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怀太子李贤是被武则天逼死的吗？

在陕西乾县雄伟壮观的乾陵东南约三公里处,有一座唐高宗和武则天的陪葬墓—章怀太子李贤墓,它是唐中宗神龙年间(705-707年)迁回灵柩后重新安葬的。陪葬乾陵是莫大的恩典,但令人奇怪的是,作为高宗与武则天的儿子李贤的坟墓,与乾陵的另外两座陪葬墓李贤的侄子懿德太子墓、侄女永泰公主墓相比,规模小多了,型制也低了一级。章怀太子李贤是唐高宗李治与武则天的第二个儿子,生于永徽五年(654年)十二月,文明元年(684年)三月在巴州被迫自杀,享年30岁。由于他的死因十分神秘,引起了古往今来不少人的猜测与争论。

李贤是在上元二年(675年)六月被立为太子的。在兄弟四人中,李贤天分最高,聪敏勤学,自幼即读了《尚书》、《论语》、《礼记》等古籍经典,过目不忘,深受唐高宗钟爱。立李贤为太子后,体弱多病的唐高宗打消了逊位于皇后武则天的念头,一心一意培养李贤,屡次命他监国。尽管当时朝廷内外对李贤评价颇高,但武则天却对他不太满意。她屡次下书劝诫儿子,并让人撰写了《少阳正范》和《孝子传》二书供李贤研习忠孝之道。

仪风四年(679年)五月一天夜里,深得唐高宗、武则天宠信的正谏大夫明崇俨被杀,有传说是太子派人于的。不久,武则天就以太子好色、与奴仆赵道生“狎昵”为由,下诏立案拘捕太子,搜查东宫。结果在马坊里搜出甲胄数百具,赵道生也在刑讯之下供认受太子指使暗杀了明崇俨。次年八月,李贤被定作谋反罪,废为庶人,囚于别所,同党非流全被斩杀。开耀元年(681年)十一月,又将他迁往距京城2300里之遥的巴州(今四川巴中)。两年以后,李贤终于被武则天派遣的酷吏左金吾将军丘神责逼令自杀。

武则天为什么要一再通迫以至于杀害自己的亲生儿子呢?有人认为是母子争权。众所周知,武则天是一个权力欲极强的人,早在高宗朝后期,她就取得了与高宗“二圣临朝”的权利,把高宗当作傀儡而独揽朝政。然而,自从李贤继立为太子之后,多次受命监国,深受高宗与朝臣的赞赏。仅仅一二年的功夫,当朝宰相除了刘仁轨与武则天关系密切之外,其余的人几乎都倾向于听命太子。武则天对此当然不会无动于衷,听之任之。更令她恼火的是,李贤居然召集了一批学者注释《后汉书》,大有与后党北门学士们分庭抗礼之势。及至明崇俨被杀,李贤又喜形于色。武则天一气之下,立即找借口废太子为庶人并放逐到边远地区。但碍于高宗的庇护,不敢进一步加害。高宗死后仅三个月,武则天便立即除掉了这个仇恨已久的政敌。

也有人认为,李贤本是武则天姐姐韩国夫人所生,在母以子贵的古代,武则天自然要千方百计地除掉他,另立自己的亲生儿子为太子。据记载,韩国夫人早年守寡,永徽中武则天再次进宫为昭仪后,她便以大姨身份出入宫禁,因姿色艳丽,颇得高宗的宠爱,被封为韩国夫人。联系起李贤生于岁末去昭陵进谒的途中,有人推测武则天的这个孩子可能早产天亡,而此时韩国夫人恰巧也为高宗生了一个男孩,于是抱来顶替妹妹死去的孩子。此时的武则天尚在全力对付高宗的原配王皇后及萧淑妃,多一个儿子对她是有益无害,自然不会违背高宗的旨意。一个月以后,高宗就匆忙地同时将李贤和已经三岁的哥哥李弘册立为王。这样急于确立李货的地位,似乎证实了以上的猜测。李贤继立为太子之后,武则天与他的矛盾便开始激化。当时宫中也纷纷传说太子是韩国夫人所生,甚至传到了李贤的耳朵里,可见李贤非武则天亲生也似乎有一定根据。

还有人认为李贤之死,是由于他早有谋反之意所致。本来李贤就是因为在宫中抄出数百套甲胄而被定为谋反罪的。在流放期间,他真的萌发了造反的念头,后因为事情泄露反遭杀身之祸也不是不可能的。李贤作为太子时曾多次受命监国执政,在朝臣甚至百姓中一直有很大的影响。他死后仅半年,徐敬业等人在扬州举兵反叛,就曾找了一个面貌类似李贤的人四处招摇,以示自己是奉李贤之命起兵的,号召天下迅速响应。可见只要李贤仍然活着,随时都有可能自觉或不自觉地充当朝野反武势力的领袖,而卷入到谋反之类的事件中去。

此外,也有人认为李贤是遭到谗言而被杀害的。早在李贤仍是太子的时候,以能通鬼神而深受高宗、武则天宠信的明崇俨就散布过太子不能继承皇位,应该另选英王或相王取而代之等言论。在章怀太子墓中也发掘出大量铭文,文中多次以晋献公听信骊姬之言杀申生、汉武帝听信江充之言杀刘据、晋惠帝听信贾后之言废愍怀太子之类的典故来暗喻李贤之死。看来李贤遭谗而死,不是妄言。

上面四种说法孰是孰非,今天已经难以作出准确的判断,诸说都有各自的道理,很可能李贤之死是其中多个原因综合作用的结果。李贤死后被追封为雍王,就地葬于巴州,至今仍在当地留有遗迹。神龙二年(706年),中宗李哲将其灵柩迁回长安、陪葬乾陵,景云二年(711年)又追赠他为章怀太子。今天,人们驱车前往位于陕西省乾县乾陵乡东金村南约300米的章怀太子墓,沿着那阴森森的墓道走进墓穴,欣赏着那些精美、罕见的唐代壁画,吟诵着那脍炙人口的《黄台瓜辞》:“种瓜黄台下,瓜熟子离离。一摘使瓜好,再摘使瓜稀,三摘犹为可,四摘抱蔓归。”一个整天忧心忡忡仍不免死于母亲之手的悲剧王子的形象,恍然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