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产细鳞鱼的河流
据传,当年康熙大帝狩猎至塞外,在当地用膳时,吃到了地方特产的一种鱼鲜,其美妙的滋味令康熙帝龙颜大悦,当即赋诗“九曲伊逊水,有依萃尾鱼。细鳞秋拨刺,巨口渡吹嘘。阴益食单美,轻嗤渔谱疏。还应问张翰,所忆定何如”。这种连皇帝也要心折首肯的河鲜,就是细鳞鱼。
(细鳞鱼)
地处祖国北疆的黑龙江盛产细鳞鱼,这种令人称道的细鳞鱼,实为鲈鱼的一种,满语称箸漠藓。《钦定热河志》曾记载:“箸漠藓,塞外诸溪间中皆有之,状似鲈,细鳞,重唇,身有黑斑”。百年前建设的中东铁路事,就设有因盛产细鱗鱼而闻名的“细鳞河”火车站,它是海参崴至此第七站,故又称“七站”。
自古以来,绥芬河流域水系众多、河道纵横。细鳞河站所在之地,恰因小绥芬河支流的细鳞河而得名,满语“箸漠藓毕拉”,汉译“有山细鳞鱼的河”之意。该地在清代期间属宁古塔副都统辖地。
设治屯垦管带公所
光绪初期,列强对中国国土虎视眈眈,清政府为加强东北的边防,改变“龙兴之地”地旷人稀,沙俄有恃无恐地蚕食我国领土的不利局面。东宫娘娘慈安皇后亲派三品卿吴大澂,来吉林协助吉林将军铭安办理边务。吴大澂于光绪七年(1881)开始推行“移民实边”政策,以期充实边疆,保卫国土。他在三姓、宁古塔、珲春等地试办屯田。吴大澂经过实地踏査,奏请清政府以绥芬河流域、穆棱河流域、蜂蜜山(密山)和珲春一带与沙俄接壤地区为重点,施行集民垦荒、屯兵戍守之策。
1882年(光绪八年)4月,吴大澂命副将吴永敖把从山东登州、莱州和青州各府新招募来的二百名精壮屯兵,分拨到擀面石、穆棱河、马桥河、细鳞河、小绥芬河、三道岗子等六处,屯兵分作二十棚,每棚十人,每屯三十人。其中,第四屯驻细鳞河,“委吴永敖管带以细鳞河新盖官房作为管带公所”统辖沿线“屯兵”。
(吴大澂招垦实边)
细鳞河屯因有“管带”驻防,其行政地位得以迅速提高,成为宁古塔至三岔口沿线的屯垦行政管理中心,相当于现在的“村”级管理。细鳞河流域的农耕时代由此开启。
“招垦实边”工作一经运作开来,吴永敖管带面对垦荒点众多、战线长达300里、交通十分不便的招垦不利开局,他想要不勤政也不行,每天处理的“要事”还真是不少,每月要发给屯兵口粮银二两,并发给农具耕牛,十人发给车三辆,“二人共一牛,三人共一车,牛死验其皮复予之”。当然,朝廷给吴永敖开出的薪水是相当的丰厚,月给饷银四十两,数额是屯兵酬劳的二十倍。
春赏海棠花在河边
同年四月二十一日,吴大澂由三岔口回宁古塔,行至细麟河,忽见桥边遍地海棠盛开,花姿妖娆,美丽高贵。海棠花,有“花中神仙”“花贵妃”之称,能够在北方看到此花,令吴星使很是兴奋:“我们不但要开荒种地,还要种树种果,让这里花果遍地粮谷丰登,一片美丽富饶的山川!”
吴大澂对招垦实边寄予了很高的期待,他赋予屯兵从事农耕和守卫疆土的神圣职责是“且耕且守”“于冬春农隙之时,派员教学枪刀阵法,无事各安其业,有事则守望相助,亦古人寓兵于农之义”。可吴大澂忽略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新招募来的青壮年屯兵,如果没有女人与其组成家庭,他们怎能安居乐业,有何动力令他们长期驻守在此?
(海棠花开)
茂盛的海棠花勾连起吴大澂对未来的憧憬,心想:通过安设屯兵当地人口就会渐渐增多,辟荒地块自然也渐多,粮草也自然增多,近可为边防生聚之计,远可保疆之资。如果实现了这样的目标,自己在吉林所从事的边务事业将大获成功,卓著的政绩会让人刮目相看。
吴大澂难以按捺心中的激情,即兴赋诗一首:
征尘屈指到花朝,芳草无情马不骄。
犹忆细麟河畔路,海棠红掩绿杨桥。
离开细麟河屯的吴大澂,几次嘱咐吴永敖副将要妥善护理好那棵海棠树。事实上在北方的每个春天,漫山遍野红色、粉色的海棠花渐次开放、数日不谢,美丽壮观煞是好看,只是有许多和我一样的人,傻傻地分不清什么是桃花、梨花和海棠,因无知而错过了赏花的雅兴……
“招垦实边”之策的实效
在细鳞河屯挣着高薪的吴永敖副将,其办理的屯垦事业并不高效,经济建设成果不明显。据吴永敖在光绪十年七月二十日的报称:屯垦人员当中,有“屯总五员,每员月支银十二两;棚头二十四名,每名月支银三两;屯兵二百三十九名,各月支银二两。造具屯兵花名淸册,计册开抬马沟、穆棱河、细鱗河、小绥芬、凉水泉子等五屯,屯兵自三、四名至十名合盖房一所,计四十三所,为四十三户。”从这些数字中可见,两年当中屯所规模略有缩减,六个屯消裁成了五个,屯兵也只增加了寥寥可数的39人。期间,屯总马标久病撤委,万德成委补未获批准。
(屯兵)
吴永敖在屯兵人员管理方面也缺乏上佳表现。分散在43个窝棚的屯兵们,敢于来到北大荒与虎狼抗争,哪一个不是血气方刚之人,其中绝无等闲之辈。在地广人稀的东大山,屯兵们本应相互帮助共度难关,可绿色的“监狱”和乏味的生活,激生着他们争勇斗狠、刀头舔血的狼性。在三才河窝棚,屯兵赵转鸿、赵绪功、赵保山等三人,在夜里被砍伤身死,同棚的屯兵李云淸、髙玉田二人潜逃……
说起来,宁古塔副都统实行的“招垦实边”屯兵之策,由光绪八年到二十六年(1882—1900)持续了十八年。屯兵们通过在东部边区开辟驿路、招员垦荒,确实对保卫边防起到了一定的积极作用。但因清政府的腐败无能及闭关锁国基本国策所束缚,使得宁古塔东部的农业经济开发,难以形成规模示范效应。
且当时的小绥芬河(包括细鳞河)流域,丛林密布,交通闭塞,气候冷凉,耕作粗放,粮食产量不高,垦荒的人们所取得的实惠不多,冬天的苦寒和无处不在的悍匪,更是令人生畏,故此,“屯垦实边”之策渐失吸引力也乏人愿来此耕种。不足三百名屯兵的垦务成果,也仅限于口粮,蔬菜和饲料的自给。
百年沉浮细鳞河屯
起起落落是事物发展的必然规律。“两山夹一沟”的细鳞河屯,幽居深谷虽能长期偏安一隅,但两边V字形的高山阻碍了它的发展势头。自18世纪末开始,在宁古塔东部区域屯垦中,占有重要地位的细鳞河屯屡经沉浮,隶属关系也有多次变化。
(细鳞河)
细鳞河屯1917年隶属东宁县第六区治下。转年,细鳞河屯划归穆棱县,被设为第一区。于1926年,该屯升为细鱗河镇。细鱗河镇在1939年6月划归绥阳县管辖,在1948年10月又归东宁县辖治。1956年设置细鱗河乡。2000年细鱗河乡并入绥阳镇。
经过一百年来的岁月变迁,先前的屯垦重地——细鱗河,又回归到它最原始的起点——细鱗河村。
(文/陈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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