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教师众生相：“上不上网课，都惆怅。”

撰文 / 奇 犽

编辑 / 老 凡

这是【育论场】2020年第13篇原创文章

这样一个冬天注定会被铭记。

有人远去、有人踏雪而至。离开的人被记住，被怀念。留下的人在思考，如何度过这无常人生。

在大城市工作的年轻人，如今已散落在田间地头山脚海边。支开小桌板、架起小板凳，睁眼开电脑、睡前关电脑是当代居家办公日常。宅在家里的学生们已经无数次看到“停课不停学”的口号，上午学校网课，下午在线培训。少侠何处施怒意，分期评分给一星。

当然，屏幕的那一头，老师们的这个假期也不轻松——

“老师也不喜欢网课啊。”

我叫单琦，现在是一所公立中学的老师，是初一的班主任、教英语。

大学毕业之后，我回到家乡，东北的一座省会城市。去年夏天，我送走了第一批毕业生。因为去年带的学生中考考得不错，今年开始当班主任。

东北的学校，寒假都长。以前读书时，我们基本上每年1月10日左右考完期末考试、开完家长会，再次回到学校就是3月1日。大家都开玩笑说学校是因为不想交那么多取暖费，才放这么久的假期。

做老师之后每年也有寒暑假，但完全不像网上说的”带薪假期四个月”，其实也就三个月。当了老师之后，我反而开始怀念以前悠长的假期，哪怕每次假期收尾前都要疯狂地补作业。这些都比老师的假期工作要轻松，放假前老师要批改试卷、开家长会，开学前也要提前十天左右回到学校，开始值班和备课。

我也曾幻想过，什么时候可以假期延长呢？只是万万没想到，当班主任之后的第一个假期，竟然会是因为这样的情况延长。

疫情发生之后到现在，我基本上每天都在微信群里嘱咐家长和学生别出门，好好写作业。有关部门发了通知，要制定完善线上教学工作方案，确保3月2日之后不具备开学条件的中小学校线上上课。仓促之间，我们都没做好上网课的准备，老师们没有教材和参考书，学生也没有啊，现在这个情况，去哪里买书？

最近网上很火的、被小学生初中生疯狂打一星的APP，我们也下载了。结果刚下载没多久，就看到教育部通知，原计划正式开学前学校不允许上网课，我们也就搁浅了这个APP。

我和同事们聊过，没人喜欢这种匆忙上线的网课。假期就好好让学生在家宅着吧，做做家务、学学电饭锅蒸蛋糕也不错，如果真想额外学习，那就去找专业的线上课外培训机构。毕竟各人情况不同，需求也不一样，就别折腾学校的老师了。老师在家根本没有条件没有工具，更没有上网课的经验。我打心眼里觉得，真的有自觉性的学生不需要家长老师看着都可以很好地学习，去年我班上考到省里最好高中的学生，也没有几个这样“停课不停学” 的。

再说了，我带的这帮学生都是小学刚毕业的孩子，在学校上课还看不住呢，经常说话聊天，在家上网课？那不是更没办法保证教学效果了？一边吃零食一边打游戏，然后外放着课程当BGM吗？而且开学之后还要用周末把“耽误”的课程补回来呢，网课什么的真不急。

有些家长也和我聊过，本来还能看着孩子不让玩手机和pad，这下子都开始管不住了，孩子都有正当理由使用手机了。别问，问就是在上课和学习。本来在学校天天做眼保健操要求保护视力，到这会，上网课也不保护视力了。

唉，现在只希望疫情赶紧过去，我们都恢复常态吧。

“以后可能不会线下教课了。”

我是李灵光，今年1月开始在一家特有名的培训机构担任西班牙语老师，不过是在线上授课。教授的课程是这家培训机构的新项目，相当于克服距离的困难，让没有或者缺少教学资源的城市也能上到小语种课。

说实话，接受这个offer之前，我从来没有尝试过在线授课。此前我曾经在北京一所素质教育做得非常好的中学担任西班牙语助教辅佐外教授课，也有一对一授课的经历。我很喜欢现场授课，因为可以和学生直接交流。特别是小语种课程，从零开始学习一门语言，需要大量互动，两个小时的课程可能要安排40分钟至1小时进行口语练习。

现在看来，转型做线上教师的决定似乎有一些“英明”。疫情给我的生活带来很大影响，但是没有影响到我和学生们上课。班上5个学员，都是年纪相仿的大学生，他们来自天南海北，每个人都困在了家里，面对着无限延长的寒假。

非要说变化的话，那就是疫情之后学生上课更认真了。我们上课是双向视频，大家在家里憋久了，看到同学还挺亲切的。2月之后，大家上课时特别珍惜互动环节，哪怕不知道几个单词，也想尽办法多说几句。尤其是同学之间的情景对话，我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大家的雀跃和激动。

我也很珍惜上课的时光。春节假期我也没有回家，自己一个人生活至今，一周四次课程，是我为数不多能和真人交流的机会。每次上课前，我都认真洗头化妆，毕竟这是我唯一的化妆机会。

上课快两个月了，我和学生都在不断适应这样的教学方式。疫情结束之后，我还是会选择线上授课。以前也在这家机构做过西语老师，但是需要穿梭在北京的各个校区，有时候上午在国贸上课下午就要去魏公村了，真的挺辛苦。

现在线上教学体验越来越好，我都快想不到线下比线上的优势了，以后可能不会再去线下教课了。

“作为一个没课的大学老师，

我可能要一直在家写论文。”

这是我的心里话。因为下学期没有课程安排，我可能要一直“家里蹲”写论文。

我是可怡，在广东一所高校担任经济类专业老师，同时也是一个大二班级的班主任。今年是我做老师的第三年，没想到会度过这样一个假期，也不知道会迎来怎样的新学期。

我们1月20日放寒假，按照计划2月22日开学。2月25日，看到省教育厅下发的通知，大专院校、中职学校3月份开展线上教育，学生不返校。班里的同学整体情绪稳定。其实，很早之前已经有学生在家里“憋疯了”，等着盼着开学呢。结果，现在也说不好什么时候才能回到学校。

有的学生已经开始自学了，也不知道他们在哪里找的教材。极个别的学生从放假开始就给自己制定了学习计划，我都想夸一句“未卜先知、干得漂亮”。还有一些女生在朋友圈做微商，其实现在很多大学生都会做微商，主要卖一些化妆品和衣物饰品。

通知下来之前，学校说过可能网络授课，让各位老师准备好资源。那时还没有备课指南，大家也只能自己摸索，任课老师可以先找自己认为适合自己专业的相关网课，参考慕课或者其他资源。不过学校没有自己的网课平台，需要借用其他平台或者APP开展教学。25日的通知说“鼓励各学校使用国家和省级在线开放课程的课程资源”，这和我们想的差不多。

怎么评价网课？就是硬生生开发老师的新技能啊。我也看到了那款被打一星的APP，虽然有点冤枉，但还是挺搞笑的，我和同事们笑了很久。

让我有些发愁的是，下学期我没有专业课。看上去好像轻松自在，但一点都不爽，因为没有课就没有课时费啊。大学老师的工资一般都是基本工资加课时费，年底再加绩效。

作为一个下学期没课的大学老师，疫情当前，我可能要一直在家里写论文了。众所周知，写论文是玄学，需要天时地利人和。

而我，放假至今，有些颓废。这可真让人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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