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BN观点 | 马光远：百年大变局 中国汽车产业将去向何处

中国经济需先稳住再治病，中国汽车天花板还远远没有到来

作者 | 马光远（著名经济学家、中央电视台财经频道评论员）

整理 | 葛帮宁

编辑 | Jane

来自帮宁工作室（gbngzs）的报道

编者按

“我认为当务之急不是去研究一些细枝末节的问题，而是要认真研究在这个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下，我们下一波机会在哪里？我们将去向何处？我们会变成什么？”2019年9月5日，著名经济学家、中央电视台财经频道评论员马光远在2019中国汽车先锋论坛上做主题演讲时表示。

马光远坚信，中国汽车天花板还远远没有到来。而汽车行业的下一波风口重镇一定在中国，创新也一定在中国。汽车行业第二波机遇正在比较黑暗、比较惨淡的当下环境里蕴育着新的力量，新的周期。

因此，他希望十年二十年后，“我们再来谈中国汽车工业时，会想起这一天——2019年汽车行业不景气时，我们在展望那个美丽的未来“。

以下为马光远主题演讲摘要，本文有删减。

到现在为止，汽车业诞生已有100多年。特别是今天，几乎所有人都在讲概念，讲黑科技，讲各种各样的创新，讲各种各样的颠覆。

罗伯特·戈登（Robert J. Gordon）在《美国经济增长的起落》这本书里有个非常重要的观点：我们所处的这个互联网时代，大家都很浮躁，每天都在讲互联网，讲大数据，但他认为历史上最伟大的发明仍然是汽车、火车这些东西，互联网大数据纯粹就是炒作。

他写得可能有些极端，但我看完书后却很难反驳，为什么？互联网大数据出现后，人类社会生产率并没有提高多少，人类历史上真正发生革命性巨变的创新就是汽车。

这给我们最大的启示是什么？不能忘记初心。现在汽车行业惶惶不可终日，好像会怎么样，难道又会怎么样……汽车就是汽车，不管创新走向何方，这个初心不能改变。

今天我们谈汽车行业，就像前面所讲，我们对这个行业的重要性仍然认识不够。人类经济发展史上真正的巨大的飞跃，从过去传统温饱经济走向现代经济的真正转折点在哪里？就是汽车，我们要对行业本身有个正确认识。

怎么看2019年中国经济？一定要用全球视角。2019年中国经济面临的这些困难，既有中国经济自身发展的必然规律，但更重要的是全球性的大周期。

这几年我们一直在讲一个概念，也就是去年年底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上最重要的论断——世界面临百年未有之大变局。这个论断我们讲了很多年，但在中央层面出现世界面临百年未有之大变局还是第一次。

对2019年中国经济，对汽车行业而言，没有任何事情比这个论断更重要。我认为当务之急不是去研究一些细枝末节的问题，而是要认真研究在这个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下，行业究竟面临怎样的挑战和机遇？

汽车行业面临的最大挑战不是少卖了多少车，也不是产销量下降多少，而是在这场大变局中，我们下一波机会在哪里？我们将去向何处？我们会变成什么？这是需要思考的问题。在这个过程中，我们的挑战是什么？是不是有些地方出台限购政策？是不是要把这些限购政策取消？都不是。

我们需要认真研究大变局是什么？大变局意味着什么？这个大变局不仅仅是针对汽车行业，它对中国经济，对全球经济都提出重大挑战。

从经济层面讲，中国经济面临的大变局是颠覆性的，几乎所有东西跟过去40年都不一样，中国经济发展元素也几乎面目全非。你感觉很痛苦，但痛苦的时间多长？痛苦的解药在哪里？痛苦的结局是什么？需要从大变局去思考。

所以，不是简单的政策，不是某个刺激政策或者限制政策就能解决后顾之忧，这是我对汽车行业的第一个提醒。这场大变局不是轻描淡写的。很多人谈大变局总觉得很浪漫，不是这样。大变局一定有痛苦，一定有死掉的东西。你能不能涅槃重生？取决于你对这场大变局的未雨绸缪和正确应对，这很重要。

1998年我们曾经做过中国汽车产业发展规划，领导把任务交给我们时，提醒我们要预测汽车产销量什么时候到1000万辆，1998年中国汽车产销量只有100多万辆。领导还特别提醒要乐观，胆子一定要大。

我们就绞尽脑汁地预测，到2030年时汽车产销量能达到1000万辆。当时就有人笑我们不要脸，说吹牛可以，但吹牛要有底线。没有一个人相信我们能做到，都认为根本不可能实现。

很多人都会讲最保守的是10年以内怎么样，讲二三十年怎样的太多，但我认为最牛的预测就是今年或明年，5年内能把预测搞清楚就非常不容易。大家可以看到，这几年中国经济变化让人始料未及，2017年汽车行业什么情况，2018年掉下来，2019年谁又能想到这样？好的时候很乐观，坏的时候所有理由全出来了。

中国汽车产销量什么时候突破1000万辆？2009年，比我们当年那个预测提前了21年。中国汽车产销量目前接近3000万辆，2017年达到高点后往下走。往下走意味着什么？我想对大家的第二个提醒是，面对困难不要低估中国经济。

过去40年，中国经济就是在困难，在没人相信，在各种质疑声中取得的成就。现在这个困难跟过去40年遭遇的困难相比，我不认为没有多大区别。当然，现在中国经济跟过去不一样。我们讲大变局，所有的变局都变了，过去所有行业都是增量，所有行业只要做就能赚钱，所有行业都短缺，但现在不一样了。不仅如此，左右中国大局的所有元素都变了。

这种大变局带来的变化，我不认为可以通过谈判解决。这意味着什么？中美两国之间的关系周期发生了颠覆逆转。过去40年的关系和以后的关系肯定不一样，我们要做好准备。

去年底我就特别提议，2019年要先稳定增长，稳住再治病。中国经济有很多病要治，但是要稳住。怎么稳住？我提出五项稳增长建议，简单说就是“金木水火土”。

“金”就是大规模减税，把减税作为一项战略来对待，给老百姓减税，给企业减税。“木”就是大兴土木，继续搞建设。“水”是什么？货币政策要宽松。“火”是什么？中美贸易摩擦，要想办法主动把它按掉，因为中国出口美国多于美国出口中国。“土”就是稳定房地产。

这五点要能稳住，中国经济就没问题。中国经济最终走出来要靠改革开放，过去每次遇到挑战，最终战胜困难就是坚持改革开放，用改革开放和倒逼办法让中国经济破局迎来发展机遇，这是过去40年告诉我们的事实。

我对中国下半年经济的建议还是稳。供给侧结构性改革重要，治中国经济的病也重要，但最最重要的是把增长稳住，预期稳住，各行各业最最重要的是需要一个比较好看的数字。

中国经济下一步也没有问题，因为中国经济经过40年发展后，已具备下一波提质增效，实现第二次腾飞的财富机会。这些机会不是我们生造的，是我们具备这样的基础。

以汽车消费为例，汽车行业都在讲好日子结束了，快速增长结束了。这话对也不对，对在哪里？像过去那样20%、30%的高速增长的确结束了。不对在哪里？有人认为2017年产销量就是天花板，有人说我们不能学美国，美国千人汽车多少辆，我们达不到那个水平。

10年后会发生什么你知道吗？10年后汽车产业怎么样，20年后怎么样，你知道吗？40年前谁能想到中国每个家庭都会有汽车？那时候讲一定有人认为你是疯子，现在却变成了现实。所以不要拿一个静态观点来看问题。

就消费本身增长而言，中国消费前景太大。（2019年）一季度中国有个历史性数据——中国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第一次超过美国，但我们人均连美国的1/3都不到，所以潜力非常大。这种潜力不是说现在很低就怎样，而是我们具备这种基础。

中国经济发展，从中国制造到中国资本，到中国消费，到中国人这四个阶段，我们走到了第三个阶段。对每个行业来说，这都是非常大的机会。我仍然坚信，我们千人汽车拥有量还有提升机会，10年后中国农村和城市的巨变，一定会让这个数字往上走，天花板还远远没有到来。

中国汽车产销量的天花板是3000万辆还是5000万辆，我们根本不敢论证，因为形势在变化。但我认为还会往上增长，我没有那么悲观。

汽车未来是什么？这是你们思考最多的问题，包括汽车是什么，汽车创新的未来在哪里？我们老讲两个势力——汽车新势力和汽车传统势力。我认为没有严格区分，大家都来玩车，最后把车玩得面目全非就成功了，这个行业所有边界都打破就成功了。

回到戈登那句话，汽车是最伟大的发明之一。在现代新科技革命下，它仍然会成为产业财富和各种机会的引领者。这个行业千万不要盯着那些可怜的产销量，当然产销量很重要，因为大家要活着。活着是第一位，但也可能是最低行业要求。

我们可以浪漫一下，汽车行业不仅意味着眼前的活着和苟且，还应该有诗和远方，有更加远大的未来。汽车行业的下一波风口重镇一定在中国，创新也一定在中国。所以我认为，经过几十年发展后，汽车行业第二波机遇正在比较黑暗、比较惨淡的当下环境里蕴育着新的力量，新的周期。

我希望十年二十年后，我们再来谈中国汽车工业时，我们会想起这一天——2019年汽车行业不景气时，我们在展望那个美丽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