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皮肤《小美人鱼》毁童年的背后：迪士尼的多元化娱乐价值观

30年前，迪士尼推出了一部名叫《小美人鱼》的动画片，这部电影改编自安徒生的童话《海的女儿》，电影里人鱼公主爱丽儿一头红发，皮肤白皙，典型的“水下欧洲人”长相。人们记住了这位可爱又美丽的美人鱼，在脑海中给她留下了独一无二的位置，从此拒绝幻想其他美人鱼的模样。

老版《小美人鱼》爱丽儿

30年后，迪士尼偏偏要挑战人们的“定势思维”，这个影业巨擘最近宣布，他们要翻拍真人版电影《小美人鱼》，而且邀请年仅19岁的黑人歌手哈雷·贝利（Halle Bailey）饰演主角爱丽儿公主，此举掀起了民间大论战。由于哈雷·贝利的肤色，很多反对她出演的影迷批评：红发白肤造型才是小时候那个“原汁原味”的小美人鱼爱丽儿，深色的美人鱼简直就是“毁童年，”无法令人接受。

很多人质疑迪士尼此举是为了彰显自己的平等价值观，借机拔高其道德水准。实事求是地说，迪士尼确实是在彰显自己的特殊理念，但不是简单的拔高道德水准，他们正在力图构建自己的多元化娱乐价值观。

关于电影角色的思维定势

一个选角问题，两种对立评价。有些人追求的是儿时的旧日情怀，希望经典动画翻拍的真人版电影不做任何改动，尽量还原原作角色设定，好去影院哭一把，感叹时光如梭，韶华易逝；有些人则看重角色的自我突破，欣赏焕然一新的另类诠释，期待尝一口旧瓶装的新酒，咂摸之余感叹“原来还可以这么演”。

哈雷·贝利（Halle Bailey）

前一段时间，英国舞台剧《哈利·波特与受诅咒的孩子》也大胆启用了一名黑人演员饰演赫敏，同样引起了轩然大波。为了平息讨论，原著作者JK罗琳表示，她在书中从来就没有说过赫敏一定是个白人女孩。

其实在电影中，一个角色发生翻天覆地的重构并不算罕见，比如长盛不衰的詹姆斯·邦德007系列。当年制片方宣布由丹尼尔·克雷格接演《007：大战皇家赌场》时，也引起大量批评声，许多人质疑他的金发与蓝眼太过另类，与历代詹姆斯·邦德形象不符。但严格说起来，詹姆斯·邦德其人并没有一定之规，历代詹姆斯·邦德虽然有着相似的角色设定，却有着截然不同的风格诠释和气质神韵，谁能说清楚哪位“老邦德”是“最邦德”的吗？

詹姆斯·邦德作为知名度最响的“长寿”电影角色，本身存在逐渐老化的审美问题，电影公司为了避免观众对于主角形象的认知趋于程式化，出现审美疲劳，同时为避免限制未来剧情的发展空间，在尊重核心元素的前提下，适度的变动、创新、甚至颠覆原有的框架，都是必要的。“有益的改变”是电影公司在选角时所考量的重点，所以风传下一代詹姆斯·邦德的可能人选之一，是在《黑豹》中饰演反派的黑人演员的迈克尔·乔丹。求变，其实就是迪士尼作为电影巨擘的看家本领。

迪士尼的多元价值观

迪士尼的动画片总是大受好评，他们的成功背后有着一套自己的逻辑。迪士尼塑造的经典动画，虽然参考的对象都是经过无数考验的优质童话故事，但在塑造故事的时候并非奉行“拿来主义”，一字不改地照抄，任何动画片都要经过多年的酝酿、改编与反复打磨，才能在影院上映，最终成为老少咸宜的畅销电影。

如果真的要忠于原著的话，很多动画片根本无法拍出戏剧效果，比如阿拉丁其实并不是中东人，而是中国人（这个中国指代遥远的东方）。而真的要考据史实的话，花木兰身在的北朝，她应该从来没见过宋朝才有的火药和烟花。在迪士尼电影中，这种例子不胜枚举。

对迪士尼来说，虽然核心观众是儿童，但他们从来没有轻视孩子的精神世界，也没有忽视艺术作品的教化功能。一直以来，迪士尼都十分重视多元文化和各文化间的融合，寓教于乐是迪士尼多年来陪伴观众成长的核心精神。

随着时代发展，整个社会对于多元价值观也有了更多了解，从陌生，抵触，到接纳和认同，迪士尼看准了这股浪潮，并结合自身优势与时俱进，所以推出的动画片或是翻拍的真人版电影，都在不断调整人物角色设定与剧情架构，尝试融入新的叙事结构与深层寓意，刷新了人们对于性别、种族、身份的各种想象。这次大胆宣布由黑人饰演真人版《小美人鱼》，不只是个破天荒的“试水”，更是极具象征与示范作用。

电影的价值观转变

得益于《小美人鱼》的标杆作用，从今往后迪士尼电影里的主角，恐怕不再是等待被王子拯救的柔弱公主，而且不再是白人的“欧洲模样”，甚至不一定要以“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套路剧情作为大团圆的结局；而反派角色也可能获得颠覆性重构，这些“坏蛋”不见得总是阴险狠毒、狡诈无耻；甚至连故事发展都不见得非要以“击倒某个幕后黑手”为目标，正邪二元对立的设定逐渐失去市场；

将来的电影将给主角以最大的灵活性，抛开故事的沉重，让主角探索世界、认识自己、发现某种人格特性，在历经种种波折磨难后，最终克服自我、战胜困难、完成升华。

为什么老故事必须摒弃原有的思路呢？其实很好理解，我们用迪士尼之前出品的《风中奇缘》举例，以目前的观点来看，这部动画片的“屁股坐得太歪”：来自英国的白人探险家船队，来到美洲大陆殖民地，不只与原住民印地安人为敌，掠夺土地与金矿，还强娶酋长女儿为妻的，这种“浪漫的冒险故事”不仅价值观扭曲，而且根本不适合孩子收看。

《风中奇缘》片段

近年来，被打上“白人”“蛮横男性”标签的影视作品，不断受到社会的批评和厌恶。影视作品不会以身犯险，冒天下之大不韪再走老路。未来，包括迪士尼在内的众多电影厂商，除了在新推出的系列电影中力求打破旧有窠臼，冲破框架，还会开拓更多以多元文化为主体的原创剧本及角色。

创造多元价值的叙事、打造更多的IP、经典角色再创造，例如制作深肤色的小美人鱼这样的电影，才是真正呈现多元文化的实践。黑色的小美人鱼并不丑陋，各种外观的美人鱼都有被看见的权利。正如人类群体，不仅只有公主和王子才配有爱情，凡人也可以追求自己的美好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