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深圳大暴雨多可怕：水齐腰深上街捉鱼，文化宫的水深到胸口

小城人家（连载七） | 邓泽佐

五日后的下午，“报纸佬”德叔送来了赛和顺的平安信。赛妈妈把这封只有三十六个字的信翻来复去读了几十遍，读累了睡着了。

又过了一年。转眼又到中秋节，天未光就下起了几十年来少见的连场暴雨。大约十点，清水河及沙湾河上游河水奔腾而下，正值天文大潮的后海湾在月球的引力下，导至潮水汹涌而上，两股大水汇聚在小城的低洼地。赛和平、张仁财他们几个走出光汉台，发现东门以及湖贝已被水包围，水漫上了大街。便转头向西边没有水浸的十字街口行去，街口往北是旧时有名的维新路，现叫人民路，这一带地势较高未有浸水。继续往西行到新华书店门前看见新戏院一带，一大群人涉着齐腰深的水在大街上捉鱼，文化宫的水更加深至胸口。场面热闹非常，捡拾大水冲来的木头作柴火的，捉大鱼捞小鱼的，忙个不亦乐乎。张仁财、吴超英、林彬三个冲了过去捉鱼。赛和平不熟水性只行到齐膝深的地方，不敢再往前，惟有往回走。到了南庆街口涉水经过上大街、鸭仔街尾，再途经永新街、南塘墟场来到小城最南端，望向已成一片泽国的南面，辽阔的稻田全被大水淹没成为一片汪洋。远眺罗湖围村，大水已漫过门楣，乌黑的瓦背顶露出水面，一排排屋脊好似汪洋中一叶叶小舟在风雨中飘摇……

经历这一场从未见过的大水，赛妈妈觉得不会游泳更加危险。

得到妈妈的支持，赛和平黄昏就约张仁财、吴超英、林彬到文化宫新建的标准泳池游水。

日子一天天过去。一天下午赛和平在泳池横向第一次游完25米全程，高兴地呼叫：“我终于学识游水了。”

赛和平、吴超英、林彬、张仁财他们是“教育要改革、学制要缩短”的首届小学毕业生，与六年制的学兄一同毕业。这一年的毕业生较往年翻了一倍。

暑假的一天，傍晚下了一阵雷雨。晚上，赛和平约了三个“死党”，每人手拿一支三节电池的手电筒背着小渔篓，来到展览馆北面菜农社的一片菜田。听到一片蛙声，各人照例分头散去独自捕捉田鸡。照了几个小时，多是些不值得捕捉的小田鸡，大的没几只。赛和平饿得肚子叽叽响，便用手电筒划转圈发出收工信号。

回家路上，其他三个像被传染似的，肚子也叽呱叫。

四个人经过文化宫回到大街上，走在大街左边的骑楼下到了缸瓦舖门前，忽然闻到绿记大排档飘来诱人的菜肉包香味，只见铺头门口层叠层那高高的蒸笼飘逸出来迷人的蒸气。四人闻香而至，见四下无人，将一笼大包用垫底的蒸包白布卷起就跑。跑入北门街，他们喘定条气，每人吞下了二个大包，撑饱肚子，不停地打隔。再也吃不下了，望着剩下的大包，张仁财说：“分掉吧，一人一份。”吴超英说：“我不要，我爸知道就麻烦了。”这一言把大家惊醒了。怎么办呢？难道扔掉？但不成，凡事求个心安理得，浪费粮食会遭雷公劈的！最后在人家的窗台上放上一个，一个，又一个……

天亮了，这些人家发现窗台上的大包。虽然想吃，却谁也不敢拿来吃。怕是阶级敌人投的毒。好长一段时间小城都在议论这大包的事件，四小子吓得不敢出门乱窜了。

八月下旬，赛和平及老友陆续接到城南小学的入学通知。九月一号，从来未曾有过的小学初中班正式开学。学校仍是原来的学校，老师换成了刚刚高中毕业的青年教师来担当。

日子在平静中过去，初中似乎是延续着小学的课程。赛和平他们连分数的加减都未学识（因为他们不清楚：异分母分数相加，要先通分），正在听数学老师讲解一元一次方程。

待续......

作者简介
58年出生于深圳；
63--65年就读于深圳财贸幼儿园；
65--70年就就读于深圳镇南小学；
70--72年就读于深圳五七中学；
73--76年就读于宝安县农机一厂半工读学校；
76--84年工作于宝安县农机一厂；
84--2004年工作于深圳市食品公司；
2009--2018年工作于罗湖区法院任陪审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