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鸿章大半生顺风顺水,25岁中进士,点翰林;40出头,封伯爵;50岁拜大学士,任直隶总督。这时,若能再出任一回顺天府主考,那就算得上是功德圆满了。谁知自具备主考资格后,一晃二十多年过去,熬成了七十老翁,他也没轮上一回。
其间,凭着总理衙门大臣的身份,他还做过一次“演习”。某年,同文馆的学生年终考试,学校请诸位大臣校阅。当时总理衙门大臣很多,别人都推了,李鸿章却乐意极了,把自己关起来三天不出门,亲自定评。当年同文馆的学生是全国最差的学生,天天混日子,判这样的卷子,真是委屈了翰林出身的李鸿章。但他总算过了一回做考官的瘾。
光绪廿三年(1897年)七月三十日清晨,李鸿章来到内阁学士、刑部侍郎瞿鸿禨家。进门后,他请瞿鸿禨屏退左右,低声说:“今日登门,是要告诉老弟一个秘密,今年顺天府主考官已经内定,老夫与你俱在其中。但是,老夫数十年来,戎马倥偬,交涉中外,八股功夫退步得厉害,实在不知能否胜任。到时候,老弟你务必多费点心,为鄙人作个圆场。”一般说来,主考人选不到内廷宣旨之时,旁人是不会知道的。但是,鉴于李鸿章的身份以及其郑重其事的态度,瞿鸿禨也不便多问,只好连连点头称是。
据说,此前曾有某太监遣人密告李鸿章,倘能“报效”若干两银子,则可在此次主考圈选中做些手脚,令其当选。并顺便透露瞿鸿禨深得太后欣赏,此次必能当选。李鸿章信以为真,当即如额缴款。“贿选”以后,兴奋之余,想到自己年老学退,怕是不能胜任。因此,一贯细心的李鸿章这才屈尊拜访瞿鸿禨,请他届时帮衬一下,免得自己出丑。
然而,事实证明李鸿章这次闹了个大笑话。拜访瞿鸿禨后第二日,皇帝即下令瞿鸿禨任江苏主考,但其中并无李鸿章的名字。四年后,李鸿章辞世。
李鸿章自出道以来,除了甲午之后短暂的时期,一直都是炙手可热的大人物。但是,没有亲手衡文阅卷,做上一回考官,成了他的终身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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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张 鸣
来源|《百家讲坛》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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