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末,影帝梁家辉带着他的电影处女作《深夜食堂》上线,终于覆盖了黄磊版2.8分的超低成绩,给到一个相对有质感的新“食堂”。然而,影版《深夜食堂》口碑发酵仍旧乏力,虽胜过剧版却也只勉强过五分,难成爆款佳作。
两版《深夜食堂》都高开低走,未能以优秀姿态走进更多观众心中,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少了观众一直执着的那份“地气”。“不接地气”是两版故事差评中出现频率最高的词汇,也是影评人们抨击最多的槽点,一“丑”足以遮百美。
但大家执着的“地气”到底要怎么呈现?相信这是每个引进片制作方都头疼的难题。
为了接“地气”,影版《深夜食堂》扎根上海弄堂,食物尽量向本土化靠近,却脱不开小资情调,与真正的市井生活相差甚远。相比之下,美食纪录片《早餐中国》、《夜宵江湖》中的街头巷角,反而更有代入感。
诱人的街头美食配合坚守多年的老板,形形色色的食客与不同的生活态度,街头烟火气与人间温情,无处不在。然而,这种烟火与人情,到了影视剧中却很难呈现,编剧专注的小资美感与人物故事挖掘,不断偏离轨道。
现代剧想要做中国人独有的“深夜食堂”,然而因不够接“地气”,屡次失败。侧写近代小人物故事的《老酒馆》却无心插柳,顺带打造出一个近代版“深夜食堂”,故事背景虽与观众不在同一时代,却因接上了观众心中的那份“地气”,耐人寻味。
以酒会友,中国人的“食堂”,从不是一个人的故事
影视剧想要的“地气”,是人、物、情的集合,缺一份不可。而三者之间,人永远是主导的那个,是整个故事里的血液。《老酒馆》述说的,便是属于每个小人物的故事,身份不同、来自五湖四海,却共话一份人情。
日式“食堂”,一店、一老板、一客人的故事,有着浓郁的“一人食”氛围渲染,这与日本成形已久的“孤独饮食”文化相辅相成。“孤独饮食”在国内年轻人中虽渐渐受宠,却并未成形,夜宵仍旧是三五好友、插科打诨的主场。
所以,人与人之间的紧密联系,便是《老酒馆》的第一份“地气”,也是《老酒馆》的“热乎气”。
掌柜陈怀海将磨刀匠老白请入店中扎营,引来的便是整条街的老主顾,酒客之间相互调侃肆意随和,酒馆便渐渐有了“热乎气”。老板陈怀海会参与客人之间的谈笑,收取顾客的反馈,说书先生会根据一手消息整理出精彩的故事,博满堂喝彩。
商与客、客与客之间都有一些羁绊,虽不清楚对方的身份,却共话一出好戏。这份“热乎气”是乱世之中的一份慰藉,是生活的乐趣,也是每个人纾解心中压力的温床。因为这份“热乎气”,风烛残年的老二两雨夜二十里来回,也要沾上一沾。
现代的我们又何尝不是?引三五好友,寻一处烟火,食一份美味,品一壶好酒,是朋友间的深入交流与解压,也是为了感受当下的烟火气。这样的氛围才是我们的日常会光顾的“深夜食堂”,也是我们光顾的动力,“热乎气”既是“地气”。
但酒散之后,《老酒馆》众人便各自回归各自的生活,羁绊会有,却适可而止。即使酒馆伙计聋子将像自己父亲的顾客老二两当成了亲人,当老二两拒绝酒馆众人的好意时,大家亦不会强求介入对方生活。
许多客人,一别便是永诀,因为“食堂”是我们短暂栖息的地方,过度介入彼此,反成了生活压力的一部分。
乱世之下,以老酒馆为载体,述说小人物的悲欢
“热乎气”过后,便是“接地气”的人物故事。
无论哪一版《深夜食堂》,故事内核都是老板与食客带来的故事,自我治愈或治愈他人。因为每个人的故事太动人,才让被诟病“食堂”、“地气”概念上脱离现实的两版《深夜食堂》,也能收获一波泪水。
近代版“深夜食堂”《老酒馆》,亦是依托于每个角色的故事,奠定自己的剧情“地气”。相对于当代人在亲情、爱情、事业等方面的徘徊,处于《老酒馆》特殊年代的他们,更多是生存与坚守的无奈。
编剧从每个角色的悲与念,述说不同的人物与《老酒馆》的故事。
悲在于时代的无奈,以三位老戏骨牛犇、冯恩鹤、巩汉林的角色为例。牛犇饰演的老二两恪守做人规矩却生活潦倒,满清遗老那正红对皇室忠心耿耿却生不逢时,评书人杜先生才华横溢却因多事之秋失去引以为傲的口才。
这是小人物在时代洪流冲击下的无奈,注定难以欢乐结尾。
念在于每个人心中的坚守,潦倒如老二两却不放弃做人、做事的“规矩”,连陈怀海都要敬他的坚持,这也是他在凄凉生活中的一份骨气。那正红的迂腐思想难获陈怀海理解,亦难受观众认可,但这份迂腐却是他的精神支柱,观众不认可却敬佩。
结局最为让观众心痛的杜先生,在巩汉林老师的演绎下让我们看到乱世之中说书人的那份底气,坚持说的说书规矩,打脸不少当代的舆论掌控者。
乱世之下,生活不易,英雄虽多,却各有各的苦难,保持住自己心中那份规矩,守住自己的尊严,便是生活的英雄。
有悲欢亦有信念,每个角色散发的魅力,让《老酒馆》的人物故事接上了“地气”。
“食堂”的故事可以不完美,却不能缺失温度
接“地气”的最后一个元素,还是要回归人间温情。
无论是《深夜食堂》还是《老酒馆》,都有一个不接“地气”或者说超现实的人物,那便是两部剧的男主:老板。毕竟,现实生活中做菜好的老板常见、热情心善的老板不少,但如两位老板般能与顾客间引发出人间温情的,却很少。
完美老板引入的人间温情,其实是影视故事最不“地气”的元素却必须要有的存在,就看编剧能不能让它走入观众心中。
《老酒馆》让人间温情走入接上“地气”的,是温度。
初入好汉街的陈怀海,靠老白、二两爷、那爷、杜先生等老顾客一步步撑起门面,也收获一众友情,在乱世之中,大家相互照应,也是彼此的慰藉。每个老顾客当遇到苦难时,会想在《老酒馆》为自己留下一份念想,也给陈怀海留下一个个背影。
老二两、那爷、杜先生留下的背影,只有看懂了故事的观众,才能感受其中的深意。
铁血硬汉陈怀海,也回馈了顾客们的真情,当对方遭遇苦难时,一声“兄弟”,便让观众落泪。艰苦的生活之中,能有老酒馆这么一个精神家园,能被老酒馆众人以家人待之,是一份治愈。这些温情设定,虽然很理想,却饱含普通老百姓的生活温度,直击观众内心。
然而现实并不能支持这些温情延续完美,正如七话前面所说,过多的羁绊反而会让这份温情变质。所以编剧很巧妙地给每个顾客的结局进行了留白,并没有呈现众人相互扶持走向幸福大美满结局模样。
但人物结局不完美,却让温情更加触动人心,也顺利接上了最后一份“地气”,让成品交出一份完美答案。
高满堂编剧提笔写下《老酒馆》时,可能并不清楚年轻观众钟情的深夜食堂式治愈,他所保有的文学习惯,可能也达不到年轻观众对于深夜食堂“形”的要求。但,深入生活的他,却用对人、物、情的了解,意外接上了年轻人执着的食堂式“地气”,值得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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