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钟论文：袁世凯复出的根本原因是什么？

生于一个知识大爆炸的世界，或许是我们的幸运，又或许是我们的不幸，面对浩如烟海的知识，我们应该如何把握、如何阅读？

这个问题的答案很长，也很复杂，或许也永远没有答案，那么为什么不试一下，用每天五分钟的时间，读完一片博士论文。

静静等待着时间与世界给予我们的最终答案。

公元1908年11月29日下午5点，主宰大清国长达半个世纪的慈禧太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可惜的是，光绪皇帝也没有能看到这个情景，因为慈禧太后死前二十四小时前，做了一辈子傀儡皇帝的光绪已经死去，随着皇帝与太后的相继离世，清政府在中国风雨飘摇的统治正式进入了倒计时。

1908年的清廷虽风雨飘摇，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延绵数个世纪的大清国却仍有机会以及实力继续存续下去，可小皇帝溥仪继承了大位，但年仅七岁的宣统皇帝怎么可能拥有驾驭清末中国时局的能力。重臣辅政也就成了清廷唯一的选择。

然而，距离光绪帝与慈禧太后相继离世不到两个月 ，1909年1月2日，袁世凯被清廷罢免 ，在被罢之前，袁世凯身任军机大臣兼外务部尚书，并与领班军机庆亲王奕励结好，权倾朝野。而直到武昌起义后，袁世凯才复出主政。但袁世凯复出问题从他遭到罢免即已产生，时间跨度近三年之久。在此期间，清朝皇族仍居权力核心，足以决定袁世凯的去就，故而皇族各派的态度，而不是传统上所认为的列强与革命党的态度使得袁世凯复出。

相互权衡的皇室

慈禧临终遗命虽称“嗣后军国政事，均由摄政王裁定”，授权载沣为其儿子幼帝溥仪摄政并监国，但同时补充 “遇有重大事件，必须请皇太后懿旨者，由摄政王随时面请施行”。这意味着摄政王并 不能乾纲独断，遇有重大事件，须向皇太后请示，隆裕皇太后可以对载沣进行牵制。

尽管时人认为“隆裕初无他志，唯得时行乐而已”，但作为光绪帝皇后、慈禧侄女，经历过多年宫廷政治熏陶，其权力意识与手腕仍不可轻视。隆裕与光绪帝并无亲生子嗣，其权力源自她与新帝溥仪的关系。光绪离世当天，慈禧懿旨宣布溥仪 “承继穆宗毅皇帝为嗣，并兼承大行皇帝之祧”，兼而继承穆宗(同治帝)与光绪帝两人之位，却并未明示太后人选。由于穆宗此时尚有几位妃子存世，故而隆裕地位尚未明确。直到第二天得知慈禧临终懿旨有“兼祧尊为皇太后”相关内容 ，隆裕 “始惬心”，声言“既如是，我心慰矣”，足见其拥有权力之始即未超然物外 。

慈禧临终懿旨奠定了宣统朝载津、隆裕互为牵制的权力格局，却对二者权力界限仍有模糊 之处。何为“重大事件”，其中有着不可捉摸的权力空间，留待载洋、隆裕自行博弈。在新旧权 力交替的间隙，隆裕亦迅速釆取种种措施，巩固自身权力。

载洼在摄政之初亦在不断强固自身权力，但很多时候却需要仰仗隆裕的支持，不得不小心 行事。与隆裕一样，载洋自然不愿其他敏感人士与隆裕过分接近。恭亲王溥伟原本是承继光绪皇位的重要候选人，两宫病危之时，曾“在内盘旋一昼夜未岀”，觊觎大位。

载津摄政的第二天，就立即传隆裕懿旨，规定除值班人员外，均不准在内住宿，“即是为溥伟而发”。然而溥伟似乎并未就此收敛，传闻他在慰藉新皇太后的悲伤之际，被委托万事翼赞，“于是自行要求停留宫中参与国政"，这不能不引起载洼的担忧。据说载津“闻有口传懿旨，大惧”，于是“急邀奕助入见隆裕，言溥伟悖状”。最后降下谕旨：“黜陟赏罚，悉听监国摄政王裁度施行。自朕以下，均应恪遵遗命，一体服从。懿亲宗族，尤应懊守国法，矜式群僚。”载洼借助隆裕巩固了自己的权威。

由于袁世凯权势过盛，不免会让隆裕、载洋有所忌惮。而且，戊戌变法时期袁世凯向慈禧告密出卖了光绪，隆裕与载洼对袁世凯皆无好感，都有罢免袁世凯大权的动机。但在共同原因之外，亦有个人因素。如前所述，隆裕所牵挂的皇太后一事直至慈禧临终方才确定，其中尚有颇多波折，袁世凯实为阻力之一。

在被罢免的第二天一早，袁世凯就匆忙携其子袁克定逃往天津。据袁世凯的心腹时任民政部右侍郎的赵秉钧所言，在发布免职上谕后，没想到宫中又从西太后文匣中发现近年来梁鼎芬等人弹劾袁世凯的几封密奏，涉及其在戊戌政变时对光绪所用阴谋，听说会加重处罚，袁世凯感到危险才迅速逃离。光绪、慈禧去世之后，所留遗物应当由隆裕掌管，在袁世凯被罢之时 恰好传出慈禧所存不利于袁世凯的密折，自然与隆裕有着密切关系。

正是由于隆裕同样有驱袁动机，才使罢免袁世凯成可能。据载津记载，在罢袁当天，其曾“仰蒙皇太后召见于长春宫”，两人商谈的应该就是这一 “重大事件气隆裕参与罢袁决策的说法也得到溥仪的认可，“结果是隆裕太后听从了张之洞等人的主意，叫袁世凯回家去养足疾”。

1911年5月8日，“皇族内阁”正式出台，奕励任内阁总理。然而，因奕励反复力辞，清廷随即又谕“傥至数月以后，精力实有难胜，彼时再候谕旨"，这意味着几个月后内阁总理一职将有变动。由于袁世凯声望甚高，皇族各派 围绕内阁总理之争多有拉拢袁世凯之意，袁世凯复出阻力渐减。

清廷不顾舆论攻击，悍然成立“皇族内阁”，其目的是想将权力掌控在皇族之手。照此思 路，第二任内阁总理应当仍从皇族亲贵中产生。于是，“第二次总理仍将为皇族之风说，渐传播 于人口”。正如舆论分析：“亲贵中约分三党：一曰庆邸；二曰涛、朗两贝勒；三曰泽公。三党 中各有势力，各不相让”。如果奕助几个月后获准辞职，第二任内阁总理将可能从载涛与载泽两 派当中产生。

载涛时任军谄府大臣，代其兄载洋分管兵权，其政治地位从撤换军机大臣一事后急速上升。 甚至有谓“不能不结交者，涛公一人。此公能结好，永无后虑”。为了树立改革、清廉的形象， 载涛不仅支持学生的剪辫运动，还上奏处分了给其送礼的江北提督雷震春。

但载涛年仅24岁，缺乏政治经验是其劣势。遭到载津的否决，“指涛贝勒为年轻望浅均恐必致贻误”。良弼及第六镇统制吴禄贞在与日本公使见面时也证实了此类消息：庆亲王频频劝说载涛承负此任，并屡屡向摄政王上陈此意，但摄政王认为载涛年轻缺乏经验，因而没有同意。

镇国公载泽时年43岁，曾作为五大臣之一出洋考察宪政，有一定的立宪声望，可以迎合舆 论要求立宪的主张。他又任度支部尚书多年，掌管财权，“虽比肩各部大臣之列，然其权实与庆侔”，而且载泽幼时在醇亲王府生活过，与载洼关系密切，“载洼经常称他为大哥，他给出过许 多主意”，被视为“摄政统治的双手”之一。

照理应为继任最佳人选。在竞争首任内阁总理 时，外界就认为在奕勘之外拟定的是载泽。现在“惟数月后庆邸定行辞职"，故而有论认为 “总理大臣一席舍泽公莫属然而，由于载泽与隆裕关系密切，“泽夫人为太后之妹，日日出 入宫禁”，深为载洼顾忌。

载洼、隆裕的权力都受之于慈禧，而隆裕权势扩张的终极莫过于重现慈禧垂帝。据日本情报部门了解，此前陆军部尚书铁良、协办大学士荣庆等曾想请隆裕垂帘听政，“太后也稍为所动"。外界亦流传“满洲八大臣联名请隆裕垂帘"之事，铁良被外放为江宁将军，据说就是载洋“疑其与谋”之故。

如果载泽出任内阁总理，无疑会加强隆裕的政治影 响力。据良弼、吴禄贞所言，奕励也认为载泽与隆裕关系密切，必然会与以载洼为中心的载洵、 载涛一派关系不协，故而自己不能推举其为继任人选。谄议局议员联合会亦了解到，“现在朝廷所以不得不用庆王之故，确系为抵制垂帘"。

由于找不到继任内阁总理的合适人选，“摄政王格外忧心”。另外，皇族内阁出台之后饱受舆论攻击，如何安抚民心亦为另一难题。因此，让资历老成的奕励继续留任不失为一种办法。

还有一种方案，即载涛与载泽继任内阁总理，由袁世凯出任内阁协理进行辅佐。莫里循推 断：“袁将接替荫昌掌管陆军部，其后将擢升为内阁协理大臣，以接替即将退休之那桐，同时， 总理大臣'一职'将由镇国公载泽出任。

”并且判断“上述变动将在10月间资政院再次举行会 议之前实现”。由于了解载泽的处境，加之“近来涛贝勒继任总理的说法频频流传”，日本公使推测内阁总理可能会从载涛等年轻的近系皇族中任命，进而“在协理中安排有声望的才干家担 当辅佐之任”，这个“有声望的才干家”则首推袁世凯。

早在清廷决议成立责任内阁之初，袁世凯即为重要的考虑对象之一。东三省总督锡良曾致 电朝廷起用袁世凯这些“旧日声望素重之大员”以济时艰，“拟保荐袁世凯、岑春煩、端方三 员皆可充总理副总理之选”。奕助在与英国公使朱尔典会面时亦曾“暗示袁世凯可能被召回北 京组成一个新内阁”，对此朱尔典并不感到意外，认为军机处其他大臣的才干都比不上袁世凯。后来，袁世凯还曾专门致信奕助感谢他的“厚期"之情。

“皇族内阁”正式出台时袁世凯虽然未能顺利复出，但协理大臣那桐在第二天具奏请辞时就 称赞袁世凯“智勇深沈，谋猷阂远"，并且荐袁以自代。原奏公然在视为朝政喉舌的《政治官 报》上发表，“监国亦居然未加斥责，凡看到官报的人无不诧异”。此后，由于“现华人反对 亲贵内阁风潮日甚”，外界甚至“谣传庆亲王将荐袁世凯以自代”。

另外，徐佛苏是代表民意的 谄议局联合会机关报《国民日报》的负责人，亦是康有为、梁启超一派的重要骨干，他也不得不承认袁世凯的政治影响力。在与日本公使交谈时，徐佛苏就曾预计：将来召开国会之时，作为政党领袖首先应该看重的当为袁世凯、康有为、梁启超三人。由此可见袁世凯受到朝野各方的注目，日本公使认为“袁世凯在将来必定会卷土重来”。

四川保路运动给清政府造成严重危机。端方趁机向载泽与盛宣怀建议起用袁世凯，“非有如慰帅其人者，万不克镇压浮嚣”，并且欲借湖广总督瑞微助势，“莘帅谓此役项城最宜”，请 求载泽及盛宣怀“居中力为主持，能向宸座力陈”，争取载津的同意。

端方复出原本依靠奕剧、 那桐及徐世昌保举，但其举荐袁世凯时却想借重载泽，亦是考虑到载泽背后隆裕的阻力。如果 载泽能够力荐，载洋亦表同意，则隆裕这最后一关就会容易突破。但是，袁世凯早知铁路收归 国有政策的风险性，此前与盛宣怀书信往来时就表示过“愿长作乡人，以了余年”，委婉拒绝了复出之请。

奕励原本反对载泽、盛宣怀的铁路国有政策，现在载泽又趁他请假之机举荐其政敌岑春 嬉，双方矛盾更加激化。载泽请假五日，或许就是在消极应对。随后奕助也上奏“恳恩开去差 缺”，得到的批复却是：“该亲王虽年逾七旬，精力尚健”，“著毋庸议”。清廷公开宣谕不批准 奕］辞职请求，

使得更换内阁总理的悬念暂时告一段落，载泽、载涛一时皆未如愿。就在宣谕当 天，载泽假期已满却又“续假十日"，之后再“续假五日"，恐亦与清廷的此次决策有所关联。

按照上述分析，清廷如果选择留任奕助，则很可能会让袁世凯复出进行协助。据吴禄贞向 日本公使透露，载洼不愿载泽继任总理，担心会引起隆裕垂帘听政，载洼看重载涛，但担心他 的能力及经验不足，故而奕固的内阁总理之职暂时无法替代，“庆亲王再三恳求辞职也不被允许 即为明证”。此外，10月22日即将开议的资政院必将讨论四川保路运动等议题，“到时将会让盛 宣怀开缺以安抚资政院，庆亲王有意推荐袁世凯继任此职，袁世凯复出或将成为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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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上所述，武昌起义之前，随着清廷政治局势的变化与国内革命运动的风起云涌，组成皇室内阁的满清宗亲重臣们无力弹压国内局势，而当此时，袁世凯复出时机已经渐趋成熟，袁世凯也变成了唯一一个可能会挽救清廷或是彻底断送清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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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BKU书评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