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唐斌：今日立冬，小镇只有高原的吉他声在萦绕（外四首）

唐斌（茂县）

高原小镇的冬天来得特别早
风揉碎着夜幕中霓虹的七彩
美食街南来北往食客到处洋溢着觥筹的交错
蜿蜒曲折的街巷淌来：
“那里春风沉醉，那里绿草如茵
月光把爱恋，洒满了湖面……”
循声凝望
单薄瘦弱的小姑娘很认真地拨弄着吉他
秋水清澈的双眸，似天上闪烁的寒星
忧郁的音符清越的旋律，弥漫过夜的寒
灵魂的歌唱剪碎了黑夜的宁静
流连在了清澈的贝加尔湖畔

柳枝摇曳着枫叶的剪影
多彩的落叶飘飞在摆满鸡的脚、鸭的腿的桌面的斑驳间
酒杯里的琼的浆、玉的液倒映着城市的斑斓
眼前的繁华当属于欣赏抑或是同情她的来来往往的食客
当属于这个匆匆过客的高原小镇
指尖在袅袅炊烟般萦绕
弦上滑过晶莹的泪光
荡漾着贝加尔湖畔那纷飞冰雪的温柔

一个黑色的音箱，一张蓝色的点歌谱，一把橘黄的吉他
漂流四方，左手虔诚地按着自己生活的辛酸与惆伥
走街串巷，右手虔诚地弹着别人生活的幸福与快乐
我想，吉他的琴头里藏着她的尊严
骨架里藏着她遥远故乡在窗前的月光
银色的弦里可否藏着流年漂泊的孤独和寂寞
弹落的可否是黑夜漫长和命运的忧伤
绕指柔情过琴窗，那里应该有着她明天的晨曦
也有着来年春天温暖的呢喃

轻轻地依偎着寒的夜
今夜，高原的风很轻很柔
参悟着她迷离的泪
托来了今冬的第一片雪花
今日立冬，小镇只有高原的吉他声在萦绕

京城遗韵

站在恢弘的紫禁城
人潮涌动诱惑着多少五彩的梦想
巧夺天工的雕梁画栋
尊贵着众星拱月地繁华
波澜着谁的正剧与闹剧
耳畔依稀着旧时皇权的威严

斑驳的城墙根
垒砌着时光多少的长度和厚度
久违一份淡淡斜阳
微妙着古都的多少遗韵
慢慢感悟一砖一石
流淌生命的生生不息
岁月沧桑古城积淀下
多少甘甜与辛酸

信步在星罗棋布的小巷
老蒲扇在悠长的尽头
扇出川流不息的记忆
青砖灰瓦七拐八弯徘徊着
拂掸尘缘旧事的古色古香
渐渐明了街头或粗犷或沉郁活轻快
但都悠长又悠长的吆唱
绝唱为北京城最美的交响

脚踏方砖在那被遗忘的小院
望穿相思触摸千年的余温
酱菜的坦然合着饺子的闲适
朴素着二锅头的率真
穿越时空绽放出别样光彩
复活老舍笔下字正腔圆的风情韵味

其实，北京大街的繁华正在延伸
摩天大楼正在天际冉冉升起
北京，就这样徜徉在燕山南麓
就这样屹立于渤海之滨
北京，在南来北往的脚步中交融
在秋去春来的掌纹里璀璨

天净沙·金川梨花

【题记】金川梨花，甚是妖娆。花开花落，终未成行。人人争看梨花艳，漂泊辛酸几曾知。

愁莺倦蝶落花
寒云孤灯残霞
冷月浊酒沉沙
疏窗篱下
鲛人泪断天涯

冬日里一弯静静的阿曲河

冬日的黄昏
一抹斜阳尽情地洒照
踏着暖暖的余晖
举目所至冰天雪地
我却分明感受到来自脚下
大地涌来的滚滚热流
客居川甘青交界的高原
有人说，高原的河流进长江
有人说，高原的河也流进黄河
长江黄河在这里分界
独自行走在阿曲河
缺没有人告诉我，她流向黄河还是长江
我能且只能用崇敬朝圣的心境
一步一步丈量着
她的长度和她的温度
任天高云淡沉淀下最美的景
与征服无关
与欲望无关
久居都市的人们告诉我
高原的冬天
应该有呼啸的北风
应该是冻僵的黄昏

一弯静静的阿曲河
在云天相接的地方汩汩而来
在静谧的雪山之巅
那里一定盛开着纯情的雪莲花
在一眼望不到边的千里草原
在夏天开满格桑花的胸膛
淌过曾经的青草地
淌过曾经的青稞地
经历九百九十九个弯和九百九十九个九连环
撒下一颗颗珍珠散落在草原
欣赏着倾听着蓝天白云最写意的美
时而轻盈地溢出支流去滋润每一寸土地
时而又优雅地吸纳着支流集聚前行
如一根飘带飘逸
轻轻地抚摸着丰盈的土地
这是东方少女独有的古韵美
冬日里金灿灿的每一根牧草
都散发着每一天阳光清新的气息
向每一个过客
诉说着阿曲河不老的传说
诉说着高原生命的坚强
一群又一群的牛羊
在夕阳下品味着冬日的悠闲
阿曲连着游牧
阿曲连着农耕
阿曲连着银河
阿曲连着星海

一弯静静的阿曲河
亮起一盏莹莹的酥油灯
星星点点飘起牧民熬奶煮饭的青烟
透出诱人的清香
升起几缕浅浅的柏枝烟
夜色就着袅袅的梵音
在交织在交织
聆听着皎白月光落在金黄牧草上的声音
告别城市的喧嚣与呻吟
远离都市的憔悴与疲惫
没有了游戏与博弈
没有了皇帝的新装
只有清新的晚风
拂过我的脸颊
拂过我虔诚的心
风景干净如洗
闭上双眼风景依旧干净如洗
空旷的原野
流动着我独弦琴的音符
还散落着我嘶哑的喉咙
但纯朴的音韵让苍凉的心不再寂寞

一弯静静的阿曲河
寻寻觅觅
在她最是低头的温柔中
我看见了我自己
看见了我滚烫的热泪
在心底流淌
千姿百态的燃烧
阿曲河就这样流过我的心间
浸透我的肉体与灵魂
聆听月光的私语
我的呼吸就这样碎在了水间
月光下的阿曲河
泛着银光
散发着迷人的奶香
养育着这片土地的生灵
就这样简单地邂逅了幼时家乡月
一颗滚烫的泪珠落在阿曲河洁白的冰层
发出清脆的声响悠悠地荡漾
阿曲连着我
阿曲连着我的牵挂
掬一捧冰清玉洁阿曲河水
一弯浅浅的弦月在手中生辉
喝一口清凉阿曲河水
喝一弯家乡的弦月
满口新月又添思乡泪

一河阿曲尽享平生福
与夜天相拥天人合一
心中一条阿曲河在流淌
枕一河星光
微尘不生的阿曲河
让心灵落断红尘外
闲云任卷舒

朝霞，皱了我一江梭磨水

当晨曦第一缕曙光冲出地平线
洒照高原的霎那
霞光已然把万卷天书尽情挥洒
纵是冠绝千古的无数丹青画
怎奈何得了这漫天的朝霞
她轻舒长袖裙裾翩跹
凝望着，我想
这是阳光、蓝天还有白云
在天际最完美的惬意
五彩斑斓最为流动的神韵

我知道，尽管蓝天
一次又一次地淘洗着阳光
却挡不住阳光对白云每一次的牵挂
牵挂中千言万语万语又千言的思念
就一遍遍流淌在轻轻的云朵间
于是，蓝蓝的天空彩云飘飘
一不小心滑落山腰
摇曳成新的生命倾述着云雾的缭绕
还在高原洒下无数浸润的格桑花
无论已经逝去多少曾经的年华
无论走过多少的春秋与冬夏
一次次地朗润了高原的天涯
却一次次皱了我一江梭磨水

站在高原千年古道
我用生命
多情地呼吸着清晨的精灵
搜寻那遥远的记忆
天地间谁的玉貌能映朝霞
双手轻轻捧一把
赤橙黄的云彩渐渐爬满脸颊
醉了脸庞更醉了胸膛
再装满我的行囊
霞光发酵我所有的时空
醉了我八千里思与绪
从此，无论日月与星辉
于晨风中一遍又一遍细细聆听
千年遗梦呢喃的倾诉
那昼与夜的童话
从此，穿越在我生命相思的回眸里

【作者简介】

唐斌，羌族，阿坝职业学院教师。出生在茂县的小山村，从教师考调到县级机关，从新闻干事到县委宣传部副部长、从村官到乡政府负责人，从纪委监察系统的一般干部到州纪委教育研究室主任、宣传部长，再到今天的大学老师，一直都工作在川西北高原。其间，曾挂职于山西省晋中市，也抽调至四川省纪委工作过。摄影作品、文学创作、新闻报道等在新华社、人民画报、光明日报、大公报、香港商报、中国纪检监察报、四川日报、华西都市报、民族等刊发，多次参与省级、国家级文艺演出的文字统筹工作。曾获四川省好新闻奖、5·12汶川特大地震灾后重建先进个人、灾后重建摄影优秀奖、国际非遗节目编排金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