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方的一座小城中走过春夏秋冬

文/刘波

虽然之前讲过了塞北地区的四季，可现在，只想写写自己所在的一处小城，我生活了二十四年的地方。小城位于河北省西北部，内蒙古高原南缘的坝上地区，是张家口境内的坝上第一县——张北县，由于经济相对落后，许多人可能并不认识，但它的春夏秋冬，却深深映在了我的脑海。

小城的春天，总体上还是比较寒冷的，与诗词歌赋里描绘的春和景明相去甚远，那都是南方人对春天的歌咏！立春后，在料峭的寒风里耐心地等待些日子，春天便来了。早时的记忆里，小城的春天多风，大风刮起来尘沙飞天扑地，说暗无天日毫不夸张。记得当时学生都曾上交过一包树籽做为特殊作业，说是用于种植防护林，也是在那时知道了竟然还有一种专门用于遮挡沙尘的眼镜——风镜。时过境迁，这些年沙尘天气明显少了许多，有些不解的是，当年吃到嘴里的沙子，究竟来自于张家口的清水河，还是来自于北方大漠的＂快递＂。

小城的春天很短暂，春意融融也不过春夏之交那几日，来不及用心感受，虚晃一枪就过去了；小城的春天很无常，记忆犹新的是今年的春天，完全是开启了随机模式，阴晴不定，时雨时雪，忽冷忽热。老天感冒了，人也跟着发烧，昨天刚换上了大短裤，今天又裹上了羽绒服，让人哭笑不得却又无可奈何。朋友的一句话很经典，有的地方四季如春，我们这里是春如四季，幽默又耐人寻味。

其实只有到了夏天，绿树红花恣意伸展开来的时候，这一座小城才真正有了生机盎然的韵味。说起小城的夏天，真的是让人热的烦躁无比，每年进入五月份气温就开始节节攀高，南方的四大火炉也望尘莫及。有人形容小城的夏天，说＂在太阳底下一站，屁股沟子里流汗＂，话虽糙，事实也大致如此。炎热的夏季，多年来有种现象却很奇特，男人越捂越严实，女人越穿越清凉，心中未免疑惑，男人和女人，究竟谁比谁更怕羞？关于夏季的酷热，有专家解释说是由于西部太行山产生的焚风效应，不过太行山从古至今一直巍然屹立，多年前却并没有如此酷热难奈，难道从前没有焚风效应？遥想当年，仅靠一把蒲扇便可度夏，估计现在的年轻人听了，一定会认为是天方夜谭。

烤串，曾几何时绝对是小城一道别样的风景，随便走上两步，便能在街道两侧发现烧烤的摊点，你来我往，热闹到很晚，近两年政府整治市容，不允许在街边烧烤，撸串便转移到各色的烧烤大院。小城人善饮，远近闻名，在小城，没有什么事情，是一壶酒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壶。小城的夏天虽酷热难当，然值得欣慰的是绿化非常不错，道路两旁都是成排的杨柳，树冠很大，枝叶舒展而茂密，遮天蔽日，为行人撑起难得的阴凉。

相比其它季节，小城的秋天无疑才是最舒适最惬意的，比春天更像诗人笔下的春天。每年中秋，天高云淡，风清气爽，目之所及，依然是绿色葱葱，酷暑已远，严寒还早，多穿一点不会觉得太热，少穿一点也不会觉得太凉，微风拂面，飒爽直达心底。民间有二八月里乱穿衣的俗语，相对于农历二月天气的无常，小城的八月却没有那么任性，确切地说，八月里的乱穿衣更多地是在表达一种自我和随性，男人多穿短袖，有的穿长袖，有的或者再加一件外套，女人们有的依然是多姿多彩的裙装，有的则是干练的裤装。八月里的乱穿衣不仅是在穿舒适，更是在穿心情，在小城，除了秋天，穿戴上恐怕再也找不到这样放任自我、自由自在的美好时光。如此说来，乱只是相对于整齐划一而言，乱也可以是与众不同、风情万种，不能简单地做贬义的理解。

秋天也是小城最丰盈充实的季节，微风吹过金黄色的田野，瓜果飘香，吃货们可以大饱口福，吃饱喝足了去户外走走，爬爬山散散步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小城的秋天很干燥，一连几天断断续续的雨，下的很缠绵，民间有八月十五云遮月，正月十五雪打灯的说法，注意观察过几次，还真有那么点意思。

说起北方的冬天，就想到了一句歌词，＂想说爱你不容易＂。小城这几年很少下雪，可是身处塞北，怎么可以没有雪呢，没有雪还能叫塞北吗？许多人带着疑问在冬天里翘首以盼，好不容易零零散散飘来了几片雪花，朋友圈里就大惊小怪疯传着狂喜不已，好像是从来没有见过雪的南方人，而结局往往是逗你玩，一场空欢喜。很多人都说，在北方，冬季里最不愿意提起也绕不过去的就是霾了，真正认识这个字，也是因为生活里有了霾。霾就像一个灰蒙蒙的大锅盖扣在北方的天空，压抑着所有关于美好的想象，在全国污染指数排行榜上，北方城市遥遥领先，少有独善其身者，省城石家庄更是不幸屡屡夺魁，甚至于有人感叹，月是故乡明，霾是故乡浓，可是在我这一处小城，你是很难见到霾的，即使突然因为什么原因出现了一丢丢的雾霾，小城的一阵风，风吹霾去，阳光格外透亮刺眼，在冬日的暖阳下，所有的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新鲜，面对这难得的艳阳天，却感觉恍若隔世般的虚幻和不真实，仿佛眼前的一切都改变了模样，更像是一个假冬天。

在冬天，能让我们父老乡亲念念不忘且一致赞美的当属大白菜了，大白菜透出的那种自然鲜香，远非那些反季蔬菜可比，所以虽然日子过得好了，但许多居民仍保留着冬贮大白菜的习惯。寒冷的冬日里，自然少不了火锅，围炉煮酒，如果有最受欢迎且不够吃的一道菜，那一定是大白菜。在小城的冬季，谁家里有了红白喜事，都会支一口大铁锅做熬菜招待宾朋，大白菜绝对是当之无愧的主角，且必须用经了霜的大白菜，这样熬出来的菜才会是正宗的味道。

如今，窗外依旧是小城雪后小城宁静的画面，望着银色的画面，思绪纷飞，这一座小城，我的眼里都是你，陪你走过春夏秋冬，眼角眉梢尽是笑意，北方四季的风，轮番吹过小城，早已习惯了它的所有，不管春夏秋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