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年前，马云、王健林贡献了一场无比精彩的斗嘴

作者：龚进辉

众所周知，马云、王健林两位商业大佬亦敌亦友，他们治下的企业一个是互联网巨头，另一个是传统商业巨头。

不过，随着互联网+时代的到来，二者泾渭分明的边界被打破，阿里频频走向线下，将银泰商业、百联、三江购物、大润发纳入版图，万达则联合腾讯、百度打造飞凡，通过内容引导和精选商品信息将用户导向线下实体商户。

因此，双方存在一定竞争关系，但当务之急是共同做大市场，而非互相攻防较量。而竞争在商业世界再正常不过，以马云、王健林的心胸和气度，阿里、万达交锋并不会影响他们的友情。其实，作为话题人物，马云、王健林只要同框必定成为全场焦点，因为立场不同的他们免不了唇枪舌剑、暗中较劲。

比如，2012年12月马云、王健林设下的亿元天价赌局非常吸睛，话题热度持续数年依然被外界津津乐道。除此之外，两位大佬还带来了另一场经典的斗嘴，即2015年4月在中国绿公司年会上，马云舌战王健林，金句频出，既有激烈的思想碰撞，又不乏幽默的调侃互损，将现场气氛推向高潮。

当天会议安排流程如下：王健林先演讲，演讲结束后回答在场嘉宾的提问，之后马云演讲，演讲结束后也回答在场嘉宾的一个问题。据我观察，两大大佬的演讲基本上是本色发挥（即沿用个人风格），中规中矩，亮点不多，真正的亮点出现在互动环节。

招商银行前掌门人马蔚华担任大会主持人，他在现场搞事情，刻意安排王健林、马云互相提问。而高情商的他们似乎迅速get到马蔚华的真正用意，互动时配合默契，均向对方抛出敏感尖锐的问题，并希望对方能认真回答而不是打官腔，由此演绎出一场精彩纷呈的斗嘴互掐，看点十足，好不热闹。

王健林演讲结束后，马云向他发问，“我听到了你说整个O2O好的地方，但是我们都知道转型要付出代价。转型犹如拔牙，要出血，要付医药费，找好的医生。万达转变付出怎样的代价？”

王健林并未正面回答，而是搬出万达发展27年（成立于1988年，当时走过27年）的历史，历数四次转型历程。言下之意是，万达又将开启一次新的转型，和以前一样做好了充足准备。

马云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略带抱怨地说道，“我听了半天还是没听明白，只听到你让别人分享你的代价，到底准备付出多大代价。”在马云的逼问下，王健林眼看不接招不是办法，只好回到正题上，并一吐真言，“我们也不准备付出多大代价，代价太大，我就变穷了。”马云听完笑着鼓掌，全场大笑。

马云演讲结束后，轮到王健林提问，他也不甘示弱，抓住马云演讲中的一个小漏洞进行反击。马云直言，如虎添翼是想象中的场景，自己从来没见过一个老虎有翅膀的，那是想象力。“传统经济谈自己可以飞上去，也是只能存在想象中。”

王健林并不认同马云这一观点，“我提问之前，先给你更正一下，你刚才说，地面的企业不可能飞到天上去，像飞机一样。但我告诉你，飞机就是从地面上飞上去的，最后还要落地回来。”台下一片喝彩，王健林扳回一局。

接下来他正式向马云提问，“去年（指2014年）跟腾讯、百度成立了一个公司，有人取名叫‘腾百万’，更可恨的有人给取名叫‘玩淘宝’，假设我们三个（王健林、马化腾、李彦宏）是梁山的晁盖、宋江和吴用，现在想拉你这个卢俊义入伙，你上不上梁山？”

不得不说，王健林的提问很有水平，既在马云面前公开秀肌肉，又不忘借机向马云递出橄榄枝。言下之意是，希望阿里和“腾百万”一起愉快地玩耍，如果不从，“腾百万”也不怕与阿里竞争，说白了就是万达进可攻退可守，腾挪空间较大。当然，在战与和之间，万达当然希望与阿里和。

马云显然清楚王健林话里有话，他的回答颇为犀利，透过一番辛辣嘲讽来表明自己对入伙的态度，“任何一个组织，首先要问你的使命是什么，愿望是什么，共同的价值观是什么，要得到的结果是什么，只有这样，才能建立一个了不起的作用，所以我觉得你们三家有点像凑拢班子。”

接着他稍微缓和地说，“健林需要完全彻底地改革，进行转型，我深刻理解。另外两个兄弟认为，反正也不是我出钱，有人去搞阿里，我觉得很高兴。真正未来机会之所在，就是如果阿里有机会能够跟万达这样的企业传统的经济结合好，大家共同明白的是开拓未来，创造未来，而不是战役上的防御、战役上的抵制，否则任何结合都是乌合之众。”

在我看来，马云回答张弛有度，在犀利diss和善意提醒中拿捏到位，既一针见血地点出“腾百万”所谓联盟的真面目，又恰到好处地给王健林留足面子。听完马云这番柔中带刚的回答，王健林只是抱以灿烂一笑，似乎心里已有答案，并未做出进一步回应。

当然，马云、王健林斗嘴归斗嘴，观点不同甚至对立，并不会使双方失和，更多是为了活跃现场气氛而进行的一场“即兴演出”，高手过招火花四溅，堪称企业家在公开论坛对话的教科书级案例。

不过，话说回来，相比身处聚光灯之下的台面上互相抬杠，我更关心他们在台面下的真实相处模式，这只有当事人和核心团队等一小撮人才知道，外界根本无从知晓。

时隔5年，我重温马云舌战王健林，依然觉得无比精彩，经典就是经典。无论是惺惺相惜还是激烈交锋，都是企业家真情流露，不装不端，举手投足之间散发出个人魅力，圈粉无数。

更重要的是，马云、王健林争论的转型大方向，以及互联网、实体经济在转型浪潮下各自扮演的角色，恰恰是所有企业关心的头等大事，而两位大佬根据治下企业实战经验和个人商业智慧积累，而各自开出的转型“药方”，承载了所有企业穿破迷雾走向光明的心愿，在业内引起广泛共鸣、深思甚至指引。

这才是这场巅峰对话的真正价值所在，比贡献金句、谈资来得更有意义，无论过多久回味都能获益匪浅，真希望马云、王健林再来一场既精彩纷呈又带有启发的斗嘴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