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渐行渐远的故乡小土窖

文/刘波

旧时，在农村老家，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一两个土窖，它是用来储存蔬菜水果的一个“小地下室”，通常有“井窖”和“地窖”之分，因为在乡下，农民们种植的农作物比较多，一年时间也吃不完，便会将其储存在其中，因为它深入地下，一年四季大多保持在恒温状态，所以非常有利于农作物的保存。乡下的土窖，对于现在的孩子们是陌生的，而对于我们这一代和更早一代的爷爷奶奶他们来说，已经是司空见惯了。

在我小时候，老家院子里就有这样一口土窖，从上往下看，入口和一个井口差不多大，有四五米深，而在窖底通常会横向挖出一片或两片只能容得下五六个人的小空间，土豆等农作物便是储藏在这里了。每到隆冬季节，姥爷就会把秋收下来的土豆、红薯等作物装进一个一个的麻袋中，然后储藏在土窖之中，里边冬暖夏凉，四季恒温，可以使其完好的储藏在当中，这个便是“井窖”了。

你就会想，农村的这些老土窖在那个物质匮乏、经济不发达的年代是怎么挖出来的呢？在自己年少时，最爱红火热闹，看到姥姥姥爷他们挖土窖，自己也会凑上前去帮忙，顺便满足一下小小的好奇心，回想起当时挖土窖的情形，可以说是记忆犹新了。

挖土窖的时候，首先一定要选好地址，一定要选在地势较高，背风向阳且干燥的地方，因为土窖挖的较深，必须满足地下水位低，土质粘重厚实的条件，这样的环境，才是挖土窖的首选位置。选好位置后，就要开挖了。首先，挖一个直径在100-150厘米的圆井口，然后接着往下挖，深入大概在3-5米不等，挖到最下边之后，开始在窖底左右横向挖出一个或者两个高两米左右，可以容纳五六个人的空间，这时候土窖就形成了。但是为了上下方便以及增加土窖的使用寿命，通常会在土窖的窖口以及往下的地方用砖头砌筑，左右留下几个可以放脚的地方方便上下。窖口要比地面高出40-50公分，以防止雨水流入窖内，最后用草垫和一些沉重的东西把它封住，防止雨水以及老鼠进入。

由于土窖密封严实，窖里的蔬菜瓜果需要吸收氧气排除二氧化碳，便会导致窖里缺乏氧气，所以每次下窖都要先进行试探，以防止贸然下窖导致缺氧窒息。在我印象里就有这样为数不多的例子，一名老大爷冬季下窖取土豆，由于天气严寒，刚打开窖就下去了，完全没有考虑窖中缺氧等因素，下窖后没一小会儿就晕倒了，施救醒来，他说，下去之后他就立马感觉头晕恶心，喘不上来气，恶心的想吐，烦躁得很，身体一直都在出冷汗，眼睛看东西也看不清，随后就晕倒了，他也是不幸中的万幸，被在窖外边的人及时发现，不然，后果将不堪设想。

此事之后，每当大家下窖的时候，往往都会先把窖口打开一段时间，然后点一根蜡烛进去，看看蜡烛是否熄灭，如果蜡烛长燃，没有熄灭，那就说明里边有足够的氧气，才可以下窖。通常下窖取土豆都是下去一个人，在上边窖口一个人，每次回到姥爷家，姥爷都会下窖去取好多秋收的土豆要给我们带回家去，而身为大小伙子的我，也经常会在窖口帮忙，将一根又长又粗带有钩子的绳子扔下窖，姥爷便会把钩子钩在装满土豆的麻袋之中，一声吆喝，我便会紧紧地抓住绳子，左手倒右手，右手倒左手地使足了力气往上提，袋子沉甸甸的让我感觉自己脚踩的地面都有些许的不真实了，但我还是乐此不疲，就这样在玩耍中，也要亲身体会大人们的不容易。

虽然随着社会时代的不断进步，现在农村都盖上了塑料大棚，四季恒温，而且几乎家家户户都买上了电冰箱、电冰柜，很少有人能用到老土窖来保鲜保藏粮食了。

如今回到乡下老家，院子里一片荒芜，老土窖也失去了原有的样貌，周围百草丛生，不仔细看很难发现它的存在，上边的草垫、石头也不知去了哪里，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窖口，被蛛网覆盖，让人不禁百感交集，心生怜惜。

但是故乡院子里的小土窖却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脑海，每次回想心间都萦绕着丝丝温润，它是我童年美好记忆的一部分，也是我们这一代和老一辈人心中美好的回忆。感谢它一路陪我们走过那个物质匮乏经济落后的时代，时代在变迁，但我们对你的情却永远都不会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