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物馆奇妙事 |“堕落艺术”，德国博物馆现代艺术的梦魇

文 | YOYO

编辑 | 子木

战争与艺术从来都是不能相容的，20世纪30年代至40年代，纳粹掠夺者对欧洲艺术珍宝的进行了巧取豪夺，与此同时，还在国内对“堕落艺术”进行大肆批判。

堕落艺术（德语：Entartete Kunst，英语：Degenerate Art）又译作颓废艺术，是纳粹德国在官方宣传中创造的美学概念，是当时被定为具有厌世主义倾向的艺术的总称。从内容上看，堕落艺术涵盖了大部分的现代艺术，印象主义、新现实主义、超现实主义、表现主义等现代派艺术风格都被抨击和排斥。

希特勒认为，“颓废和自甘沉沦的思想是必须要予以取缔和禁止的”，而以此为代表的现代派艺术是“畸形的瞎涂乱抹”，是“疯子和堕落”的艺术表现，是“退化”的艺术风格。从希特勒在1933年关闭包豪斯设计学院（Bauhaus）就可以看出，其对现代艺术可谓是恨之弥深。

现代艺术因此被打上了“堕落艺术”的标记，被纳粹当局进行大肆的没收、查禁。柏林国家艺术画廊等众多德国各地的博物馆、美术馆的众多现代艺术作品因此遭遇了一场浩劫。而一旦被划定为颓废艺术，相关的艺术作品不仅被查抄，“戴枷示众”般地被公开展出，颓废艺术家们也被禁止自由展出作品，不能担任教职，有些甚至被终身禁止作画。

希特勒早年的理想就是成为画家，但他几次投考维也纳美术学院均铩羽而归。他把艺术生涯的失败，归咎于犹太人对于文化界的控制。他尤其痛恨当时风行的先锋的现代艺术，因为这类作品的手法粗粝直率，色调阴郁而神经质，不屑于掩饰人性中的负面因素。他认为这类艺术就是是文明和道德的堕落。

基希纳的《波兹坦广场》

1937年，最大规模的“堕落艺术展”在德国慕尼黑展出，这个展览是纳粹对现代艺术发起的最猛烈的攻击。展览将超过650件著名的绘画、雕塑和版画集中展出，这些被肃清和审查的艺术品被称作“有毒花朵”，认为其是“堕落”的，是应当被净化的“渣滓”，需要受到大众的嘲笑和批判。

贝克曼的《狂欢节的巴黎人》

在被陈列的艺术品中，除收押而来的毕加索、康定斯基的作品之外，还包括多位德国本土画家，如马克斯·贝克曼、奥托·迪克斯、恩斯特·路德维希·基希纳、乔治·格罗、恩斯特·巴拉赫、等一大批现代艺术家。

弗朗兹马尔克《蓝马之塔》

他们的现代艺术作品被巧妙地安排，和精神病院常年疯子的画作并列展出，以强调现代艺术画作的幼稚、病态甚至是疯狂，指出其是如何强行混入了消极的、忍气吞声的德国艺术之中。用希特勒的话说，德国的特性就是明朗纯净，而朦胧晦暗的艺术形式纯属社会寄生虫的文化欺诈。

在“堕落艺术展”中，有一件较小的展厅，希特勒在此对犹太籍画家进行集中的展示。这些画家包括艾德勒·杨科尔、马克·夏卡尔和塞加尔。在展厅墙上，“犹太种族灵魂的揭露”的标语下，是希特勒的评语，“犹太人对混乱的渴望反映了其自身——德国的黑人成为了堕落艺术的种族理想。”

与“堕落艺术展”展览同期举办的是“大德意志艺术展”，用以衬托后者。后者展示纳粹官方支持的艺术，是宣传和推广纳粹官方艺术趣味的最高阵地，并将其作为德国文化、民族骄傲和自身形象的象征。

之后，“堕落艺术展”还以巡回的方式在德国和奥地利的12个城市进行巡展。展览本身禁止未成年人参观，尽管如此，仍有很多人蜂拥而至。仅在慕尼黑一地就有200万人参观了这场展览，在其余各地也有100万人参观，尽管是出于批判的目的，它却成为当时最受关注的展览之一。

纳粹政府就这样无心插柳地成为了传播现代艺术的重要力量，从300多万的观展人数中我们不难看出，观众对这些从德国各博物馆里全部充公的现代艺术作品是何等的心驰神往。最后，这些艺术作品有些在柏林消防总局被集中销毁，有些则被销往他国或者被拍卖，以换取资助法西斯战争的款项。

也是因为对于“堕落艺术”的严格禁止，相关的很多艺术家、作家、电影工作者、诗人、音乐家、批评家都被迫向内外“流亡”。也有很多珍贵的作品被没收、被销毁。沾上了“堕落”嫌疑的艺术家都会被打上“国家敌人”和“威胁德国文化”的烙印，这让德国黄金时期很多非常有创造力的艺术家在精神上崩溃、被迫逃跑或者被杀害。

但即使被纳粹贴上了“堕落”的标签，真正有进步意义的艺术却能够像民俗一样，通过图像被一代代地传递下来。这些艺术作品、文献记录和留存到今天的记忆，依然让我们可以重建那个时代。显然，现代艺术并没有，也永远不会被抹除。

对德国国内的现代派艺术品“宣战”只是纳粹席卷欧洲艺术品的序曲，希特勒和一些纳粹高层对于古典艺术情有独钟，二战全面爆发后，纳粹的铁蹄几乎踏遍整个欧洲大陆，在纳粹的疯狂行动和二战的轰鸣炮火中，数十万件艺术品惨遭洗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