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0万只奶山羊：第一大省奶不出一家上市公司？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陕西羊奶粉在资本市场上的故事，似乎一直在如此演绎。

先是，曾经的陕西羊奶粉的“老大”——关山乳业错失飞鹤乳业的港股“顺风车”；而后另一家羊奶粉领军企业——红星美羚，去年从新三板终止挂牌之后，又开始向创业板发起冲击，有望成为创业板羊奶粉“第一股”；此外，陕西和氏乳品也有上市的迹象。

然而，作为羊乳产业第一大省，至今没有一家真正意义的该行业上市公司，到底尴尬了谁，或许更值得思考。

从飞鹤乳业登陆港股说起

自从今年下半年以来，已经有四家乳企在申请上市，分别是浙江一鸣食品股份有限公司、浙江李子园食品股份有限公司、陕西红星美羚乳业股份有限公司和中国飞鹤有限公司。

飞鹤显然动作更快些一些，就在上个月的14日，作为婴幼儿配方奶粉生产商的飞鹤通过了港交所主板IPO上市聆讯。本次赴港上市，飞鹤计划发行共计8.93亿股股份，占发行后股本的10%，并授予1.34亿股股份的超额配售权。招股定价区间为7.5至10港元，行使超额配售权前的最高募集金额达11.4亿美元。

按2018年零售销量价值计算，飞鹤乳业在国内婴幼儿配方奶粉集团中排列第一，市占率为15.6%;在国内外婴幼儿配方奶粉集团中排列第二，市占率为7.3%。

回首飞鹤乳业的上市之路，也并非一帆风顺，此次登陆港股已经是其阔别资本市场5年之后的事情了。而殊为可惜的是，陕西的羊奶粉就曾和飞鹤有过密切的交集，然而却与此次上市失之交臂。

早在2014年2月，飞鹤乳业就宣布收购陕西关山乳业70%股权，成交金额达3亿元。公开资料显示，关山羊奶粉在全国销量排名第一。就在收购的前一年，即2013年，关山乳业销售业绩为13.8亿元，利润约6000万元。

据飞鹤方面后来表示，此次收购涉及3亿元资金，全部是飞鹤的自有资金。事实上，飞鹤与关山的这场“恋爱“只谈了半年，因为国内当时只有陕西的奶山羊产业做起来了，飞鹤主要相中了关山乳业所拥有的养殖基地和优质奶源。

（图：2013年陕西羊乳制品市场情况）

而从官方资料来看，关山乳业确实有被收购的价值，据了解，该企业是中国食品行业骨干企业、陕西省农业产业化重点龙头企业和陕西省高新技术企业，当时有3条奶粉生产线和5条干湿奶粉生产线，年生产加工能力为2.8万吨。公司主导产品为“关山、瑞芙牌”系列牛羊奶粉。

从另一方面分析，作为一家销售额和利润情况都不错的企业，关山乳业为何会愿意出售股份？是因为关山乳业想做大做强羊乳行业，但是发展中遇到了瓶颈。据说，当时关山乳业刚进行了产业升级，投资了2亿元建设新厂房，购买新设备。

飞鹤方面表示，控股收购完成后，飞鹤将保持关山乳业的独立运营，同时，将自己运营多年的全产业链成功模式和经验移植到关山乳业乃至整个羊乳行业，如投资建设奶源基地，以提升羊乳产业的规模化发展，强强联合重塑羊乳产业。而羊乳行业的生产和渠道资源，将对飞鹤乳业的婴幼儿牛奶粉业务形成反哺，对飞鹤现有产品品类形成战略性补充，初现牛羊并举的局面。

这也是国内首个牛奶粉企业并购羊奶粉企业的案例。并举、双赢，一切看上去都很美好，很符合行业整合预期。

5批次羊奶粉产品不合格“掉了链子”

然而没想到的是，关山乳业自己“掉了链子”。

2015年6月，已成为飞鹤附属公司的关山乳业被监管部门公示其生产的5批次羊奶婴幼儿配方奶粉产品未达到国家食品标准，两批次奶粉含有过量硝酸盐及三批次含有不足量的硒。

当年6月25日《南方日报》的报道显示，“6月23日晚间，国家食药监总局发布公告称，在今年第二阶段婴幼儿配方乳粉专项监督抽检中，发现7批次婴幼儿配方羊奶粉不合格，涉及陕西关山乳业、西安关山乳业和陕西圣唐秦龙乳业有限公司等3家企业。

从公布的名单中看到，此次被抽检为不合格的产品分别为：陕西关山乳业生产的5个批次，其中2批次不合格原因是硝酸盐超标，还有3批次产品不合格原因是硒含量不达标。

鉴于关山乳业受到行政处罚，2016年12月，飞鹤将关山乳业予以出售。

对于上述收购以及出售事宜，其实在今年7月3日飞鹤在香港发布的上市申请中有明确提及，关山乳业就是现在已更名的陕西小羊妙可乳业有限公司。

2014年2月收购，2015年6月出事，2016年12月出售，2019年10月飞鹤通过港交所聆讯。实际上，失之交臂，只差三年。

而今，飞鹤即将登陆港股。通过企查查查询，当年的关山乳业已经更名为如今的小羊妙可，其法人代表为陈国强。

小羊妙可则是由深圳岳佑实业发展有限公司100%控股，该公司是由三位个人持股，陈伟强、李健东、陈彩虹分别持股40%、30%、30%。此前，关山乳业的董事长李晓林也已经不在小羊妙可的主要董监事名单当中了。

在陕西小羊妙可乳业有限公司的官网上，可以看到其简单的介绍，公司前身是成立于1956年的陇县乳品厂……努力发展成为名副其实的中国乳业骄子和羊奶行业领军企业。

很显然，小羊妙可，也就是当年的关山乳业，已经“远走深圳”，这家纯民营企业与今天的飞鹤并无任何股权关系。

而今，回过头来看，当时两家的“分手”，尽管低调，但相当决绝。对于急需腾飞的飞鹤而言，实在容不得出现任何差错。质量确实是奶粉行业的“生命红线”，正因为如此，在对待关山乳业此次事件的处理决定中，能够发现控股公司的严厉。

事实上，在国家监管力度空前加强的环境下，奶粉企业还要面临渠道转型和产品升级的双重压力。不进则退，一旦发生任何问题，都有可能拖累公司整体前进的脚步。对于关山乳业失于质量的计较，用“极限挑战”的话来说，只能说“这都是命”。

红星美羚冲击A股“羊奶第一股”

错失总留下遗憾，但陕西羊奶粉的资本市场故事还在继续，故事的发生地从陇县转移到了富平。

而今，距离资本市场最近的陕西羊奶粉企业就是红星美羚了，其全称为“陕西红星美羚乳业股份有限公司”，正在全力冲刺创业板，如果成功则将成为A股“羊奶第一股”。

红星美羚地处奶山羊基地陕西富平县，这也是红星美羚引以为傲的优势。以2017年的数字来看，当年富平的羊乳产量为14万吨，奶山羊存栏量为48万只，而当年陕西全省的这两项数字分别为，55万吨和240万只。足可见奶源优势之大，要知道羊乳行业一直有一句话，“全球羊奶看中国，中国羊奶看陕西”。

招股书显示，红星美羚主营业务是以羊乳粉为主的羊乳制品研发、生产和销售，主要营收来自于儿童及成人乳粉、婴幼儿配方乳粉。提到其婴幼儿配方乳粉的品牌，“德瑞兰帝”“羚恩贝贝”“富羊羊”等，可能不少糖豆也会有印象。

截至本招股说明书签署之日，王宝印持有公司股份4,485.20万股，占公司总股本的70.30%，为发行人控股股东；王惠茹持有公司股份290.00万股，占公司总股本的4.55%；王立君持有公司股份298.00万股，占公司总股本的4.67%；王保安持有公司股份18.00万股，占公司总股本的0.28%。上述四人合计持有公司股份5,091.20万股，占公司总股本的79.80%，为公司共同实际控制人。

值得一提的是，红星美羚曾在2015年8月登陆“新三板”，这在羊奶粉行业也是第一家，但三年之后的2018年4月27日起终止挂牌。显然，其此番冲击“创业板”志不在小。

从红星美羚的业绩发展来看，2018年度营业总收入3.14亿元，同比去年增长20.26%，净利润为4140.49万元，同比去年增长3.36%。

招股书披露，本次发行股票类型为人民币普通股(A股)，每股面值1.00元。拟深圳证券交易所上市，发行后总股本超过2,130.00万股，发行后总股本比例不低于25%(本次发行不进行股东公开发售股份)，保荐人(主承销商)为西部证券股份有限公司。

红星美羚本次公开发行拟募集资金3.14亿元，用于红星美羚奶山羊产业化二期建设项目、红星美羚永庆奶山羊养殖园区建设项目、营销网络建设项目、补充流动资金。

无可争议的羊奶粉大省

是时候说下，陕西羊奶粉的整体情况了。

感谢《证券时报》记者曹桢此前的报道，让我们知道，在2017年，陕西省就初步提出了“千亿羊奶产业计划”。有资料显示，我国奶用山羊优良品种主要是五大奶山羊品种，分别是陕西关中、山东崂山、河北唐山、河南和吉林延边五地的奶山羊。而据陕西省乳品工业协会公布的资料显示，陕西是国内羊奶粉行业的重镇，其羊奶粉的产量占全国总产量的九成左右。

事实上，不只是奶粉，陕西羊乳产量、奶山羊存栏量均排名全国第一位，2017年产量为55万吨，同比增长12.47%，奶山羊存栏量共计240万只，占全国奶山羊存栏量的三分之一。

（图：2017年全国主要省份产羊乳量情况）

再看省内各县的情况，就知道在羊乳这一项上，陕西的确有千亿产业的底气。

（图：2017年陕西羊乳主要产区情况）

截止到2019年4月30日，国内取得注册证书的羊乳加工企业47家，主要集中在陕西、黑龙江、天津等省市，陕西由于得天独厚的奶源优势，聚集了行业里1/3以上的企业。作为羊乳制品产量和销量稳居全国第一位的省份，陕西省羊乳制品占国内市场份额达到40%，全省羊乳产业链已经基本形成，产品供应国内外，成为我国羊乳制品的重要加工基地，羊乳业已成为陕西的特色优势产业之一。

除了“产能优势”，来自营养科学的研究，也为陕西羊奶做了“背书”。有研究结果显示，羊奶比牛奶更接近母乳的构成。此外，羊奶的营养价值高，更易被对牛奶敏感的婴幼儿及儿童消化。

至今没有一家羊乳上市公司尴尬了谁？

同样，前景很美好，但是问题依然存在。

由于我国羊乳制品产业起步比较晚，受奶山羊养殖特点和国民生活习惯的制约，我国羊乳制品加工企业众多，但品牌较为分散且大多知名度不高，呈现出“小而散”的特征。正由于陕西羊奶产业的基数庞大，这一条在讲全国，但毋宁说陕西。

这样的泛泛之谈，我们还不太会有切身感受。而回顾之前的相关报道，或许来更真切些。

即使现在进行搜索，依然在万得资讯上能找这样的新闻，其实陕西羊奶粉企业频繁出问题，客观地说，首先是因为陕西羊奶粉取得了一定的发展，其在国内的占比比较大，但同时必须要说的是，陕西省内还没有出现足以比肩，当今主流牛乳企业的大型羊乳企业，甚至可以说，许多羊奶粉企业生产设施不完善，工艺比较落后，而且大多属于家庭作坊式的小企业——这同样是导致羊奶粉产品质量问题频发的重要原因之一。

即便是红星美羚，面对曾经的处罚在招股说明书中也未讳言。2016年2月25日，渭南市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委员会出具渭食药监食罚告[2016]1号《渭南市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委员会行政处罚事先告知书》，决定对其生产的多养慧养悦婴儿配方羊奶粉（1段）检出泛酸不符合产品包装标签明示值的行为，处以没收违法所得778.32元并处以货值金额2倍的罚款52,224.00元。

当然，上述行政处罚行为不构成重大违法行为，不会对本次发行上市构成法律障碍。我们只是想说作为一个羊奶产业大省，如何真正变强，依然有不少的路要走。

颇为有意思的是，在红星美羚的招股说明书中，其对于行业做了整体分析：

在长史君看来，其不少观点与我们不谋而合，尤其提到“社会资本参与力度低，企业多靠自身积累缓慢发展”，显然也就是全行业缺乏资本市场带动的体现。毕竟，整个羊奶粉行业，目前还没有一家上市公司。

而随着羊乳制品行业对一体化经营的要求不断提高，企业需要更多的资金投资于包括上游养殖场在内的全产业链体系内，这对企业资金使用将造成一定的压力。同时，随着行业监管标准和质量要求的不断提高，企业需要投资购买更多先进的生产设备，完善高素质研发人才和质量检测人才队伍建设，以保证产品质量符合监管要求。

如果对标牛乳行业，这种差距就更加显而易见，其仅在境内上市就有24家。

最后，长史君想说的是，无论是回忆关山乳业的错失，评论红星美羚的“一退一进”，我们都希望陕西羊奶产业借助资本市场获得新的发展。而以下的企业，在红星美羚的招股说明书中，是以竞争对手的形式存在的，但又何尝不会是羊奶产业资本故事的后续续写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