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爸笔记：爱闹爱笑二丫头

奶爸系列第22篇

爱闹爱笑二闺女

丁启阵

姿儿出生之前，我有个崇高的愿望：给馨儿一位骨肉至亲，以免她未来的人生孤单寂寞，遇事有个可以商量帮衬的亲人。自从妻子怀了姿儿以后，发现有件事情难以避免：拿她和馨儿作比较。

比较的结果，是发现《三字经》“性相近，习相远”的说法并不符合事实。在馨儿和姿儿身上，明显是“性相远”。

早在出生之前，胎动表现上二人便有截然不同的性情：馨儿好安静，动作轻柔；姿儿喜运动，手脚麻利。以至于所有人都误以为姿儿是个男孩。出生之后，馨儿胆小面冷，凡事谨慎，不爱笑；姿儿勇猛开朗，凡事敢于尝试，平常笑容可掬。

馨儿的言行举止，《奶爸笔记》里已经有详细的描写，这里单表姿儿。

婴儿爱玩闹，大概是普遍情况。但姿儿这般闹法，我以为堪称出类拔萃。

出生才两个月，我们带着她自驾到洛阳过年，途中游览赵国故都邯郸，寻访魏都邺城铜雀台遗址；到达洛阳后，南游抵达襄阳，在令古今多少诗人对石碑坠泪的岘山下转悠，在孟浩然曾经隐居的鹿门山盘桓；西游到过陕西潼关、山西永济，登上鹳雀楼感受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的胜景，参观黄河大铁牛缅怀开元盛世，游览普救寺感受《西厢记》才子佳人爱情的狂浪，夜宿风陵渡，为金庸笔下的郭襄“一遇杨过误终生”感慨系之；在洛阳期间，李德裕的平泉别墅遗址，传说中的偃师伯夷叔齐隐居处首阳山，洛阳八大古关之一轘辕关，新安县汉函谷关遗址……四处寻访古都的历史遗迹。数千公里的颠簸、风雨冰雪，襁褓中的姿儿吃喝拉撒睡，一如寻常家居时。不但没有一丁点儿的不适应，甚至可以说，她是很享受这种长途旅游的。

四五个月时，带她去社区医院打疫苗，检查身体，她就敢伸手去抓医生腕上的手表玩耍，一点儿都不见外。

接近周岁，开始学走路。在社区医院打完疫苗，需要观察半个小时。医院有个儿童游乐室，刚学会走路的姿儿一进游乐室，就能跟二三岁的男孩抢玩具，把人家推开，丝毫没有畏惧之色。

打疫苗时每次都会大哭几声，嗓音嘹亮。开始时我们以为她怕疼，不如姐姐耐痛。后来觉得，她可能不是怕疼，而是敢于表达自己的不满情绪。馨儿不哭，是她不敢在医院这个陌生地方表达情绪——有一次妻子和岳母带她到离家很近的社区医院打疫苗，我也去了，这一次破例大哭了几声。当时妻子解读为：爸爸在，馨儿觉得有靠山了，可以表达一下对带她去打疫苗的妈妈和姥姥的不满，倾诉一下心中的委屈。现在想来也有这样的可能：多了爸爸一个家人在场，陌生地方不再陌生，她认为哭出声音也无妨。

年前，几次傍晚带馨儿到楼下小广场练习骑自行车，姿儿闹着也要去。于是同时带了一辆三轮车，预备给姿儿骑着玩。到了小广场，姿儿对三轮车不屑一顾，非要骑姐姐的自行车。双手并不老老实实放在把手上，到处乱摸；整个身体基本上就趴在车梁上，下巴卡在车把上；我右手拎小鸡似的揪着她后背的衣服，推着她和车子兜圈子。看起来应该是很累的她，却兴奋得大叫大笑，洋洋得意。推了两圈，以为她累了，想让她下来，把自行车让给姐姐骑，她就赖着不肯下来。晚上给她洗澡时，发现她两腿内侧跟过敏似的，有成片的红印子，吓了我们一大跳。但看姿儿自己，浑然不觉。原来，是自行车的大梁给摩擦出来的！

形容孩子顽皮淘气，有“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说法。把这句话用在姿儿身上，就失去了夸张的成分，写实而已。假如我家是农村那种砖墙瓦顶的房屋，上房揭瓦那是她满周岁能走路后的日常活动科目了。条件所限，她现在只能到厨房翻翻锅碗瓢盆、油盐酱醋瓶子，吃点生面条生芹菜，隔三差五打碎个酒杯茶盅；打开我的书柜、书桌抽屉寻找各种能撕能拆的物件，在撕裂与破碎声中自得其乐；到卫生间扯扯卫生纸、拿马桶刷或者我的毛笔捅捅马桶，弄得一地纸屑，水花四溅；不时地到书架上抽一本精装的厚书给我抱来，像是给我指定阅读书目或研究课题；到她妈妈的化妆品架子上拿瓶护肤的补水的防晒的到处涂涂抹抹，俨然爱美、护肤的专家；在我的怀抱中舒展身姿四向探望，一旦发现感兴趣的立即身倾手指，说时迟那时快，使我不得不顺着她的意思，真是一个勇往直前、不知疲倦的探索者；实在没有发现，或者我坚决不顺着她的意思时，快如闪电的一反手，我的眼镜已经落在她手里，开始掰扯……令人哭笑不得的是，她经常露出狡黠、嘚瑟的神情。

姿儿的出生，对我们而言，可以用不久前上映的一部国产动画3D电影名来描述：《哪吒之魔童降世》。

姿儿的淘气爱闹，使得我和妻子达成了一种共识：目前在我们家，做饭、搞卫生、洗衣晾晒这些家务活，比起看护姿儿，都是变相的休息，是逃避劳动的行为。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除了十个小时左右的睡觉和吃奶时间，姿儿基本上处于永动机模式，各种动作无缝切换，满屋子各处瞬间抵达，种种危险行为，随时可能发生，防不胜防。一个身体健康的青壮年，即使以紧逼盯人的方式看护姿儿，想不出一点儿磕磕碰碰、把非食用物品吃进肚子之类的差池，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能是冥冥之中有公平存在，令我们头疼不已的哪吒女娃也有她可爱的另一面：爱笑，善笑。

馨儿两岁之前，总是酷酷的，并不爱笑；偶露笑容，也是微笑，浅笑，且持续时间很短。我留心观察，努力探索，好不容易发现了两三个能逗她大笑的方法，家人如获至宝，竞相效法。姿儿跟馨儿截然不同，她根本不待我观察、探索，出生不久便常常没来由地兀自笑了起来。稍微一逗，更是“咯咯”地笑个不停，每次必笑到打嗝。因此，我们需要尽量掌握逗她的分寸。

姿儿的笑，大约半岁往后，逐渐丰富多彩起来。看到山水美景，得到好玩的玩具，吃到可口食物，遇到好玩的事情，笑的同时，她会情不自禁地拍起手来；有所求于家人，她会笑容先行，展示友好态度——自然，一旦遭拒，便会动怒发威，不容拖延。目的达成，她会现出得意的笑容，似乎深谙“先礼后兵”的处事之道。打翻、打破了什东西，干了什么坏事，她不但不刻意回避，反而会笑容可掬地向我们走来，似乎懂得“伸手不打笑脸人”的世俗道理。在对待姿儿的问题上，妻子和我常常感慨：拿她真是没有办法。

每天晚上，妻子要求两个孩子在十点钟以前上床睡觉。五六岁之交的馨儿怕妈妈生气，基本上能服从命令，姿儿却不吃这一套：上床之后，总是玩兴犹炽，穿着单薄的睡觉衣裤，逃离被窝，溜下床，出卧室，哼哼唧唧、跌跌撞撞、满脸笑容地向我跑来。我只能暂时放下手中的活（正读着书或正写着文章），张开双臂，抱起她，陪她玩一会儿，在客厅里转悠一会儿，然后送还给妻子。通常情况下，一晚要送两三回。夜深人静时分，面对笑意盈盈投奔我而来的小女，我实在无法端起严父架势，加以嗔呵。

妻子心目的漂亮女孩，是小嘴巴的——像馨儿那样。因此很长时间里，对相片里姿儿的总是大张其口有些难以接受，“明明是小嘴巴，为什么拍出来的都像大嘴巴呢？”郁闷了好一阵子。有一天忽然明白了其中原因：“拍照时姿儿往往在大笑！”渐渐地，妻子喜欢起姿儿嘴角上扬似元宝的笑口造型，赞赏地说：“嘴大吃四方。”

2020-01-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