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影响确实大，上个月欧洲订单就停了，韩国订单也少了。”中山东霸五金制品有限公司负责人邬叶青告诉记者。像多米诺骨牌一般，国外疫情蔓延导致的经济压力，经层层传导，来到了中山照明产业的链条节点上。
一个月前接受记者采访时，邬叶青烦恼的问题还是上下游配套企业“用工不足”，导致产能无法消化订单。彼时对于东霸五金来说，国外市场是他们在疫情之下的倚仗：“欧洲、韩国市场比较稳定，出货量没有影响”。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情况就发生了逆转性的变化。“有些企业之前为了尽早复工，焦虑得睡不着觉；等到复工后一段时间发现订单没有保障，用工成本又高，更睡不着觉了。”一位企业家向记者表示。
在未知的疫情发展形势中，订单与用工的“动态不平衡”让外贸企业难以掌控生产，同样的问题不仅出现在一家企业、一个产业身上。据中山海关数据，截至目前，中山登记注册的外贸企业数量近1万家。2019年，中山市出口总值1929.2亿元人民币。在此刻风急浪险的外贸市场中，中山万家外贸企业正在努力锚定自身，寻找新航向。
家电的负载：动态调整生产线，探索“共享员工”机制
“3月初就产能全面恢复了，但到3月底，生产再次出现变数。”
广东大王椰电器有限公司总经理巫朝吉向记者表示，受国外市场影响，公司节后加班加点生产的海外订单全部暂停发货，国外市场恢复无明确预期。
家电产业是中山出口量最大的产业之一。2019年，中山市出口机电产品1397.8亿元，增长6%，占同期中山市出口总值的72.5%，家电产业的贡献功不可没。今年复工后，为了迎接订单旺季，大王椰电器紧急召回了老员工，并在此基础上招聘了部分新员工。
但如今，突然停下来的海外订单生产线让100多名工人“闲了下来”。该部分工人占公司生产工人总人数的近1/5，这让巫朝吉犯难。“虽然用工成本压力大，但这些工人都是熟练工，不能“放”，否则市场回暖，订单回来之后，我们又会面临缺工状态。”大王椰电器决定将该部分海外订单生产线上的100多名“富余劳动力”转移至国内订单生产线上。
所幸，作为美的电器等国内知名品牌家电企业的不锈钢配件商，大王椰电器国内订单充足，一定程度上消化了该部分劳动力。“长期来看，疫情带来影响较大，目前只有等待市场回暖了。”巫朝吉寄希望于下半年国内销售市场回暖，通过加大国内市场开发力度，以此保持产能，稳住用工队伍。
进入复工下半场，面对未知的市场、变动的订单，中山外贸家电企业在动态不平衡中面临新的用工困局。巫朝吉表示，在中山家电圈内，企业之间已开展探索“共享员工”机制，让订单充足的企业合理吸收富余劳动力。但由于市场总体仍未回暖，企业用工相对饱和，这种“共享”机制只在小范围开展。
照明的暗夜：仍相信市场永远存在
“国外疫情的情况，大大出乎了照明企业的预料。” 中山半导体照明行业协会秘书长涂巧玲说。
4月8日，涂巧玲开始进行第一季度中山照明产业的企业调研。她在一天之内走访了5个照明相关的外贸企业。
“有两家企业情况稳定，工位还是满的。”涂巧玲说，“一般这样的企业都在外贸领域耕耘多年，有深厚的合作基础和好的产品品质，拥有核心竞争力。”以中山泰腾灯饰有限公司为例，该公司在欧洲拥有100多家稳定客户，目前只出现了个别订单延期的情况，没有较大波动。
但仍有不少企业情况不乐观。受订单影响，一些企业准备调整部分员工，合并一些岗位。有的企业收缩调整幅度可能达到三分之二以上。
中山是中国最重要的照明灯饰产品出口生产基地和贸易集散地之一。从统计数据来看，2019年中山市LED照明产品出口额为16.48亿美元。而事实上，中山照明产业对外贸的依赖性还要更大一些。业内人士表示，中山市LED照明产品的出口数据远远不能反映中山市LED照明产业的真实情况。
据来自中山市半导体照明行业协会的《2019年度中山市LED产业运行监测报告》数据，2019年中山全市涉LED照明成品的生产型企业共计8160家，占广东LED照明成品生产型企业总数的27.2%，而广东省2019年共出口LED照明产品105.5亿美元。作为照明产业中下游企业的聚集地，“中山制造”不仅照明成品远销海外，供给深圳等地外贸企业的照明配件也具有相当规模。在外贸市场上，照明产业的风吹草动都会引发产业链条上不同程度的共振。
家电产业的“共享员工”理念似乎不适用于照明产业链。“在外贸订单波动中受影响的岗位以熟练工为主，比较容易培养，”涂巧玲说，“更重要的是，订单波动是行业整体性的问题，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大家现在考虑的都是如何生存。” 一家灯具外贸企业的老板告诉她，目前客户订单都暂停了，为了让员工们能够不流失、不失业，该老板注册了一家口罩企业，希望能和员工们一起“生存下来”。
也有企业希望在这种不确定性中寻找到发展自身的新机遇。“我们出口的订单进度有放缓，但订单数量倒没有受到影响。”广东真优美景观照明有限公司大客户经理朱静说，“原本4月份要落地的订单，可能会到4月底、5月初才落地。”
以景观照明为主营产品的真优美，原本计划在今年进行业务扩展，疫情影响了原有计划。但朱静仍然保持好心态：“总体订单量可能没有那么乐观，但还是可以接受。更担心疫情过去之后，订单爆发式增长，届时对产能的压力会非常大。”
“我们仍在持续寻找合适的人才进行储备和培养。”朱静告诉记者。由于在企业内部进行了工种的梳理和细分，真优美用工始终处于动态紧缺之中。尽管提升了用工成本，但朱静觉得这么做值得：“这一两年可能比较难熬，但我们要为了长远的可能性去修炼内功。”
“地球总有12个小时是黑的，照明永远存在。” 涂巧玲仍对照明产业的外贸前景充满希望。
【南方日报记者】廖瀚 雷海泉
【通讯员】何雪雁
【图片】叶志文??
【作者】 廖瀚；叶志文；雷海泉
【来源】 南方报业传媒集团南方+客户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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