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玩物并研物，搞出了一门"世纪绝学"，曾任故宫博物院古物馆科长

文/徐永超

古人常说"玩物丧志"，但是民国时期就有这样一位奇人，他不但爱玩、会玩，还一边玩一边做学术做到了"研物立志"。他就是大收藏家王世襄。

王世襄，字畅安，1914年出生在北京一个官宦之家父亲王继曾，任职于外交部。母亲金章，曾在美国留学，还是一位著名画家。优越的生活条件，浓厚的艺术氛围，培养了他对传统文化艺术的喜爱。和许多生长在北京胡同里的贵族子弟一样，他喜欢架鹰逐兔，养狗养鸽。他养出来的鸽子，指哪飞哪，听话无比；鹰习性凶猛，必须熬得过鹰。王世襄熬鹰，六七夜不打盹，终于把鹰驯服了；王世襄还爱斗蟋蟀。蟋蟀喜欢藏在阴湿之地，于是他在深夜里，独自一人去乱坟岗子抓；少年时代的悠游生活，让他终身难忘。

1934年，王世襄就读燕京大学，遵从父命选择了医科。但王世襄的天性显然不适应枯燥的医学课程，两年预科下来，数理化科目均不及格。没办法，只好转入国文系。这回王世襄倒是得其所哉，凭着家学的熏陶，应对起的功课简直游刃有余。所以他把大把的时光用在游玩上，在《燕园景物略》中就说:"予来燕京四年，不惮霜雪，不避风雨，不分昼夜，每于人不游处，人不至时至，期有会心，自悦而已。"

对王世襄的人生而言，1939年是他最痛苦的一年。这一年，对他关爱备至的慈母不幸离世，加上时局的动荡，正是祸不单行的日子。年迈多病的父亲依旧勉励他不要被外界的世事变迁消磨了心智，27岁的王世襄后悔自己浪费了大把时光，痛改前非的他，决心在燕京大学研究生院苦修自励。终于在1941年完成了《中国画论研究》。

正当他准备在学术界大展宏图时，太平洋战争爆发了，作为一所与美国关系密切的大学，燕京大学被迫关闭。王世襄只得离开他深爱的四九城，穿过日军层层封锁线，经河南、陕西，一路艰辛，辗转来到大后方四川，最终做了梁思成的助研究员。谈起那些名寺古刹，古迹文物，他们常常心驰神往；可一想到连年的兵祸连结，心中又不免泛起种种忧虑:有多少文物能幸免于难?

1945年8月，日本宣布投降后，王世襄迫不及待地向时任战时文物损失委员会主任杭立武请缨，前往平津地区，追索流失文物。当年12月，王世襄正式开始了他的工作。为了追查到遗失的国宝，他把目光投向还未来得及离开的日本人身上。凭着对北京城的了解，他到处拜访古玩商，还在中山公园设宴招待，席间，他一方面晓以国家民族大义，一方面许以经济利益，请求他们为防止国宝外流，积极提供线索。这番工作可以说说卓有成效，很快就追回不计其数的青铜器、瓷器、书画珍品。

然而，更多的文物早已远渡重洋，去了日本。为追回更多国宝，他于1946年12月东渡日本，开始了文物追索工作。第二年三月，他带着107箱善本书籍回国。此次东渡索宝，王世襄又是功莫大焉。

1947年3月，王世襄担任起故宫博物院古物馆科长。面对"蛛丝儿结满梁"的宫殿，王世襄提出弄清家底，加强保管的八字方针，在与同事一起整理故宫文物的同时，还将部分追讨回来的文物充实到故宫陈列。

王世襄与收藏家张伯驹先生是好友，得知他对《平复帖》神往已久，就准许他将字帖拿回家研究。喜出望外的王世襄，生怕文物有一丁点闪失，就买了只小樟木箱，用白棉布铺垫平整，用以放置次帖。每次观摩时，必选在晴朗之日，洗净双手，戴上白手套，将木箱移至南窗，在光线明亮又不晒之处铺好白毡，静心屏息再小心翼翼地展开字帖。此后的一个月，他研究了此帖的质地、尺寸、装裱、引首、提签、本文、款识、印章、前人题跋等内容，写出了《西晋陆机平复贴流传考略》一文。

王世襄一生爱好广泛，蟋蟀、鸽子、大鹰、獾狗、掼交、烹饪、火绘、漆器、范匏、竹刻、音乐、明式家具，无所不通。比如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北京很多人都在贱卖家里的明清家具，王世襄看到了，就买下背回家去，还经常去附近河北村县去买，边收集边研究，慢慢就成为了专家。

2009年，这位大玩家去世，享年95岁。林语堂说，"人生快事莫如趣"王世襄能如此高寿，一定和他玩尽万象，心有真趣有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