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有预警却无视！51年前“蝎子号”核潜艇沉没，99名船员搭上性命

即使在拥有先进的计算机、声纳、导航和通信系统的超精密核潜艇时代，也不可避免地存在一个硬道理：海洋是地球上最恶劣的环境。人为错误或过分自信是完全不能原谅的。海平面600米以下的压力究竟有多大？你可以想象一下挤压铝罐的感觉，深海压力在几秒钟内就可能压碎潜艇。

1968年5月下旬，美军的鲣鱼级攻击核潜艇“蝎子”号（SSN-589）正在从长时间的大西洋部署后返航。当时船上有99名官兵，结果不幸的事情发生了，蝎子号在大西洋中沉没。

蝎子号当时在创新性的新型斯科普里核快速攻击潜艇中排名第三。1960年7月29日，蝎子号在美国康涅狄格州格罗顿的电动船造船厂进行调试。迅速变化的冷战局势要求美国海军的每艘核潜艇都要继续服役，以定位和追踪苏联的攻击潜艇和导弹潜艇。但是超期使用和持续的服务最终付出了很大代价。

美国海军把蝎子号使用到了极限。结果系统开始崩溃。机械严重漏油，螺旋桨轴封渗入海水。它的潜水深度限制为91米，相比274米的测试深度还有很大距离。1967年航行过程中曾经历了剧烈的振动，以至于整艘船实际上似乎都在水面上摇晃，但原因却从未确定。船员们甚至把这艘船称做“废铁”。

到1968年的时候，对于海军舰船局来说，潜水艇已经迫切需要进行大修。然而由于冷战的要求，有必要将蝎子号及其官兵再次派遣到地中海参加北约的联合行动。然而这次海上行动，却少了一个人。拒绝参加巡航的电工助手丹·罗杰斯对弗朗西斯·斯莱特里中校坦率地说，他认为蝎子号上的每个人都处于危险之中。

在蝎子号5月底到达弗吉尼亚的诺福克之前，船员们一直在艰难地工作，让疲惫不堪的蝎子号潜艇继续工作。潜艇于1968年4月28日离开西班牙罗塔，并于5月20日左右向西越过大西洋。斯莱特里5月21日通过无线电报告说，他们估计抵达时间是5月27日下午1时。

5月27日，蝎子号没有如期到达诺福克海军船坞的泊位，指挥中心反复呼叫蝎子号潜水艇的代号Brandywine，却无人接听。在失联官兵们的家人惶恐沮丧地回到家时，他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五角大楼的海军军情室里挤满了忧心忡忡的军官，他们试图确定潜水艇失踪的原因。

在大型大西洋挂图上，沿着从直布罗陀到诺福克的路线画了一条线。在这条长达5310公里的弧线上，蝎子号和潜艇上的船员们可能经历了严重的机械事故并尝试竭力自救，最坏的结果是潜艇将会下沉。无论如何，都必须想法找到失踪的蝎子号。美国海军高层可以确认的一件事是，失踪的蝎子号与前苏联无关。

这时候约翰·克雷文博士出场了，他是特别项目部的首席民用科学家，也是一名熟练的工程师。克雷文过去的工作使他成为海军中的传奇人物，他在寻找丢失的氢弹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一枚氢弹在B-52飞机与KC-97油轮相撞时落入西班牙海域，他使用了一种创新性的计算赔率的方法和数学知识来确定炸弹的可能位置。尽管他的方法被很多人所轻视嘲笑，克雷文最终还是带领海军找到了丢失的武器。他还是北极星导弹发射系统设计团队的成员。

这一次克雷文博士仍然没有排除不同寻常的想法。听说蝎子号没能到达诺福克，他走进军情室，看到一张张严峻又可怕的面孔盯着宽幅的大西洋海图。他主动提出帮忙，海军高层别无选择，接受了他的提议。因为如果拒绝他的提议的话，那将可能是一次耗费巨资旷日持久且最终可能徒劳的海空搜索。

克雷文知道新运行的声纳监视系统对这次搜索没有什么帮助。该系统在海底的阵列过滤掉了机械噪音以外的所有噪音，它可能对苏联潜艇上使用的机器噪音会十分敏感。克莱文首先检查了位于加那利群岛和纽芬兰的水下水听器的读数。克雷文和海军研究实验室声学工程师威尔顿·哈代通过将两个读数的时间尺度联系起来，发现了蝎子号可能在大西洋中部发生了一系列水下爆炸，次数为五到八次。那里的大西洋水深为3350米左右，远远超过任何军用潜艇的生存深度。克雷文迫切想找到一种办法，来确定蝎子号的下落。

海军作战司令托马斯·摩尔上将任命克雷文为技术咨询小组负责人。该小组使用了基于“蝎子号”的速度和航向的估计值，并将其与水听器读数上的声学异常进行了比较。果然这些异常值全都位于潜艇的行驶路线上。据此分析，首先发生了一声巨响，90秒后水下传来更多的隆隆声，那只能是潜艇舱室在巨大压力下发生内爆的致命声响。整个过程只有3分12秒。然后一切都归于平静。

克雷文向摩尔上将汇报了他的发现，表示蝎子号可能损毁了。然而搜救船和飞机却什么也没有发现，1968年6月5日，海军宣布“蝎子号”及其船员推定为已经失踪。那时海军不得不开始大范围搜索寻找沉船。他们使用海洋研究船“米扎尔”，用拖曳式摄影雪橇对海底进行了系统搜索，却未能在第一次爆炸地点以西找到残骸。这个结果有些说不通。

之后克雷文的团队注意到一个奇怪的事实。在第一次爆炸发生的那一刻，“蝎子”号移动的方向不是往西，而是往东。是什么使潜艇突然改变航向180度? 克雷文询问了经验丰富的潜艇指挥官，每次都得到了相同的答案: 一种所谓的热导鱼雷。当鱼雷在潜艇上激活时，它被称为热导鱼雷，这是非常危险的。潜艇艇长对热运行鱼雷警告的即时反应就是下令180度转弯。这样做可以触发鱼雷中的自动防故障保险装置启动，进而关闭弹头。

如果蝎子号在返回诺福克的途中经历了一次热鱼雷爆炸，斯莱特里中校会本能地命令紧急左舵尽快调转方向，这样的操作是对每一个潜艇指挥官进行的训练。在这种情况下，残骸将会出现在最初爆炸坐标的东面，而不是西面。当时很少有海军官员相信这一理论，但克雷文坚持他的看法。

当年10月29日，米兹尔在克雷文团队所说的地方发现了蝎子号的残骸。船体被猛烈的力量撕裂，船尾缩入机舱，船头被撞向船帆。整个底面都被撕开了。散落的碎片像暴风雨后的树叶一样散落在海底。毫无疑问99名船员已经死亡。

发生了什么事? 蝎子号潜艇难道是被自己的鱼雷击沉的吗? 像所有冷战时期的潜艇一样，“蝎子”号携带的是实弹，也就是活鱼雷。当时潜艇上携带了14枚马克37鱼雷，7枚马克14蒸汽动力鱼雷，2枚马克45核弹头鱼雷。

美国潜艇通常在巡逻结束后，会对潜艇的所有设备和武器进行维护，这是一种常见的做法。考虑到这一点，克雷文开始调查“蝎子”号鱼雷在一次维护检查中被激活的可能性。

克雷文最喜欢的格言之一是，如果一件设备可以逆向安装，那它就可能发生。果然他在现实中发现了几个鱼雷在进行例行的电子维护时被激活的离职，因为鱼类的一些测试单元的线路发生了改变。似乎越来越有可能发生的是“蝎子”号的一枚鱼雷在船体内爆炸了。克莱文本人对此深信不疑，但他在海军军官中找不到支持他的观点的人。

军械系统司令部负责监督海军库存中每一件武器的开发和操作，他们坚定地坚持认为潜艇鱼雷不可能在船体内部爆炸；然而他们并不否认热运行确实发生了。可以理解的是，海军并不会轻易接受他们的潜艇及其船员被自己的鱼雷杀死的可怕可能性。更令人不安的是潜艇部队的每一枚鱼雷都有缺陷。这是克雷文在1968年秋天所面对的海军的官方心态。

“米扎尔”号海洋研究船最早通过拖曳式相机对“蝎子号”的残骸进行了拍照，1969深海潜水器里雅斯特2号再次拍照。虽然照片显示鱼雷室装载和逃生舱已经打开，但在鱼雷舱内却没有严重的船体损害迹象，如果鱼雷在内部爆炸，应该可以造成严重破坏。这是克莱文无法理解的悖论。尽管他尽了最大努力，他还是无法解释这个矛盾点。

海军调查委员会的最终报告提出了造成“蝎子号”潜艇损毁的几种可能原因，但几乎所有原因都涉及设备故障，而不是武器爆炸。至少在接下来的25年中，事情就此结束了。事实上，死者的家人对真正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芝加哥论坛报》在1993年发表了一篇报道，海军终于在蝎子号沉没25周年之际发布了沉船的官方报告和录像带。这时候克莱文已经69岁，它因为寻找潜艇的精准而声名在外。该报道还提到了克莱文。

就是这篇报道，引起了一个克莱文从不认识的人的注意。查尔斯·索恩，在1968年潜艇事故发生时，曾是华盛顿基波特海军鱼雷站武器质量工程中心的技术主任。他和克莱文一样坚信蝎子号是被一枚爆炸的鱼雷击中的。但与克雷文的分析有所区别的是，索恩手里掌握的信息为这个谜团提供了全新的线索。

西屋公司制造的马克37反潜武器声学鱼雷于1956年投入使用。在当时它是水下武器技术的奇迹；这种鱼雷重635公斤，长3.35米。它在弹头中携带了330磅HDX烈性炸药。马克37的设计是通过在坚硬的外壳上炸一个洞来击沉敌人的潜艇，它是一种致命而有效的武器。

马克37鱼雷所使用的银锌电池大约有1.5米长，与330磅重的弹头之间隔着半英寸厚的隔板。但是设计中有一个隐藏的缺陷，该缺陷直到1966年马克37投入使用时才明显显现出来。在电池和动力电池之间是一个只有1/7000英寸厚的微型箔片。当从鱼雷发射管中发射武器时，施加的压力会使箔片破裂，进而导致电池中的电解质完全激活电池，然后启动马达。这一小部分设计非常脆弱，很容易受到冲击或振动而破裂。检测实验室表示，电池没有安全边际，建议改变设计。在潜艇舰队的压力下，军械系统司令部（OSC）拒绝考虑变更设计。

1968年4月，正当“蝎子”号潜艇准备离开地中海返回时，索恩的团队仍然在测试鱼雷和关键部件。测试包括让鱼雷经受冲击、高温、振动和其他可能发生在潜艇上的情况。他们将其中一节250磅重的电池安装固定在桌子上，经受强烈而持续的震动。就在技术人员离开房间的时候，一声巨大的爆炸让墙壁摇晃。当他们再次进入，发现电池被蓝绿色的火焰吞噬，火焰几乎直冲天花板。弹片和冒烟的酸溅得房间里到处都是。他们拼命想办法，设法隔断燃烧的装置，并扑灭了火焰。电池因高温变形熔化了。

该测试意外发生后，索恩起草了书面调查报告，签字后立即向舰队发出了警告。该文件称，舰队中所有携带着马克37鱼雷的潜艇应该立即断开电源，因为电池有缺陷，必须等待更换。即使在测试之后，军械系统司令部仍然坚持认为电池爆炸不可能引爆弹头。事实上该机构的一名代表痛斥了索恩提出这样的建议。

海军面临的主要问题是权宜之计与谨慎如何平衡。潜艇部队需要鱼雷，而制造商很难生产足够的数量满足所需。于是导致军械系统司令部投入使用的鱼雷，包含没有经过完全测试的部件。一家分包生产电池的公司甚至没有生产出一款通过质量控制测试的电池。

然而海军监管层对此疏漏视而不见，于是该公司制造的了200多个电池最终送往了舰队。在测试实验室爆炸的装置就是其中之一。当索恩听说“蝎子”号至少有一枚鱼雷携带的电池有缺陷时，他开始相信这是导致灾难的关键。“蝎子”号搭载着易受震动影响的鱼雷潜入海洋，而这艘潜艇过去已经有严重震动问题的历史。

克莱文在与索恩进行技术交流后认为，小的隔膜箔片很容易因冲击或振动而破裂，这种情况下只会部分破裂，从而使少量的电解液泄漏到电池中，但是并不足以启动电动机，但可能导致过热和火花。这种情况就是实验室测试中发生的事情。然而如果这个问题涉及到潜艇上的鱼雷，问题就不一样了。

第一个出现的迹象是电池室内迅速积聚了强烈的热量，直到油漆起泡并烧焦为止。到了此时，船员才会意识到危险，并打电话到控制室报告热运行或热导鱼雷的预警。他们可能只有几秒钟的时间把武器移到一个管子里，然后弹射到大海。在与索恩谈话之后，克雷文确信蝎子号并不幸运，他们连几秒钟的宝贵时间都没有。

过热的电池导致蝎子号沉没？弹头烧尽了吗？这需要一些思考。沉船显示通往蝎子鱼雷室的鱼雷装载舱和逃生舱是打开的。如果一枚330磅重的HDX弹头引爆，很可能会引起附近鱼雷的连锁爆炸。如果是这样的话，潜艇的整个前部就会被撕裂。残骸虽然损毁严重，但没有显示出大规模内部爆炸造成的任何外部变形。此外与几乎所有其他隔间不同，鱼雷室没有被外部压力压碎。这非常重要。这意味着潜艇沉没时鱼雷室可能已经被淹没了。

但完全排除弹头爆炸的可能性是愚蠢的。在正常的操作中，当330磅的HDX弹头在与敌舰的碰撞中爆炸时，冲击力会直接穿透船体。但是如果一枚弹头被电池引燃，产生的爆炸将是定向的，即所谓的低阶爆炸。这可能不会导致其他弹头爆炸，但很可能会炸毁舱口，淹没鱼雷室和毁灭潜艇，即使所有的水密门已经密封。

当其他船员看到舱壁在每英寸数千磅的压力下开始起皱和扭曲时，一定会惊得目瞪口呆。从船头和船尾开始，一个接一个地舱室将被推进主船体，把船撕成碎片。当空气被压缩到炙热时，船员们在几微秒内就会丧命。从第一次爆炸到最后一次坍塌，整个下沉过程花了3分12秒。结果导致了99名美国水兵的永久跌倒和死亡。

直到今天，军械系统司令部从未承认“蝎子号”的损失是由内部鱼雷爆炸造成的，甚至没有承认它携带了一个有缺陷的电池。但是在该潜艇损毁一年后，军械系统司令部下令为下一代鱼雷重新设计电池，但是却从来没有给船员家属一个明确的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