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之深处》05.林之深处
32岁的那年，我有了人生中的第一个孩子。
那时候，林之深已经是小有名气的画家，他擅长画人物，而且画的还是少年，一笔一划，没有浓墨重彩的渲染，朴素无华得让人看不出画中之人到底有多真情意切。
李子冬是他的专属模特，那些画，挺好看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翻看关于他的艺术评论的时候，忽然翻看到这么一句话：
“他的画永远让人觉得幼稚，永远停留在18岁之前......而且，画中之人，并不是画的那人。”
我看了他的那么多画作，明明每一张画画的都是李子冬，可是每一张画都保有我的影子，正正像我抽屉里的那些藏了许久的素描画。
后来某一天的傍晚下班，经过那条荒川，流水还是同样的流水，金黄色，闪闪发光，走着走着的时候，忽然有一个人从前面拦住我。
少年白净的脸我始终没有忘掉。
那时候的他脸上多了许多胡茬，穿着白衬衫和牛仔裤，就像当年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那样。
他怔怔地站在我面前，丢了魂儿似的。
他问我：“夏小川，你也喜欢林之深的是吧？”
我一愣，然后立刻反应过来：
“呵呵，不然呢？我还能怎么办？”
“为什么？......呵呵，可笑。”他愣愣地双手扶在荒川河边的围栏上。
“夏小川，你有没有发现，其实我跟你很像？”
“很多啊......吃饭的时候，安静的时候，还有看着林之深的时候......”
被他这么一说，我忽然想起来，当年他第一次到林家吃团年饭时候的场景，那种不顾一切地在一旁吃饭的样子，真的跟我很像，就像那一年我第一次听到林之深有女朋友了时候的反应一样，大口大口地出，傻子似的。
李子冬跟我说了这些年他们的一些遭遇。
林之深没了他爸爸的经济来源之后，跟着李子冬一起到酒店打工，过年的时候和李子冬回去他那边的老家。
一样，李子冬没有跟他的爸爸妈妈说林之深是他的男朋友。
那些年，林之深长大了许多，不再依靠他那有钱的老爹，不用再点头哈腰地找他爸爸要钱。
从18岁到24岁的这些年，林之深开始独立，陪在他身边的始终是李子冬。
“看吧，就算没有我在他身边，他还不是活的好好的？”
“你知道他当年为什么会跟我在一起吗？”
“他说，小川还有妈妈要照顾，还有自己的生活，我跟你很像，所以......就跟我在一起了。”
我无力地叹了口气，看着逐渐落下的日暮，眼眶红了一圈，其实与其在这里过上这种安逸的生活，我多想像李子冬跟林之深那样一起经历人生的风雨。
林之深32岁那年，移民到美国。
我跟林之深之间空白的时光太多，再也回不去当年那样。
我之前听林之深说过他名字的由来。
林之深是远方的鹿，飘零不定，是我一辈子追逐不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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