使你看起来很强大，发出很大声音或者敲锅，从气势上压倒它。熊若后退，你也要朝相反的方向缓退。

如果熊没被吓跑，继续向你跑来，离你八九米时，你就可以喷防熊喷雾了，随后趁机逃生。

国外很多资料表明“防熊喷雾可以解决90%以上的人熊冲突问题”，@sergeydondish

在大多防熊研究中，做到以上几点，很大程度可以脱离险境。但如果运气太差，防熊喷雾没打开，或没有防熊喷雾，又该怎么办？

要不要装死？——如果熊表现出攻击信号：耳朵往后翻，竖起背颈上的毛，低头发出“呜呜”声，脚拍地或刨土，你要不要装死？

大多观点认为不可以，因为饿熊并不拒绝死尸，饱熊很有可能把你当成玩物，拿生满倒刺的舌头舔你，拿厚掌拍你，甚至一屁股坐你……半条命都赌进去了。

如果你万幸遇到了一头饱熊，这样做或许能死里逃生：面朝下趴在地上不动，后背朝上背着背包，双腿略微分开，双手护住后颈部，可以最大范围保护内脏，而且熊轻易翻不动你，如果把你翻过来，继续滚动保持原姿势。

大概像小李子这样，但背包不能脱，双手抱在脖颈后方。

与熊战斗——如果熊把你当成猎物，或对你发起攻击，你要选择战斗：用登山杖、棍子、石头等，袭击熊的眼睛、鼻子，让熊知难而退（不过少有成功的例子）。

2005年4月27日，西安市长安区王某在山坡上查看庄稼时，遭到一头带幼崽的黑熊攻击，情急之下，王某跳起抱住黑熊，双手紧紧抓住黑熊颈部鬃毛，双腿夹住黑熊腰，用头死死顶在黑熊的脖子上与黑熊周旋，最终黑熊筋疲力尽，王某趁机滚下山坡脱险，仅耳朵和肩膀受到轻伤。（来源：华商报《独进秦岭博士遇熊！给小熊拍照时被大熊扑倒 面部被严重抓伤》）

最后，即便搞定了熊，扎营还要注意对一些有气味的物品特殊处理。

五、扎营，“带气味的”都远离帐篷

黄昏和黎明是熊最活跃的时候，也是山友们在营地做饭睡觉的时候。食物、化妆品等物品有可能让熊寻味而来，让它们远离帐篷是山友们该有的警觉。

人类食物易获得性是“人熊冲突”的原因之一，因此从公共意义来讲，不让熊从山友们这里获得任何食物，可以降低熊伤及他人的几率。

做饭远离营地——做饭、吃饭、洗碗尽量远离营地，食物残渣用垃圾袋收好，饭毕洗干净手。

黑熊对气味非常敏感，它可以在1公里以外闻到。（来源：华商报《独进秦岭博士遇熊！给小熊拍照时被大熊扑倒 面部被严重抓伤》）

营地、做饭的地方、防熊罐/防熊袋的位置最好呈三角形，各自相距30米，@wikihow

使用防熊罐/防熊袋——扎营时，把食物、残渣、装过饭的炊具、防晒霜、牙膏、香皂、护肤品，甚至是沾染了气味的衣服装进防熊罐，离营地30米距离之外，倒置在地，这样熊很难咬开盖子。这个方法较适合国内无植被或多低矮灌木的山区。

倒放在平地，@REI

如果是在森林中，把它们装进防熊袋挂在树上是第二种选择。熊会爬树，所以你需要找两棵高树，把防熊袋挂在两棵树之间，并拉离地面三四米的高度。

熊袋挂在树上，@REI

挂的太低，熊可就够着了，@公众号爱熊志《人熊冲突怎么办？》

写在最后

国内新线路不断在偏远山区延伸，深入荒野的山友也越来越多，防熊的问题有必要重视起来，毕竟“人熊冲突”中，人的准备工作、惊吓程度、自救意识往往决定了结果。

其实不同种类的熊乃至每头熊都有其个性，我们很难说这份参考中外相关研究的“防熊指南”必定万无一失，但终归有一些实用意义，希望山友们重视起来。

防熊，你还有什么建议？

请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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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小丹 / 编辑：小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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