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庭坚：苦竹绕莲塘，自悦鱼鸟性

佛教自东汉时传入中国，经过长久的吸收融化，形成了具有中国特色的佛学——禅学。许多文人都喜欢学点佛学，与和尚打交道。比如韩愈，唐朝著名的文学家，他原本是极力反对佛学的，他因为反对佛学而被贬到潮州，但就是在潮州，他遇到了一位僧人大颠，两人的一番对话，对韩愈影响至深，黄庭坚曾说：“韩愈自见过大颠以后，他的文章出情入理，而排佛之论亦不见了。”苏轼和佛印的交情也很让人印象深刻，两人经常一起打坐，辩论，给后世留下了许多精彩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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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庭坚生长的江西，也是佛学盛行之地，他也难免受到影响，在诗歌的创作上，他喜欢在佛经、语录中找典故，作为材料入诗，或者以其中的观点来解释事物，如我们今天要学的这首《又答斌老病愈遣闷》（其一）。

百疴从中来，悟罢本谁病。

西风将小雨，凉入居士径。

苦竹绕莲塘，自悦鱼鸟性。

红妆倚翠盖，不点禅心净。

人的百千种疾病都是从心而出，如果你能悟透此理，就知道病的本源了，就知道如何着手去医治了。

如能参透佛理，加之西风带着小雨吹入，那么周围定会感到更加清凉。

看那竹子围绕着莲花盛开的水塘，那鱼鸟也会感到分外愉悦。

我学佛有所得，就是有红妆之艳、华盖之美的诱惑，也不能使自己的禅心受到污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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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法唯心”、“境由心生”这是佛经的观点，他们认为，人之所以得病，首先是心得病，心居“正中”。因此第一句诗说“百疴”从“中”来，这个“中”，指的就是心。“悟罢本无病”，“悟罢”即参透治病先治心这个道理，那么就知道怎么会生病，怎么去治病了。

“西风将小雨，凉入居士径”这是顿悟之后有所得，再加上西风小雨，使人感到分外清爽。这里的“将”是携带的意思。“居士”：佛教中称在家奉佛修行的人为居士。“径”是周围的意思。人们参透佛理，大彻大悟之后，明白“病从心来”，心病好了，那么身体也就慢慢好了，西风细雨也让人感到愉悦。

“苦竹绕莲塘”，“苦竹”是竹的一种，因为其竹笋味道苦，所以叫苦竹。“莲”是佛经中崇敬的花。苦竹环绕着莲花池塘，这就好比病魔缠绕着身心。然领悟“万法唯心”之后，则“自悦鱼鸟性”，即使周围苦竹环绕，但内心依然是莲花依然美丽，看到这样的莲花池塘，连鱼鸟都感到分外愉悦。这一句与“山光悦鸟性，潭影空人心”，有共同的妙趣，鱼鸟皆有佛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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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妆倚翠盖，不点禅心净”，这里用了维摩诘问疾，天女散花的故事。“红妆倚翠盖”指悟得清净本源，就如污泥出莲花，光明耀大千。“不点禅心净”，若有一点喜爱，就会被沾缚。黄庭坚告诉我们，学有所成，有不能受到诱惑，不然就会使自己的心受到污染。心无疾病，则全身百疾顿消。

“唯物主义”、“唯心主义”我们就先不讨论了，单从创作手法来看，黄庭坚这首诗写得还是很好的，“西风”、“细雨”、“苦竹”、“莲塘”都是非常常见的词汇，却将晦涩难懂的禅理烘托得浅显易懂，结构上也是首尾呼应、很严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