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海事法院环境保护合议庭审判长张姗姗：与“海”结缘的女法官

“渔船的帆张网在水下，有时会被大船的螺旋桨给刮走”“航道的这个区域高危，经常发生碰撞事故……”在上海海事法院，有一名和“海”结缘多年的女法官——环境保护合议庭审判长张姗姗。

最近，她荣获上海市高级人民法院评选出的2019年度“邹碧华式好法官”；今年，她撰写的海事审判白皮书《船舶碰撞案件审判与航行安全情况通报》，并得到最高人民法院院长周强批示。

图说：张姗姗 上海海事法院供图（下同）

安抚“海哭的声音”

在外人看来，海事法官审理的都是“高大上”的专业案件，不用为“剪不断理还乱”的家长里短烦恼。但是，广袤无垠的大海危机四伏，天气恶劣时险象环生，海难事故和船舶碰撞事故时有发生。尽管有多年的办案经验和人生阅历，但张姗姗对审理此类侵权纠纷从来不敢有丝毫懈怠。“一旦船舶碰撞导致船毁人亡，看到遇难船员家属悲伤的面容、听到他们的哭诉，我总忍不住一阵揪心。”张姗姗说。

2018年3月11日凌晨，“昱林”轮在上海市吴淞口水域碰撞“永航6”轮，导致“永航6”轮沉没，船长及二副均落水遇难。两名遇难船员的家属诉至上海海事法院，状告“昱林”轮船东，张姗姗主审此案。

审理中，张姗姗发现了该案中的一些复杂因素。原来，碰撞刚发生时，“永航6”轮尚未沉没，碰撞后两船暂时顶靠在一起，其他船员都快速越过船舷逃到了碰撞对方船上。但是，船长和二副正在驾驶船舶，仍然希望能够挽救船舶，没有第一时间选择逃生。最后船舶在短时间内沉没，两人随船遇难。

船员家属认为，被告在善后处理上态度不积极；被告认为，原告船舶对于碰撞事故发生也有责任，所以在赔偿款上一直不肯松口。

“对于当事人，法官要善于换位思考。法官的话如果可以讲到当事人心坎上，调解工作就成功了一半。”对于遇难者家庭，张姗姗对他们表示充分同情。“家里遭遇了这么大的变故，又牵扯上官司，每次开庭都意味着伤疤又一次被揭开。但生活毕竟还要继续，只有尽快解决纠纷，才有可能鼓起勇气开始新生活。”

对于承担碰撞事故主要责任的被告方，张姗姗也善于拿捏尺度，抓住被告尚有愧疚和同情心的时机，该说法论理、批评教育时毫不含糊，该体谅难处时也运用同理心让对方容易接受。

通过她的努力，在受理案件仅两个星期后，两名遇难船员的家属就在法院的主持下与被告签订了调解协议，并当场全额拿到赔偿款。“谢谢张法官！”船员家属在结案后，说得最多的就是这句话。

近两年，上海港及附近水域船舶碰撞事故时有发生，对船舶、货物、人命安全以及环境安全都形成了极大的威胁。在办案之外，张姗姗还提炼撰写了《上海港及附近水域船舶碰撞事故多发特点、原因分析及问题建议》等思考类文章，为上海港的安全航行建言献策。

图说：张姗姗

保护环境“海的女儿”

作为海洋环境保护合议庭的审判长，张姗姗还审理了不少海洋环境污染损害赔偿案件。“这些案子听起来‘高大上’，但审理起来往往非常繁琐，经常是拉锯战。”因为这类案件的证据材料特别多，不仅要理清法律适用，还要梳理清众多的事实，包括所涉船舶、人员、设备、漏油量、工作时长等。针对阅卷及证据交换中梳理出的问题，合议庭要及时与各方当事人沟通，将争议问题详细列出；有时还要请来防污染方面的专家学者，探讨案件涉及的专业问题，提高案件的审判效率。其中，最令人头疼的是如何认定合理的清污费用。清污公司和船东之间常常就价格和费用展开漫长的拉锯战。

张姗姗介绍，国际油轮船东防污染联合会（简称ITOPF），制定了赔偿海上油污清除等费用的国际标准。但国内目前并没有形成有关清污项目和费用的统一标准。事故发生后，清污公司往往“临危受命”，紧急开展工作，事后才和涉案船东协商有关项目和收费标准。但是，清污公司觉得投入巨大却拿不到符合心理价位的费用，船东觉得清污公司开价太高。虽然双方背后都有相关保险公司的理赔，但是争议金额差异较大，只好诉诸法律。

“针对这类案件，法院需要协调海事局、清污公司、船东、保赔协会、保险公司等，理清清污过程中产生的所有项目和费用。如果可以制定符合市场化水平的收费标准，将有效规范此类市场，减少不必要的纠纷。”

为此，张姗姗多次赴上海海事局、中国船舶油污损害理赔事务中心调研走访，就清污、渔业、旅游业和环境损害等具体不同领域的索赔流程、国际通行做法等实务问题深入探讨，致力于推动形成行业标准。

世界上最宽阔的是海洋，比海洋更宽阔的是天空，比天空更宽阔的是人的胸怀。“海事审判前路漫漫、道长且阻，但只要坚持前行，就无悔我心。”张姗姗说。

新民晚报记者 宋宁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