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现在都感觉每年的春季都是特别的短暂,冬季一结束就夏天了。人们的衣着就是明证,前几天还是厚厚的大棉袄,这几天就是短裤短袖了。记忆中的夏天是一年中仅次于冬天的长,冬天是因为寒冷无聊才显得日子慢,而夏天是因为需要记忆的东西太多才显得时间长。童年的夏天对我来说是有味道的,主要是池塘水的咸掺杂着西瓜的甜。
夏天是池塘水的咸。小时候,家里喂牛,我的任务就是每天下午去地里割一袋子草。割草是有讲究的,在红薯地里割草最容易,没有植物的枝叶刮人,把长长的红薯藤翻开,草就都露出来了,你可以拔上一阵子,很快就会拔满一袋子,完成当天的任务。可是好地方大家都知道,没有几天红薯地里就不见草影了,这时就不得不去玉米地里拔草。玉米地里拔草不是一个好活,得先把自己裹得严严地,如果露出胳膊或大腿,不一会儿就会被玉米叶刮得生疼。可是裹得太严,就会不停的出汗,一会儿眼珠就看不清了,都是汗。拔完一袋草,回到家交上差,几个小伙伴就会不约而同的去村南边的池塘。
池塘里早就有了小孩在里面嬉戏打闹。我们就会光着身子直接跳到水里,一个猛子下去,人不见了踪影,一会儿在很远的地方就会露出一个个小脑袋。这时大伙就会比,住憋的时间长,谁在水下游的距离长。当然不服气的时间多,大家又会比上几次,每次的结果都不一样,每次的笑声也有不同的人发出,可总是有那么一两个人,每次都是倒数。池塘边上,有一颗老梨树,可能是由于小孩爬的多了,强壮的躯干都往池塘里弯曲了。我们每天有一个例行科目,就是爬到歪树上往水里跳,一个个小光腚就如一条条黝黑的鱼,优美的弧线激起朵朵水花,一会儿就露出一个个小小的脑袋。水性再好,每天也会喝上一两口池塘水的,池塘水好咸好咸,伴随着笑声的咸。
夏天是西瓜的甜。在玉米地里拔草经常也会带来惊喜,这其中以发现西瓜苗为最多。发现西瓜苗的地方就成了小伙伴们的共同秘密,不时的会来看它,盼望着快快长出大瓜。为了避免别人发现,当西瓜长出来时,我们就会在瓜下面挖个坑,把成长中的西瓜埋在里面。就是这样,好多西瓜还没有成熟就不见了,有的是被大人发现,更多的是被其他派的小朋友给偷去了。如果是后面一种情况,多少还会牵扯到一场打斗。当然更大的惊喜是有时会发现已经结了大瓜的西瓜苗,这时几个伙伴就会大吃一顿,干瘪的小肚很快就变得圆圆的,人也整个有了精神。当时也不知是啥胃口,明明西瓜还是白瓤,总感觉很甜。
村人有种瓜的,不去偷他几个就对不起童年。每天看到瓜地里圆圆的西瓜,伙伴们眼睛都是亮的,直的,好像那些西瓜在招手勾引我们似的,说“来摘啊,来摘啊。”我们会用好多天的时间来观察看瓜人的作息,看他什么时间回家吃饭,什么时间午睡,什么时间拉呱;然后制定出详细的偷瓜计划。在一个无月亮的晚上,几个人按照计划去偷瓜,大气不敢喘,趴在地上爬着过去,好像过敌人的封锁线似的。通常偷瓜都能得手,然后把瓜藏到一个经常玩的地方,第二天去吃。当然也有失手的时候,被看瓜人发现,被追的满地跑。当然他们一看就会知道是谁家的小孩,就是不看,光听声音也能分辨出。第二天见了面,准会说“你这小子,昨天晚上和谁一块去偷我的瓜了。”我们也准会把头摇得给拨浪鼓一样,说“你看错了吧,不是我们。”然后双方哈哈大笑。当然也有被捉到的时候,那就少不了大人的一顿打了。
好多年过去了,西瓜想吃多少吃多少了,可就是没有以前的那个味了。更不用说去村里的池塘去洗澡了,就是村庄回去的都不多了。只有在那美好的梦里,还会回到那时,回到那个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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