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秘：谭人凤督办粤汉铁路始末（四）

摘　要：民国初年，谭人凤抱着建设民国的强烈愿望，奉袁世凯之命，出任粤汉铁路督办。谭人凤到任后，雄心勃勃，将恢复粤汉铁路建设作为推进孙中山民生主义的重要举措，认真研究了粤汉铁路的历史和中国的国情，并根据世界铁路的发展趋势，积极筹划粤汉铁路发展事宜，提出了路归国有，借款修路的政策，并积极推动鄂路和湘路各项工程迅速步入正轨。但由于种种原因，谭人凤的修路计划最终难以付诸全面实施，于是很快去职。尽管谭人凤“一二年内告功成”粤汉铁路之梦无法实现，但他在民初为粤汉铁路的复工和对粤汉铁路建设方式的探索所作出的努力，仍是值得肯定的。

谭人凤（1860－1920）

3.推动湖南。鄂路工作基本有头绪之后，谭人凤开始着手湘路工作。但湖南的情况却比较复杂。早在7月初，谭人凤刚从北京返回上海，就接到湖南铁路公司来电说，湖南已开股东大会，力主废借款条约，主张铁路商办，于零星杂税外增收契税，以为湘路之经费，并举定了总理、协理。还说此议得到都督谭延闿的赞成。谭人凤即作《致全湘父老兄弟书》和《致湘路股东书》。在《致全湘父老兄弟书》中，谭人凤着重向湘父老兄弟阐述三个问题：

第一，关于国与民分合之问题及国有民有之关系。谭人凤指出：“凡论一事，必有其事之先决问题。铁道国有之前提，即以国家与人民之界同、分合为重点。满清时代，国家与朝廷混而则国家与人民自然分而为二。彼既以野蛮专制之手段，攫吾中华数百年一切所有权，而于铁道一宗，又欲勾引外资，敲吸民股，纵容不肖官吏，以遂其侵肥剥噬之狡谋，吾国民起而反抗，实天经地义正当防卫之公理。故上年铁道国有之风潮，虽日企业竞争，实含有种族政治各项问题在内。此尽人所知，初无所用其曲讳者也。今日民国成立，所谓国家者，实人民之集合体。国家之公有物，即人民分占之所有权。譬如社会经商，国家为财团法人，人民各为株式之主体。准是以谈，则国家与人民之关系较为密切，既足以激发国民爱国之热忱，尤足以促进国家主义之发达。”

第二，关于铁道国有民有之利害问题。谭人凤指出：“共和成立，一般热心之士，多赞成社会均产主义。夫各国社会学者之素所希望，凡土地、森林、矿产、铁道、邮电，与夫一切生利之大事业，均拟提归国家，以削减各种托纳斯之势焰。盖国家为人民之公产，国富则齐民可以均分。若国家实行放任主义，一听人民之自由竞争，势必强弱悬殊。”

第三，湖南境内铁道，民有国有之利害问题。谭人凤先就清政府时期湘路商办情况算了一笔帐：湘路自1905年开办至1911年5月，共计收入五百三十五万八百五十三两，支出共计五百六十三万二千一百三十七两，而已成之路，不过长沙至株洲支路一百另五里，其余已购未造者，长株段内三十里，株郴段内三十里，北门外填基十五里。而出入两抵，不敷之银已达二十八万一千二百八十三两之多。然后，他指出：“以湘省土瘠民贫地方，财政有限，兼之军兴以来，兵多饷竭，捐款繁苛，公私一空如洗，乃欲于中央与地方行政经费外，括剔社会零剩之脂肪生命，建筑此一千三百七十里空前绝后之大干路，何日兴工，何日竣事，何日行车货运，实不过海楼蜃市，构成理想上之新湖南而已。”接着，他指出：“所谓铁道国有者，不过为办事上保存国家主权，藉收统一敏捷之效。”对于大家最为关心的湘路国有后，民间已购之股，已出之资如何处理的问题，谭人凤提出了具体处理办法：对于捐股(即公款如米捐及盐斤加价之类，所谓地方财产者)，一律换给国家保利票，专留为各省办理实业及公益之用。对于私股，情愿附股者，发给国家铁道股票，一律分红分利；不愿人股者，一律实发现银。这样，“于私人股东权利无所损失”。最后，谭人凤强调，“民国成立以后，国家实人民之国家，铁道亦人民之铁道。惟国家与人民之间，尚有社会一层，不能不乘此时机，设法使趋于平均之势。斯即多数资本家，可以醵金建造全路，犹当促公共财团之国家出而担任，以为酌剂盈虚，实行社会平等之政策。否则，国家革命业经痛巨创深，将来贫富阶级悬殊，一旦酿成社会革命，吾国前途更属不堪设想矣。”

1910年粤汉铁路长昭段通车

在《致湘路股东书》中，谭人凤在进一步强调国办属公有之性质，“目下虽必出于利用借款之一途，究不难以该路所得之赢余克期还偿。迨至外债既清，国家收入富，人民应担之一切税务即可减轻”；而商办属私有之性质，“成路之期遥遥莫卜，势将累股本皆陷于亏蚀不能收还”，以促使湘路股东认识到粤汉铁路国有政策的优越性。

与此同时，为了减少今后工作的阻力，谭人凤还托杨德邻、周来苏持其亲笔信回湘，找时任湖南筹饷局局长的老战友周震鳞，请其向湘路股东宣传铁道国有的政策，并先期开展引导工作。

在谭人凤的宣传和督促下，湖南铁路股东和社会各界对铁路国有必要性和可行性的认识大为提高。8月初，湖南路股代表在都督署开会，一致认为谭人凤所倡导的铁路国有政策利国福民，均表赞同。会后，湖南财政司长杨德邻电告谭人凤，湘路股东决定湖南铁路实行国有政策，请求谭人凤速归湘接办。湖南都督谭延闿和湘路股东会协理龙璋也分别致电谭人凤，在报告湘路股东代表会议的决定的同时，请求谭人凤“祈速返湘，布置一切”，并特派文斐前往武汉迎接谭人凤。就连黄兴闻讯后，也倍感高兴，电催谭人凤即速返湘办理路政。

1911年粤汉铁路长株段首次试车纪念

谭人凤于10月初由沪抵汉处理鄂路工作基本就绪后，即于10月19日下午乘轮船自鄂回湘。谭人凤乘轮船自鄂抵达长沙，由都督所派兵队及铁路公司人员与其戚友均在码头排除欢迎，沿湖水师均悬旗鸣炮致敬。此日正是阴历九月初十日，即前湖南都督焦达峰和副都督陈作新就义周年纪念日，也是谭延闿任湖南都督周年日。因此，这天长沙为焦、陈二人举行了隆重的追悼大会，谭人凤抵湘后即出席了追悼会，与谭延闿及都督府要员在焦、陈遗像前三鞠躬。晚上，谭延闿设晚宴欢迎 谭人凤。次日，湖南铁路公司和铁路学校特开会欢迎谭人凤。谭人凤在演讲中谈到其10月初在京与四国银行团交涉拨付借款的情况，并表示这次回湘要与湖南有关方面详细讨论湘路进行方法，“固结团体，共促进行”。

湘路股收单

经谭人凤先前通过《致全湘父老兄弟书》和《致湘路股东书》宣传粤汉铁路国有的政策，加之又得知四国银行团即将交款，湖南商民反对粤汉铁路国有的声音逐渐消失，只是希望四国银行团的借款早日到来，以兑换路股。湘路公司也在赶将以前所招股本、所办工程、现用之轨路车辆、存储之材料款项及购成之地亩，凡关于湘路一切应用财产并历年各项帐册、契约、图表、档案、文卷，逐一分别悉数造具详明单册，以备移交。鉴此，谭人凤和谭延闿决定乘机推进湘路建设。11月，湖南境内线路开始测量，共分三队：一队由岳州测至长沙，一队由衡州沿桂河测至宜章，一队由衡州耒河测至宜章，各队均有中西工程师、学生、小工多人，谭人凤派照料员及卫兵沿途护送。湘督谭延闿派弹压员护送并办理地方交涉事宜。为保证测量工作顺利开展，谭人凤和谭延闿还会衔发出通告云：“此次测量队中西人员系为测勘粤汉铁路湘省路线而来，此路线经过地方，将来交通因之以便利，工商由此而发达，其为国利民福者，实非浅鲜，凡该员等所至之地，所测之线，商民人等毋得歧视阻碍，致误事机。倘有不肖之徒或故起风潮，或高抬物价，为种种无意识之举动，本都督定当按律处治，决不始宽。至各该地方绅商人等，如有应行陈请之事，概呈由各该民政厅转商工程师酌量办理，毋得轻举妄动，致干未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