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平二年冬天,袁绍令曹操南下兖州,抵挡黑山军和匈奴对兖州的侵犯。曹操在数场战斗中,分别击溃了黑山军将领和匈奴将领於夫罗的军队,从而占据了兖州以北的东郡、东平国和济北国。之后,曹操大败百万青州军,这件事让朝廷最终认可了曹操在兖州的统治,并册封他为兖州牧。至此,曹操正式开始了对兖州的统治。然而,问题来了。兖州内部的许多豪族,并不服从曹操的统治。例如,王匡就是一位。
王匡字公节,泰山人。轻财好施,以任侠闻。辟大将军何进府进府使,匡于徐州发强弩五百西诣京师。会进败,匡还州里。起家,拜河内太守。——《三国志》注引《英雄记》
这位王匡,是兖州一位豪族成员。在与讨伐董卓的大军汇合后,进击董卓。董卓西迁后,王匡与张邈联合了起来。
王匡其年为卓军所败,走还泰山,收集劲勇得数千人,欲与张邈合。——《三国志》注引谢承《后汉书》
再看张邈。张邈是曹操发小,和曹操私交也不错。
太祖、袁绍,皆与张邈友。——《三国志·张邈传》
袁绍既为盟主,有骄矜色,邈正议责绍。绍使太祖杀邈,太祖不听,责绍曰:“孟卓,亲友也,是非当容之。今天下未定,不宜自相危也。”邈知之,益德太祖。——《三国志》
但曹操入驻兖州后,情况就不同了。曹操入驻兖州时,张邈是陈留郡太守,陈留郡又隶属兖州,因此,曹操和张邈就有了利益冲突。曹操是有自己野心的, 他不可能不扩张自己在兖州的地盘。张邈虽然没有野心,但也不是屈居曹操的人。所以,二位在陈留郡,势必会有绕不过去的利益冲突。
故,张邈和曹操产生了利益冲突,王匡和张邈是一路,因此,兖州的两位豪族,王匡和张邈,就是曹操的敌人了。张邈手下的部队,自然是陈留郡的军队,王匡手下的部队,当时叫做泰山兵。王匡和张邈联合后,这支泰山兵依然为他效命。而泰山郡,当时也属于兖州。
张邈、王匡以外,还有一位兖州豪族,是和曹操对抗的,就是边让。曹操杀边让一事,诸位清楚,不提。但边让为何要反对曹操,清楚的人恐怕不多。
边让字文礼,陈留人。——《太平御览》卷二一三引《典略》
及在兖州,陈留边让言议颇侵太祖,太祖杀让,族其家。——《三国志》注引《曹瞒传》
初平中,王室大乱,边让去官还家,恃才气,不屈曹操,多轻侮之言。——《后汉书·边让传》
其一,边让是陈留人,又是兖州豪族,则其一定与张邈是相识的。其二,史料说边让恃才气,不屈曹操,暗示边让这个人,应该是有点傲骨的,曹操的性格中,又有王霸之气,所以,曹操要征服边让,边让又不屈曹操,二位自然不和谐。因此,曹操杀边让,主要就是二位不和导致的,这与曹操后来杀毛玠等人比较相似。
因此,在兖州与曹操对抗的本土豪族,目前已有三位:王匡、张邈、边让。
曹操自然也会团结兖州豪族,比如,他最初团结的,是陈宫,后来,他又利用了胡母班家族。陈宫将曹操迎入兖州,其实是有很大私心的。当时兖州被百万青州黄巾军碾压,刺史刘岱抵挡不住,陈宫不失时机地邀请曹操入驻,击败了青州黄巾军。但外部矛盾解决了,陈宫这位兖州豪族,和曹操之间,却不是那么和谐。否则,曹操杀边让后,反叛曹操的豪族成员,也不会有陈宫在内了。不过,在这时候,陈宫还是支持曹操的。
另一势力,就是胡母班家族。胡母班家族,也是兖州豪族。
胡母班字季皮,太山人,少与山阳度尚,东平张邈等八人并轻财赴义,赈济人士,世谓之“八厨”。
胡母班家族为何要支持曹操呢?因为兖州豪族内部,也不是统一的。在讨伐董卓的战斗中,王匡把胡母班杀了,因此胡母班家族与王匡势同水火,自然也与王匡那一派的兖州豪族势同水火。胡母班家族对曹操的支持,就是这个缘由。
曹操和张邈等人翻脸前夕,史料有一段记载:
曹将军据兖州,本有四方之图,未得安坐守也。而张府君先得志于陈留,吾恐变乘间作也,欲与诸君避之。——《三国志·高柔传》
吾恐变乘间作也,说明曹操和张邈之间的矛盾,是不可调和的,迟早爆发。
至此,曹操这边的人,有陈宫和胡母班家族支持;曹操的敌对势力,有张邈、王匡和边让等豪族。但两派势力,还没有撕破脸,直到曹操进攻徐州时。
曹操进攻徐州,张邈等迎吕布入兖州的事,诸位熟悉,不提。但曹操既然已经知道了张邈等人和自己迟早摊牌,为何没有洞若观火呢?答案就是,他没料到陈宫的背叛。
前面说过,陈宫一直是支持曹操的,虽然这种支持,有代价,也有私心。而且曹操也是一个比较容易相信他人的人,因为他很自信。可他对陈宫的信任,却栽了跟头。
陈宫字公台,东郡人也。及天下乱,始随太祖,后自疑,乃从吕布,为布画策。——《三国志》注引鱼豢《典略》
这条史料说,陈宫因为自疑而背叛曹操。其实陈宫的自疑,也不是没有原因的。他自疑的缘由,主要就是曹操杀了边让。边让在当时虽然是一位兖州豪族,但他不像张邈和王匡那样,有自己的势力范围,有自己的军队,边让更多地是在名声上有影响力,在实力上完全无法动摇曹操。但曹操依然因为不喜欢边让的傲慢,杀了边让。这件事,不仅让陈宫对曹操产生了怀疑,还让所有对曹操不心服的人,都产生了怀疑。这种怀疑,双方都有原因。如果死心塌地追随曹操,比如荀彧,比如程昱,自然不会担心曹操无缘无故除掉自己。问题在于,兖州许多豪族,原本就对曹操不服,此时,边让一死,就让他们心不自安,以为曹操会对反对自己的人,运用同样的手段。
这场心理战,陈宫没有顶住,所以,他决定先发制人,在曹操除掉自己前——实际上曹操不会这么做,这从白门楼二位的交谈中就能看出——先除掉曹操。于是,就有了迎吕布入兖州的事。
总的来说,曹操在兖州的最初几年,兖州豪族是普遍不服曹操的。一方面,这是由于曹操触动了他们的实际利益,比如王匡,比如张邈;另一方面,也与曹操和部分豪族的私交不好有关,比如边让。曹操虽然利用胡母班家族与兖州豪族对抗,但他没有料到自己无比信任的陈宫,竟然会反戈一击。所以,才会出现兖州之失这样的巨大危机。
参考资料:
[1]《三国志》
[2]《后汉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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