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教科书的明朝地图画错了吗？我们来抖一下干货

关于明朝的疆域地图，大家最熟悉的就是初中历史书上那个版本。实际上，这个版本又被称为“谭其骧版本”，是国家历史地理学科主要奠基人谭其骧老先生的作品。

由于教科书的影响，所以大部分人对这份明朝地图是深信不疑的。但随着史学家的各种深入研究后，与之相左的观点也在不时浮现，而在此中，争议点最大的就是，“乌斯藏”是否属于明朝的疆域呢？

本期，笔者就试着通过抖一些干货来分析一下。

谭其骧老先生

首先我们来看一下“谭版”的明朝疆域图，这幅地图大家在初中的历史教科书中都见过了，其东起库页岛，与日本几乎连在了一起，西从乌斯藏一直延伸到了如今印巴争议的克什米尔地区，南则囊括了海南岛和台湾岛，北更是远跨黑龙江，起码划到了今俄罗斯境内雅库特共和国和哈巴罗夫斯克边疆区的位置。

平心而论，在笔者看来，这幅地图虽然有夸张的成分，但在某种程度上也仍有谦虚的地方，比如它就没将曾纳入明朝版图的交趾给画进去，看其中广西的轮廓位置，就大概停留在了如今的友谊关那里。

那么，这份明朝疆域地图可信度又如何呢？讲实话，不说后期的崇祯，就拿中期的正德来说，要是看到这种疆域图话，恐怕要笑掉大牙，朕的大明有那么大吗？

不过，我们看到这幅图的时候，也要明白几个地方。

第一个是明朝的疆域是在不断变化的，所以谭其骧老先生只取了几个最强盛的时刻来合成了版图。

第二个是明朝的时候国家观念和现在并不一样，不能以现在的眼光去看待过去的历史。

第三个是东西方的历史进程是有区别的，所以史观也会存在差异，我们看待历史没必要一定用西方人的眼光。

好了，三支预防针打好后，我们就直接进入正题，就是“乌斯藏”是否属于明朝的疆域呢？明朝是否能管得住乌斯藏呢？

户部清吏司主事海瑞

其实明朝人也知道自己管不了乌斯藏，我们可以从户部清吏司这个角度去着手。为什么呢？因为户部掌全国疆土、田地 、户籍、赋税、俸饷及一切财政事宜，而户部在管这些东西的时候，会根据行政区的数量来设立部门的数量，这个部门，就叫做清吏司。

而明朝时，户部清吏司的数量确实也是随着国土疆域的变化而变动的，如朱元璋时代的洪武二十九年，户部就有十二个清吏司，它们分别是河南司、北平司、山东司、山西司、陕西司、浙江司、江西司、湖广司、广东司、广西司、四川司和福建司。

明成祖朱棣御像

永乐元年，朱棣成功继位后，改北平司为北京司。

永乐十八年，革北京司，又新设了云南、贵州和交阯三司。

宣德十年，革交阯司，定全国为十三司，并遂成定制，一直到了清朝延续了这种制度为止。

看到了吗？当明朝据有交阯的时候，就会设立交阯清吏司等相关国家行政管理部门，而失去了交阯时，这些部门也就被革掉了。此外，我们还可以参考交趾承宣布政使司的设立与废止。

交趾承宣布政使司

那么我们回过头来看，乌斯藏有这种机构吗？显然没有，从这个角度来说，明朝的户部等中央六部是管不了乌斯藏的，只能管两京一十三省。

但管不管得了是一回事，双方之间的从属关系又是另一回事。明朝的中央六部确实管不了乌斯藏，但这并不代表明朝就和乌斯藏毫无关系了。这里听起来会比较拗口，没关系，笔者在下面会尽量疏通得清晰一些。

朵甘乌斯藏行都指挥使司

实际上，早在朱元璋的洪武七年，明朝就在乌斯藏设立了行政机构，名为乌思藏都指挥使司。但这个行政机构比较特殊，因为它的行政人员并非来自明朝中央政府的派遣，而是由当地的喇嘛教僧人充任，这就是明朝的“僧官制度”。

这看起来，像是朱元璋有些自作多情，但如果你了解历史的话就知道老朱的这项政策并非自娱自乐。而要分析这里的话，就要提到两件史实。

第一件是乌斯藏属于元朝故地，元朝建立时曾进军藏区，并在这里设置了宣政院。所以老朱接盘了元朝后，自然也要和乌斯藏维持原来的从属关系，只是当地不好管理，所以也就采取了这种比较温和的“僧官制度”。

卫国公邓愈

第二件史实是乌斯藏都司的设置并非明朝的单方面行为，而是来源于乌斯藏的内附。据《明史·邓愈传》：三年，以征虏左副副将军从大将军出定西……分兵自临洮进克河州，招谕吐蕃诸酋长，宣慰何锁南普等皆纳印请降。追豫王至西黄河，抵黑松林，破斩其大将。河州以西朵甘、乌斯藏诸部悉归附，出甘肃西北数千里而还。”

这里说的是洪武三年卫国公邓愈跟随大将军徐达远征的事情，他从临洮分兵后，一直打到了河州（今临夏），而西边的朵甘、乌斯藏、吐蕃等诸部听得大明军威，都前来归附了，并承认大明的中央地位。

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明朝虽然没有直接管理乌斯藏，即没有派官也没有派兵，但双方却确立了一种从属关系，即乌斯藏奉大明为正朔，而大明则将乌斯藏视为外藩。

接下来我们要讨论的是，既然双方属于从属关系，那么乌斯藏是怎么侍奉大明的呢？很简单，通过朝贡。

朝贡图（ 佚名）

在明史的帝王本纪中，在记录完每一年发生的重大事情后，都会在最后面补上“是年，某某入贡。”比如我们随便翻开其中的一本《明史·宪宗本纪》，在这里，我们就可以到找到二十三年中乌斯藏多达十五次的朝贡记录。

如“成化元年……是年，琉球、哈密、爪哇、乌斯藏入贡。”

“十二年……是年，土鲁番、撒马儿罕、琉球、乌斯藏入贡。”

“十三年……安南、琉球、乌斯藏、暹罗、日本入贡。满者鲁、癿加思兰各遣使贡马。”

……

当然，明朝政府也没有亏待过它，乌斯藏的每次入贡都会得到大量的赏赐，如赐黄金、白金、法器、裀褥、鞍马、仪仗、银瓜、牙仗、骨朵、膋灯、纱灯……等等等等，甚至令明廷不堪重负为止。

布达拉宫

此时，有人或许会发现了，乌斯藏入贡的时候，是与暹罗（今泰国）、日本、安南（今越南）、撒马儿罕（今属乌兹别克斯坦）一起并列的。那么，这是否说明了明朝时乌斯藏和泰国、日本一样，属于外国呢？

答案是否定的，因为在《明史》中，有九卷《外国列传》，其中我们熟悉的朝鲜、安南、日本、琉球和吕宋等都收录在里面了。但乌斯藏并不在此列中，那它在哪里呢？它在《明史·西域三》中，属于“诸番”，与西番诸卫哈密卫、沙洲卫等并列。

哈密诸卫

这最起码说明了，在明廷的眼中，乌斯藏并非是像朝鲜和日本那样的独立国家，而是自己边境的一些“诸番”而已。所以谭其骧老先生将乌斯藏划入了明朝的版图，是有依据的。

另外，在《明史·地理志》中，虽然没有将乌斯藏置于这里，但仍记载了“洪武初……置十三布政使司，分领天下府州县及羁縻诸司。又置十五都指挥使司以领卫所番汉诸军，其边境海疆则增置行都指挥使司，而於京师建五军都督府，俾外都指挥使司各以其方附焉。”

从这里可以看出，明朝对乌斯藏的态度是，虽然我没直接管理你，但理论上你还是属于我的统领序列，这听起来，倒有点听调不听宣的意思。

明太祖朱元璋御像

最后，我们又要提到在上面说的三支预防针了。在上面我们说到，明朝的时候国家观念和现在并不一样。现在的观念是，一个国家是完全的主权国家，属于世界中独立的一份子，其概念非常明显。

但在明朝时，先人的观念却是“中国居内以制夷狄，夷狄居外以奉中国。”的天下概念，这个天下由大明来话事，大明的皇上就是天子，而诸番则也是天下的一份子，需要尽到侍奉大明的义务。

民族大团结

那么这个天下是谁的呢？自然是属于中国的了。由此可知，乌斯藏属于中国的一部分，其历史，自然也属于中国历史的一部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