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草匠人杨文：用匠心传承手艺，把世界带回禄口

皮草于南京而言，始于明太祖朱元璋的一道圣旨:“以营建集天下工匠于京师（南京）。”自此，南京制裘传奇被写进历史，江宁禄口渐渐汇集到天下最优秀的皮草匠人，晚清至民国初中期，皮毛加工制作工艺一度蜚声海内外。经过几百年的积累，祖传皮草工艺与这片金陵之地早已血脉相连。

曾经，禄口是全国最主要的皮草工匠输出地，在外的禄口籍皮草匠人超过3万人。近年来，越来越多遍及在世界各地、扎根于制裘行业的皮草匠人带着初心回到故里，保护非遗文化，振兴传统产业。江宁区非物质文化遗产“禄口皮毛制作技艺”代表性传承人杨文便是其中典型。

17岁学做皮草，20岁到广州做代加工，5年后前往海宁开工厂，35岁回归家乡……杨文的履历不复杂，一件皮草、一门手艺、一颗匠心，是他这些年的全部，“我的爷爷、爸爸都是皮草匠人，他们做了一辈子皮草，禄口首创的‘串刀’工艺就是爷爷教给爸爸、爸爸教给我的。”回忆最初看到“串刀”的场景，杨文平静的语气中多了波澜，“那时候好幼稚，看着好好一张整皮被割成一条条的，不知道爸爸在干嘛。”

据杨文介绍，“串刀”是禄口皮草特有的工艺，目的是拉伸毛条长度，“比如一件衣服要做到1.2米长，但是一块水貂皮可能只有60厘米长，借助‘串刀’把这张皮割成0.5厘米的毛条，然后进行缝合，这个跟简单的拼接有天壤之别。”他随手拿起一件长款皮草，顺着毛一捋到底，“直接拼接接缝会特别明显，用‘串刀’的话，平整度好很多，表面几乎找不出瑕疵。”

听起来似乎不太难，可正是这个不太难的工艺，杨文整整练了两年，“道理都明白，可缝出来就是不够细致，一周做6天、一天8小时，缝得粗糙会被要求拆掉重做，学徒阶段我返工了不下十件。”杨文说，每一位皮草匠人都经历过这样的时期，“要做出精品，就要经得住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枯燥。”

彼时，禄口皮草订单有限，大量生意“出不去”，为了养家糊口，跟很多皮草匠人一样，杨文跟着父亲去广州、去海宁，“那边的商人出钱、出工厂、出机器，我们负责技术、做代加工。”在外的十多年，杨文从未忘记那颗匠人初心，一有机会，他就会跟当地的老师傅探讨、切磋，“‘串刀’确实是很了不起的工艺，但仍然需要不断革新、不断研发，从人工到机器，还有原材料、配色、款式都不能一成不变。尤其到了当下，穿衣讲究时尚、流行、个性，想让非遗活得久，新元素、新技术都不可或缺。”

一直在交流，一直在改进，直到2011年，中铁二局来到禄口，禄口街道因势利导，结合地方特色打造禄口皮草小镇，促进传统产业转型升级，皮草匠人的归根之心、乡愁之思被产业回归彻底唤醒，“父母老了、孩子大了，最重要的，我们想把更精进的工艺带回家。”杨文说，当时一道回来的皮草匠人至少有3000名，“尽管‘串刀’工艺已经流传到世界各地，但禄口人的手艺一定还是最精细的。”

站在江宁禄口，看着非遗队伍“兵强马壮”，底气十足，他们一针一线地缝着，如同秦淮河从未间断的水声。在这里，除了毕生追索、守正创新的“掌舵人”，还有他们的后人、徒弟，都在热爱着、传承着。“‘衣食住行’中，衣是排在最前面的，服饰是我们生活的必需品，也是国家和民族文化软实力的体现。”杨文说，不论时代怎样变换，皮草匠人的精神都会代代延续，“过去父亲怎么教我的，现在我就怎么教他们，有手上功夫、有细腻心思，我相信，禄口的皮草会走得更远。”周 敏 能金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