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龙山场庆50周年征文——我爱这片绿草地

如果说，回忆是一种重逢，那我就是从回忆中走进当年热血沸腾又是芳草如茵的世界。一九六九年九月二十六日，我随着一支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一路宣闹的、庞大的垦荒战士搬家的队伍，一路不停地乘火车、坐江轮、换汽车、坐马车来到了这片荒无人烟的大草原。

一下车，展现在眼前的是一座座军绿色的帐篷座落在绿草丛中。这时，一群满身泥水的知青欢笑着围拢过来，好奇地在窃窃私语说着什麽。一只小花猫不知从谁的怀里突然跳上了草地，知青们你挣我抢地去捉这只小花猫、、、、、、穿过一片白桦树林，白桦树上那些像眼睛似的花纹好像在说：“欢迎你们，以后我们是邻居了”；一簇簇榛柴棵子摇晃着结满果实的枝条在向我们挥手致意；草丛中不时飞出一群群绿色翅膀的野鸭和一对对身着色彩美丽羽毛的野鸡拍打着翅膀向我们招手，表示热烈欢迎；一群狍子排着整齐的队伍一蹦一跳的为我们表演了它们的分列式、、、、、、我走在队伍的前面，看到这些罕见的情景，心里比参加任何一种欢快的节日乃至好像参加国庆节那麽庄严，那麽快乐、、、、、、

来迎接我们的是一位头发花白、个子瘦高、满有精神、富有建点经验的老队长，他看到这些垦荒战士的家眷，非常高兴，他站在一个较高的塔头墩上，用手画了个圆圈说：“同志们，你们到家了，这就是你们的家”。大家兴奋地问：“家在哪儿啊？”老队长笑着说：“未来，不会遥远的".语气中透出了坚定的自信和远景，人们从老队长的神情中飘落着温馨的梦。

随着大批垦荒者的到来，草原沸腾了，喧闹了，一顶顶蘑菇状的军用帐篷簇拥着形成了一个个村落。每天清晨，太阳还没露脸，帐篷周围就飘散着蝉翼般青色的炊烟；水井上的辘辘唱出了欢快的晨曲；车老板摇晃着鞭子在半空中一甩，啪的一声脆响，几辆马车吱吱呀呀地从烟雾中赶上了林间小道；远处机车作业的轰鸣声像大提琴一样，共同演奏由垦荒战士普写的交响乐。

生活、工作就这样开始了。为了建设自己的“家”，我们在这片开阔的草地上原地取材，把塔头墩子用铁锹切成长方形，和着泥与“草辫子”一起垒起了房子。真是无师自通的“建筑”，这种房子在中国建筑史上也是前无古人，今无来者，但在那如歌的岁月里，它却孕育了共和国拓荒者壮丽的智慧和事业，在这一壮丽的事业中，有多少知青得到了锻炼和严俊的考验，在拓荒的奏鸣曲中举起了右手，紧握拳头，站在庄严的党旗下，立下了自己的铿锵誓言，我也是其中的一员，实现了我的追求和理想，成了一名真正的共产党员。从此，我把自己交给了党、交给了这片充满希望的绿草地。

我虽没拿锹、拿镐、拿镰刀与天奋斗、与地奋斗；也没开着拖拉机驰奔在荒原上耕耘。我确用手中的笔，站在三尺讲台上耕耘着教育这片绿草地。我们的"学校"在炕头上、木楞上、食堂里、小河边、树阴下、、、、、、最后也在我和学生们共同伐木、破板、钉的木板小屋里上课。在我们用自己的双手改善学习环境的情况下，也发生了一个个令我难忘的小故事。

（1971年9月 周秀英 隆利杰 范明华三位老师在草地上进行教研）

那是一九七0的一个冬天，我和学生们正在锯烧火柴，正锯的起劲，这时走过来一位中等个头，稍胖但身材匀称，走路时身板挺得笔直的中年军人首长，他迈着矫健的步子来到我和同学们中间，伸手接过同学手里的锯，就和我一来一往地锯起木头来，边锯边和我聊天，聊起教学，他说的头头是道，很是在行，什么要按教学大纲备课，讲课时要突出重点，解决难点，环节清晰环环紧扣，语言简练，讲课要通俗易懂等，数学要讲清算理等。从讲课又转到开垦三江平原的话语上来，问我是从哪里的知青，我说我是从8510农场来的老职工子弟，因我是教师，不属于调动人员范围，是我主动向8510农场党委打了四次报告要求来的。他夸奖我说：“你是个有志向的好青年，青年人就是要到艰苦的地方历练自己，才能成为真正的北大荒人，才能使自己成为祖国需要的有用人才”。接着他又讲了开垦三江平原的战略意义和将来的愿景蓝图，听了之后，我受到很大的鼓舞和教育。

首长用手指着我们锯的大杨树，让我数数树的年轮，我数了数，这棵树40年了。他叹了口气说：“是啊，这棵树经历了40年的风风雨雨，才长成有用之才，却被我们当烧火柴了，大材小用了，太可惜了”！我听后，脸腾地红了，忙说：“首长，我明白了，请你放心，等天暖了，我带着学生一定栽一片小树林，来弥补我的过错”。首长高兴地笑了，他放下锯，握了握我的手意味深长地说：“老师，十年树木，百年树人，你的担子很重啊”！说完，迈着矫健的步子向连部走去了。望着远去的高大背影，首长语重心长的话语如警钟时刻在我的耳边长鸣。

过了几天，团里下了红头文件，禁止乱砍乱伐，要保护树木和原生林带。原来，和我聊天的首长是沈阳军区的颜副司令员。他下到基层走访，看到各连队都到青龙河畔滥砍滥伐，毁坏了很多原生树木和林带，很是心痛，就紧急召开专题会议，下令严禁乱砍乱伐。从此，大家认识到了保护树木的重要性，对防风沙，保水土流失，净化空气，美化环境有很重要的作用。青龙河畔的林带直到现在保护完整，树林茂密，郁郁葱葱。

第二年五月，我向连队要了一片空地，我带着学生经过三天的奋战，把一颗颗小白杨树苗整整齐齐地载陪完毕，每年五月，我和同学们都给小树浇水、施肥、除草、修枝。那片小白杨在我们精心培育下茁壮地成长，现在已经长成了一片高大挺拔的参天大树林。

五十年过去了，每当我路过那片粗壮茂盛的白杨树林时，首长的谆谆教导总在耳边响起，我不免总要停下脚步到树林欣赏一遍每一棵树。它为黑土地遮了风、挡了雨、输送了新鲜空气，美化了环境。

我的学生也像小树一样，一批批地长大成才，在各自不同的岗位上为北大荒这块黑土地做着贡献，有的当了医生，给病人解除了病痛的折磨；有的当了教师，为祖国培养了无数人才；有的做了领导，为这片黑土地指挥着千军万马使北大荒变成北大仓；我想，如果那位军区首长——颜副司令员再来到这个地方，一定认不出这就是原来荒凉的地方。现在的青龙山农场高楼林立、绿树成行、花香四溢、稻谷飘香、一片丰收景象。实现了他当年的愿景梦想。

青龙河畔的林带在他的禁令下保护下，依然郁郁葱葱的原生态模样，特别是那片绿树冠、白衣裙的白桦林，是青龙山农场的一大亮点，吸引了很多游客、诗人、作家、电视人前来游览观光。是他——这位部队首长保住了这片宝贵的林带。为青龙山农场人民造了福，为农场的子孙后代留下了宝贵的财富。

（这是隆利杰在我们自己钉的小木屋的学校给四年级上课）

我与学生一步一步地不断用自己的双手改善着“教室”，改善着教学环境。条件的艰苦磨练了我和学生的意志，使我们真正体会到了“抗大”精神，虽苦但甜，虽累且荣。蚊虫的叮咬、夏天的炎热、冬的寒冷算得了什麽！我也曾冬天顶风冒雪徒步从近七十公里的同江县经过一夜的拔涉为学生买来了书和本，脚和鞋冻在一起用剪刀剪掉后继续给学生上课。那是1971年2月26日，临近开学还有2天了，同学们没有本子和笔，当时团部商店没有卖的。于是，我就决定到距离我们连队130多里的同江县去买，我早上三点钟从二连出发，冒着零下32度的寒冷天气，步行30多里到团部汽车连，搭乘上一辆到福利屯去拉货的汽车，到了同江县，下了汽车，我和司机约定好下午3点在县招待所门前等车。

我来到同江县的百货商店，直奔文具用品柜台，买了一大提包本子、铅笔、钢笔水、格尺等文具。把我带的钱全花光了，我就在同江县招待所门前等车。

这时，天下起了鹅毛大雪，我等啊等啊不见汽车到来，雪越下越大越大，这时已是下午3点了，我心里很急，咋办呢！我口袋里一分钱也没了，住不了店，吃不了饭。雪越下越厚，车是回不来了，天越来越黑了、、、、、、

我决心走回去，背起40多斤重的提包，踏着半尺厚的雪，踏上了回场的路。

我走出约一个小时的路，天就完全黑了，四周白茫茫一片，夜静悄悄的，就连雪花落地的声音也能听到，虽然天黑了，但有雪映着，还是能看清道路的。不知走了多长时间，雪停了，天空露出了闪烁的星星，我出汗了，也累了、渴了、饿了，我放下提包，用围脖擦了把汗，用手攥个雪团，慢慢啃着。我望了一下四周，一片银海，偶尔传来几声野鸡的叫声。有点渗人。心里不免有些害怕。

这时，刮起了西北风，我不敢耽误了，我要快走，怕刮起烟炮，我就更不好走了。我背着越来越重的提包，迎着嗖嗖的西北风，脸像小刀割似的。我顾不了许多，加快了脚步，棉衣被汗水湿透了，被冷风一吹，像盔甲一样，走起路来嘎啦嘎啦直响，就像古代披着黄金甲的战士一样，鞋被雪水湿透了，变成了冰靴。我的脚可能磨破了，迈一步钻心的痛，我一瘸一拐地走着，心里默默地对自己说，要坚持着，坚持着。远处村屯的灯像鬼火一样一闪一闪的，不时传来几声狗叫声。给我壮了点胆，我的心也松弛了许多。觉得终于闻到了一丝人气。

这时风越刮越大了，我被风吹得东倒西歪，吹起的雪粒像砂子一样打得我的脸生疼，脸和鼻子起泡了，手冻麻木了，我用嘴哈几口热气暖暖手，继续走着，脑海里出现孩子们盼望我回去的眼神在我眼前像放电影一样，我迈着像灌了铅似两腿，一步一步艰难地挪动着、、、、、

到了小青龙山了，我很高兴，离连队还有50多里了，这时，远处传来就像女人和孩子的哭声，那是狼的叫声，再加上两边的树被风吹得发出的怪叫声，真是渗人，我害怕了，周身的汗毛和头发都竖了起来，两边那些黑幽幽的树木，好像一些幽灵包围了我，我的心揪到了一起，眼前金星乱冒，我闭上眼睛，坐在雪地上我拿出一个本子，拿出一盒火柴，心想，狼是怕火的，我点点火可能狼就不会来了，一看本子，我又把本子放进提包了，不能用本子点火，那是给孩子们学习用的，我一模口袋想起来我还买了个口哨。我不怕了，狼也怕响声，把口哨往嘴里一放，上下嘴唇都粘在口哨上，我一拽，把上下嘴唇的皮拽了下来，鲜血冒了出来，我用手抓了把雪放在嘴上，血流的少了，但钻心地疼痛。狼叫的声音离我越来越近，我害怕极了，不顾嘴的疼痛，用嘴哈了哈口哨，再含在嘴里，使劲吹了起来，哨声划破寒冷的夜空，飞到野兽们的耳朵里，它们可能第一次听到这刺耳的声音吧，哭声顿时没有了，我也不害怕了，我背起提包继续赶路、、、、、、

好容易走到离连队十几里的路口，我又累又饿又冷又困，我想快到了，歇会吧，我放下提包，躺在被风旋起的雪窝里，一阵困意袭来，我不知不觉朦胧了，眼前好像出现一堆火，我烤着火，那么暖和，暖和、、、、、但心里想着，不能睡，不能睡，睡着了就冻死了，但眼皮不听我指挥，上下眼皮直打架，我有点害怕了，快到家了，就这么躺下了！起不来了！心里直骂自己是窝囊废，经不起困难，没有意志。我费劲地用手抓了把雪使劲往脑门上柔，往眼睛上搓。我清醒了，我实在没力气扛起那沉重的提包了，我解下围脖，栓在提包带上，我挪一步，拽一下，雪地留下了一道拖痕，但很快被大风刮起的雪埋平了。我实在迈不动脚步了，就又躺下歇会，抓把雪往脑门上搓，再吃几口来充饥，站起来再挪几步，拽几下、、、、、、

我终于回到家了，正巧母亲起床做早饭，我喊了一声妈，就倒在地上晕过去了。母亲和父亲把我抬到炕上，母亲用剪刀剪开了我冰靴，一看，雪白的袜子被血水染成了红色，冻在脚上，母亲轻轻把我的脚放在她的怀里暖着，冰在母亲的怀里慢慢融化了，母亲轻轻把我的袜子剪开，我的脚趾和脚跟都血肉模糊了，父亲给我扒掉了像冰甲一样的棉衣，母亲端了一盆雪，给我搓脚、搓脸、搓手、、、、、、我的脸冻伤了，鼻子冻伤了，我的脚磨得血肉模糊了、冻伤了。姐姐请来医生给我把脚上磨破的皮用剪刀剪去，又用消毒水消了毒，涂上药膏、包扎了伤口。连说：“真是好样的！”

我睡了一天一夜，醒来了，看到同学们和他们的家长都围在我的身边流泪，连长看我来了，指导员看我来了，都说我很坚强，一个人背着40多斤重的本子一夜走了135里风雪路，没有毅力、没有胆量、没有信念是做不到的。我淡定地说：“我是他们的老师，这是我应该做的”。

我也曾在夏天顶着炎炎烈日又一次从同江县徒步行了十二个小时回场传达会议精神。那是一九七二年六月下旬，我和张校长到绥化市开了三天全省自制教具展览会，会议一结束，我俩就登上了返程的火车和汽车，到达了汽车终点站同江县。天已是傍晚，我俩来到青龙山农场办事处招待所，洗了把脸，饭也没吃就睡下了，一路的疲劳颠簸使我们很快进入了梦乡。

当我睡的正酣的时候，一阵喧闹把我从梦中唤醒，有几个知青正吵着要回场。我一看校长早已起床，我急忙起来穿戴完毕，一看表才早晨三点。我看了一眼校长，校长明白我的意思，说：“早起来，我们要赶路的。”是的，那时，因刚健点，同江县与青龙山农场没有交通工具，出门搭便车。我收拾完毕，说：“校长，我们咋走啊？”校长幽默地说：“乘11号卡车。”我一听说：“校长，100多里路啊，您都四十多岁了，不像我们小青年，您能走动吗？”校长说：“我是军人出身，这点路怕啥，我还担心你走不动呢！”我一看军人出身的老太太校长说：“我更没事，我冬天夜里背着近四十斤重的书本顶风冒雪地都走过，大白天的我不会叫您落下的。”校长笑了笑说：“今天看你我的表现如何。”我俩边走边说，就和几个知青踏上回场的路了。

我们一路走一路说笑着，聆听着各大城市的知青讲着各自城市的奇闻异事，不知不觉走出二十多里路了。正在这时，从拉起河村出来一辆马车，校长为了我们少走段路，就上前和赶车老板搭讪，“老哥，到哪里啊？”马车老板说：“到前面甸子拉羊草去。”校长说：“离这里多远？”马车老板说：“三十多里。”校长高兴地请求马车老板说：“我们是到青龙山农场的，我们能不能坐您的马车搭一段路。”马车老板热情地说：“上车吧。”校长和几个知青还有一个老陈头都上了马车，我却迟迟没有上车的意思。校长着急地说：“快上车啊。”我不好意思地说：“你们坐车走吧，我不坐马车，我怕马。”大家都惊奇地看着我，好像说，你是个本地青年，咋害怕马呢！原因是这样的。我在老农场时，正带着学生去麦台参加劳动，正在这时，一个小马驹子毛了，朝着学生疾奔过来，我一看急忙就朝小马驹奔去，小马驹凌空跃起，从我头顶越过，把我撞到，我爬起来转身拽着马尾巴，小马驹把我拖出十几米远，终于停下来了，我的膝盖肚皮都被拖的血淋淋的，幸好都是外伤。我很欣慰，小马驹没有伤到学生。从那以后，我见了马就哆嗦，所以，我不敢坐马车。校长一看我执意不坐，就说到前面等我。她们坐马车走出一百多米，校长还是担心我独自一人走路，就叫马车老板等我，我来到马车后面，他们都劝我坐马车后面，我就战战兢兢从后一跳坐上了车，马车老板回头问我坐好了没有，刚说了一个坐，“好”字没说出来，就换成了一个“血”，我和大家不知咋回事，都愣了，我看别人，没看到血啊，马车老板说：“你胳膊流血了。”我扭头一看，马车上一大滩鲜红的血，再一看胳膊就像小水管似地往外喷着，我眼前发黑，一头扎到地上。原来马车上放着一把大扇刀。刀头插在草捆里，我没注意，往马车一跳时，锋利的刀尖插入胳膊，把一条小血管和神经割断了。大家急忙把我抬到车上，回到村里的卫生所，我让他们先走了，老陈头认识村里人，说留下照顾我。卫生员马上给我打了止血针，清洗了伤口，进行了消毒，包扎好了。由于流血过多，头有点发晕。但一想怕校长惦记我，再者马上要过六一了，回去要准备六一的事宜。于是，我就和老陈头向农场走去。

我艰难地走着，血直往外渗，染红了包扎的纱布，染红了衣服，又滴到裤子上，把左边衣裤染得通红。这时头越来越晕，眼前直冒金星，嘴渴的很，加上两顿又没吃饭，肚子饿得咕噜咕噜直响。两条腿像灌了铅，抬起来很费劲。我坚持朝前走着。好容易走到同江五七干校，我连渴带饿加晕实在走不动了，就来到路边一户人家。也不管人家愿不愿意，进屋就一头就躺倒炕上，喘着粗气，脸蜡黄，豆大的汗珠直往外冒，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把房主人吓呆了，老陈头急忙向房主人说明了原因。房主人一听很是同情，给我到了一杯糖水，又拿来几个韭菜盒子，把我扶起来叫我吃，我一连喝了两杯水，吃了三个韭菜盒子。有精神了，给房主人2元钱和2斤粮票，主人不要，我勉强把钱和粮票塞到她手里，连声说着感谢的话，又踏上了归途，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讨饭”。我吃饱喝足了，精神头也足了，走起路来脚步也轻快多了，老陈头一边走一边说：“小姑娘，你真有毅力，我真是佩服你。”我笑了，我心里真的装着我的学生，想赶快回去好好筹备六一，让孩子们过个快乐的六一儿童节。

老天就像小孩的脸，说变就变。这时，天上飘来一块乌云，刮起了一阵大风，风过之后，下起了大雨，雨打在脸上，凉凉的，头脑清凉多了，很是舒服，雨打湿了包扎的纱布，雨水血水融在了一起，顺着衣裤腿流着，路上留下了一道浅红色的小溪。为黄黄的沙石路增添了一点色彩，我们在雨中继续前行。

云散了，雨停了，太阳露出了笑脸，雨后的空气虽然清新，但路面被太阳一晒，雨水的蒸发，使人感到透不过气来，包扎的纱布被太阳一晒，气体直往伤口钻，疼痛钻心，我皱着眉头，忍着剧痛，顶着骄阳快步走着，老陈头被我甩到了后边。

胳膊的血继续往外渗流着，可能是血流的多了点，我的心慌慌的，头沉沉的，脚步也慢了许多，我看到路旁有很多刺菜，听人说，这种菜可止血，我就采了一大把，用手使劲揉搓，再用右手使劲攥挤，把挤出的水滴到纱布渗到里面伤口上，我一路走，一路采刺菜，一路攥挤刺菜水，说也奇怪，血真的往外渗的少多了。我很高兴，看到路边很多黄花开的很美，我采了很多，就编了个花环戴在头上。遮着太阳，又闻到黄花芬芳沁人的味道，使我倍增了很多力气。老陈头走的气喘吁吁地说：“你受了伤，咋走的那么快啊！我在后面紧撵，才赶上你。看你戴个花环，就像以前的女八路。”我很欣慰地说：“我要生在那个年代，一定会参加八路军的。”我俩边走边聊，从过去聊到将来青龙山农场的发展，聊到我们的人生之路。不知不觉走到离场部不远的小青龙山脚下，看到那一片原始白桦林，闻着林中散发出的略带甜甜的清香，听着林中各种小鸟委婉的欢叫声，我想，它们可能有的在热恋，用自己的歌声打动对方，有的在呼唤自己的配偶，有的在炫耀自己的歌喉吧！看到林中草地上开满了粉色的野芍药、红色的野百合、黄花和各种不知名的野花，它们在互相争奇斗艳，互竟芬芳。我如同走进了仙境，脚步轻了很多，有点飘飘欲仙的感觉，心也松弛了下来，疼痛好像也减轻了不少。我对着花草树木大声喊：“你们为我作证，我冬天夜里冒着刺骨的风雪从同江县行走了130多里为学生买来本和笔使学生完成学业；夏天，我忍着受伤的、钻心的疼痛为传达会议精神，为学生过个快乐的六一儿童节从同江县步行了130里，我是青龙山农场第一代垦荒者，我无愧于这片绿草地！无愧于青龙山！”花草树木好像听懂了我发自内心的呼喊，不住地点着头，摇着手。我欣慰了。脚下一步一步迈过了130里路程，手表时针转了13圈，午后15点终于走到了二队终点站，我和学生过了一个愉快的儿童节。

那时，有的家庭孩子多，很贫困，交不起3元钱的学费，无钱买书，我就用我不多的工资给多名困难学生垫付学费、买书、买笔，让他们完成学业。三年级学生刘新德被狗咬坏了脚，我一天接送四次背着他来上课一周，使他没落下课程；下雨天，水深没膝，我就到一年级小同学家一个一个地把他们背到学校上课；有的学生病了，我买了罐头、糕点看望他，晚上在油灯下给他补课，用心给他慰藉；冬天，我四点就到学校生好了炉子，让学生在暖和的教室里上课、、、、、、汗水没有白淌，心血没有白费，50年过去了，学校变成了宽敞明亮的的楼房，校园鸟语花香，操场塑胶跑道，教具都是现代化的电子设备。很多学生长大后有的上了大学，毕业后在祖国的各个地方为国做着贡献；有的在自己的岗位上做出了成绩，有的当了科长、队长，有的当了书记，还有的做了医生、老师，有的成了种粮大户，各自在不同的岗位上为北大荒做出了贡献。

我欣慰了！这片荒原终于在我们---垦荒战士的开垦下，结出了丰硕的果实！我深爱这片绿草地！

作者姓名：周秀英

工作单位：青龙山农场关工委

编辑：司桂萍

审核：梁玉凤

监制：于 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