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客（你们要的诗和远方）

1【序】

难得的假日，既定了秋游草原的计划。

意外的变动，令我急切地想去寻找南方一个僻静的小镇。

小镇的安逸，令人沉迷。然而，这终究是一场短时的修行。

作为旅客，不禁忧愁。何以客旅，何以家许。

2【前夕】

正午，残存的烈阳，挥霍最后一丝活力。

午后，强劲的秋风，如约而至。

日半，累积的困意，仿佛片刻中流逝。

傍晚，起伏的字话，难以搁置。

3【起程】

几日的出行，总会将家里的一切，收拾妥当。如此，才能无所顾虑。

关好门窗，简装轻囊。下午，相约旧友，茶话以叙，漫步为别。

拥挤的地铁，跳动的时间。扑面的云层，吹来一阵浅梦，梦里身外，有行人与街道，有夕阳与佳肴。

4【旅店】

机场，客房，夜里微凉。

次日，天还没有完全亮起来，雨滴已经将马路浸湿了。

四个小时，到达县城火车站，毛毛雨似乎一路从省城跟了过来。

两个小时，城乡巴士，甩掉了阴雨，尽管没有明媚的阳光。

旅店里，迎客的是两位青年。一位是夏老板，一位是夏老板的助手。

“最近住店的人很多吧！”

“这几天还行，最紧张的时候还得算正月和三月。那时候，一天能顶淡季半个月呢！”

搁下行李，打开浴室。一刻钟的淋浴，散去了汗渍，淡去了忧虑。躺在床上，听着音乐，看着窗外的阴云...

醒来已是黄昏，下楼填了肚子，便朝旅店的方向返回。

旅店大门朝北，进门后是大厅。昏暗的光线，仍在努力地向旅客呈现着店里的景象。大厅南边是柜台，西侧是楼道，东侧摆放着一具龙状根雕，龙头几乎要撞破天花板了。根雕前边，置放了一张茶案，茶案两侧是木椅。我摸到木椅旁，坐了下来，享受着秋天的傍晚。

刚坐下，夏老板就从外边回来，估摸着也是刚吃过。夏老板道了声好，便去开夜灯。

“夏老板，今天这天气不怎么好啊，这几天不会下雨吧？”

“不巧，昨天还有着大太阳呢，我们可都是穿着短袖和拖鞋的。过几天怎么样就不知道了，这乡下也没个天气预报可以看。”

夏老板比我长两岁，旁边的助手又比我小几个月。助手也不是助手，是夏老板的三表弟，这几日从附近镇子过来做客的。

约有十分钟，门外有两名中年妇女，牵着一名小孩，一步三摇地拐了进来。两名妇女分别是夏老板的母亲和小姨，小孩子是夏老板一岁多的表妹。

饭后的能量令人兴奋。大人们言语着，走动着，不忘留意身旁的小妹妹。小妹妹时而不顾大人，自己嘟囔起来；时而又跑进人堆，舞蹈起来，引得一阵阵的欢笑。

南方的小镇，北方的客人。言笑声中，店里的灯光愈发明亮，橱外的景象渐渐模糊。

5【散步】

拉开帘子，突入眼眶的光线过于强烈，不禁产生错觉。昨日的阴云仍有残余，但丝毫没有让行人有所顾虑。

走下楼道，打着哈欠，正好看到夏老板伸懒腰。

“早！”

正巧，夏母走了进来，像是听到了我们的笑话。

“哟！老板，这么早就醒了？”

夏老板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一声。

“小伙，睡得好吗？”

“舒服过头了，我也刚醒。”

“年轻人就是能睡。每天我中午饭都做好了，他们还在做梦。”

于是夏家人邀请我一起吃午饭，我没多想就应了。

桌上，尽是家常。只见夏老板的父亲，摸出一酒瓶，在自己身前倒了半碗酒，然后抬起头：“你们要来一点吗？”

夏老板很不屑：“就不能不喝啊？”

夏老爷灰溜溜地将酒瓶放回柜子，自然自语：“小娃子，懂什么！”

“老夏，要不要一起走走，消消食？”

夏老板推了推身旁的三表弟：“我就不去了，可以叫老三带你转转。”

旅店门口，是一个十字路口。路口北面，有一排排的饭店，再往前是一座很小的山丘。东边，约有一百米，便是长长的坡道。西边，听老三说是老街道。南面，就是新街道。

新街道旁边，有一个新建的大市场，镇上的人们似乎都在这里买日需。

走出市场，道路两旁，是新建的小区楼房。

沿着街道，径直到头，会有一条小河挡住去路。

顺着小河，东约百步，可见一半径数十米的园广场。广场中央，凸起一块大圆台。台上立着一大理石柱，高约十米，上面刻满了龙纹。广场四周，布满水道。每年三月，广场，河边，会举行盛大的泼水活动。

广场南边，河道分之又合，余下一仙岛。走过木桥，穿过竹林。宽大的木院，狭长的草亭。亭子旁是石道，石道外是石阶，石阶下是小河的支流。河里，浮着几张竹筏。听闻，这里曾是镇上最热闹的地方。龙舟游行，肩踵相应。如今，这里是河道漂流的终点。然而，漂流这样的盛典，并非常日所能遇见。

小岛南岸，多是树林与梯田。东北角外，民族村落不见尽头。

6【夜晚】

旅店，老三口中，当地趣闻，有初无末。

老夏突然打断：“晚上吃火锅！”

我没能经住诱惑。

方桌正中，家用电磁炉，大钢盆。蘸水和配菜将炉子围起来。

饭熟锅开，食客尽来。除了老夏一家几口，老夏小姨和小妹妹，还有老夏的远亲舅舅一家四口，以及夏家舅舅的表兄。总计十余人，挤着坐下几人。夏母为了照顾小妹妹，去了一旁。随后，夏家舅妈替自家孩子盛了饭菜，吩咐了几句，孩子就不知去向。夏老爷，从柜台上取出几瓶酒。老夏接过酒，一边念叨，一边分酒。

酒巡正兴，走近一干瘦的少年，额头上还有汗水在滴落。少年是老夏的四表弟，夏姨的孩子，还在念中学。老四下午做完功课，急着跑去打球，这会儿刚从球场赶来。

“老四，喝一口？”

老四摇摇头，自己跑去盛饭。

不一会儿，夏老爷与夏舅开始切磋。

“恭喜发财，去趟昆明…”都是些听不大懂的词儿。

老夏也带着我加入进来。

酒瓶尽倒。夏舅止住了意犹未尽的夏老爷：“明天再喝！”

夏老爷顿了一下，笑呵呵地说：“好，好吧！”

小妹妹带着夏姨去散步。

老夏和老三打理着店里的柜台。

老四也没想着做功课，在老夏的房间里，拿着麦，唱着词儿。

我不知为何，坐在老夏的房间里，听老四唱的的歌词，也听他在学校的故事。

“你们，肚子饿吗？”

7【游荡】

中午，透过云层，余下一束微弱的阳光。

跟老夏商量后，将洗过的衣物晾在楼顶。

楼道里，小妹妹欢声而呼，追着老夏的脚步。

老夏收拾着客人留下的房间，同时嘱咐着小妹妹，不让她走远。

我插不上手，只是跟着小妹妹，来回地走。

不一会儿，听老三说要去搬东西，我便跟了过去。

夏家仓库，柜台上，箱子里，夏母与夏姨不停地翻腾着。

书架上，立着几排书，书上铺着一层土黄色的面纱。

老三跑去帮忙翻腾，三人不时说出几句令人怀念的笑话。

我站在书架旁边，轻轻地将面纱吹散。

老夏房间门口，隐隐听到几声诗意的问候。

老四手中的笔不停地摇晃，心里轻轻地哼唱。

看着老四笔下的烦恼，我也陷入了思考。很快，老四将最终答案写下。我的演算仍在继续。

天渐渐暗下来。突然听镇上人说，北边的喷泉喷水了。

老三带路，顺着河边的小道，缓缓寻去。小道上，孩子们雀跃着，大人们摇曳着。

小镇北面，有一个广场，面积与南面的相近。广场中央，似乎就是传闻中的喷泉。

喷泉已经谢幕，四周的彩灯仍在炫耀。

我突然问了句：“今晚怎么不吃夜宵？”

于是，零食柜里少了四盒泡面。

8【集市】

……

一大早，楼下的嘈杂声，不愿中断。昨日洗过的衣服也还没有完全晾干。

今天是镇上赶集的日子。

南市，买卖的人，比前几日的总和还要多。街边，摆满了小摊。吃的，穿的，杂货，几乎没有买不到的。

西边，老街道有些窄，道旁的建筑也有些旧，显得有些冷清。老街很长，一直延展到小镇边缘。相比新市，逛完老街，要多花一倍的功夫。老街中段，有一坡道。坡道中段，有一鞋店。

“我这店都几十年了…”

换上新买的鞋，回到坡下。

今天也是老四去上学的日子。

洗过澡，换好衣服，带上书包与行李。车站，巴士很拥挤，老四还是挤了上去。

穿过巷子，站在旅店门口，回望巷子另一头，恰好能看到巴士经过的街道。

这条巷子，像是有十年之遥，一头是老四，一头是我。

终究，我走到了旅店，成为了客人。

这段旅程，也应当也更多的回忆。

9【终】

集市尽，次日。

老夏问起我的行程：“什么时候走？”

“打算是明天。”

“不多呆一两天。”

“早晚的事情。”

老夏提起，自己要去县城，载我一程。

夏老爷打断：“你去干什么！没事情做了吗？”

下午，老夏请吃了红豆，以为饯行。终于在车站门口互相向对方摇了手。

机场附近的酒店里，老夏再次发来信息。此时，镇上的喷泉正在舞动。终究是没有赶上这场盛会！

旅途，应当结束了吗？

云烟起浮，人潮如初。涌入人群，又当如何分清主客。行似客，止如主。主，系于念，婉若水。客，静为本，动为从。

旅客不绝，前路尚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