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已破三月来,渐老逢春能几回。
莫思身外无穷事,且尽生前有限杯。
——唐代:杜甫《绝句漫兴·二月已破三月来》
春日又来,春还如旧。只是如今人已老去,情怀俱亦非昔。去日苦多,不知还能逢几次春?对此新春,无心再去留恋花枝,也已没有了许多期待。诚知春日固不能长久,只盼着在有限的时光里,能够在逍遥适意中度过。等春日匆匆过尽之时,庶不觉得又成虚度。
读此诗,虽然是自宽之语,旷达之想,而细玩其味,殊觉得苦。一是悲感年老,二是被身外无穷事缠绕。虽言“莫思”,毕竟止不住要去想。一片愁情,不能解脱,犹自压抑着。逢着春来,也无心欣赏美丽景光,也无情思于春花春鸟。应是本自有无限忧愁在心,春日之来,更惹得忧愁涨溢。于是忧伤、惆怅、感慨、叹息,纷纷而来,无法阻挡,无法消除,也无法逃避。只寄情于樽酒之间,合着作以消愁之意。
人生老去,忧伤实多。身体转衰,志气消减,唯有忧愁不断增加,紧紧缠绕着人不放。春天不能再逢许多回,生前饮酒的杯数也已十分有限。无限的忧愁,有限的杯酒,以有限消无限,固不敢望着将愁消去。也只能借着醉酒,麻痹自己,暂时忘却无尽的烦恼事。
曾经付出无限情意的春日,如今见其再来,已毫无情思,唯有悲感。可哀可叹,可悲可怜。诗非伤春,亦非为春而愁,只为自身而伤愁,是老杜自哀之语。人生至此,终日被悲愁充塞,已经不能挽救。无有其他,莫可奈何,托身于有限的酒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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