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线职业教育改变了什么？五个普通人命运逆转的故事

文 | 复叶 周天

知识加速流动，成了科技对人类的最大馈赠。

在中国经济飞速增长的几十年间，机会不断涌现，阶层的流动性不止，而用于攀爬的楼梯—职业教育，也开始得益于新兴技术，逐渐解冻，以更好的体验让 2 亿用户得以更高效地获取职业知识，并实现阶层跃迁。

智能手机和移动互联网的普及，使职场学习开始逐步超脱传统学校、课堂和书本，贯穿于普通人的一生。

越来越丰富的课程，一方面使学员充实自我、快速提升技能，挖掘他们的潜力，另一方面还构建了他们与外部世界的联系，甚至为他们建立起一个精神支柱：有经过学习的宝妈度过一段抑郁时光，有失业的中年男人重拾信心，还有曾经的初中生找到一份中产阶级的工作。

这篇文章讲述五个被在线职业教育深深影响的普通人，他们是这个快速行进时代的缩影。

01刘小贝知道，放弃的那一刻，才是真正地输了

在福建，一些地区有着浓厚的传统文化，特别在农村，女性的生存现状并不十分理想。

刘小贝只有初中学历，在福建南平的一个餐馆做收银员，每月工资两千出头。女儿的诞生，成了她人生中的第一个转折点。

产后抑郁、新手妈妈和家暴，迎面而来，刘小贝应接不暇。她情绪也不好，易怒，暴躁，一不留意，脾气就冲着孩子了。

她知道，离婚是最快的解脱方式，但也是最残忍的。

挣扎一段时间，刘小贝选择了隐忍。

那段时间她在看网剧《我的前半生》，罗子君的故事让她很受触动。她发誓，不做现实版的罗子君，在网上搜索哪些证书是初中毕业能考的，最终把焦点放在会计从业资格证。跟传统的职业教育培训不同，在线职业教育都可以用手机观看直播或者录播课程，学习时间非常灵活，价格相对便宜，更适合职场人士。刘小贝白天在餐馆工作，上下班路上，就可以用手机学习。回到家里，孩子总是粘着她，她没法复习。2017 年夏天，白天工作特别忙，晚上回家照顾家庭，学习时间少之又少。

2017 年 11 月 4 日，会计法修订提案的通过，会计从业资格证正式取消。刘小贝准备半年的考试，随之泡汤。

她想考初级会计职称考试，但学历不够。

2018 年，刘小贝报了自学考试，准备先拿学历，再考会计职称。但此时，因为太久没有接受新事物，学习能力和记忆力大打折扣。花了两个月的时间，她才把一本书勉强啃完。可就在此时，一场大火烧掉了两个月的心血，笔记、书本和错题本都化为乌有。她不得不再次买资料复习。

半年后，2018 年 10 月，终于要考试了，可丈夫没收了她的身份证，导致自学考试缺考。丈夫在一旁讽刺说，你都当妈了，还学什么；不用学了，没有用的……

刘小贝也想过放弃，但她知道，放弃的那一刻，才是真正地输了。

又过了半年，2019 年 4 月，刘小贝终于成功参加了自学考试。

在线教育也许眼下没能给刘小贝带来实际的利益，但可能就像黑夜里的一把火炬，给了她寄托与希望。

而在经济学的范畴里，不追求直接经济回报的教育，看起来不像是一种目的性明确的投资，也许更像是消费。而这样的一种精神消费，却是一种健康的、引人向上的消费。

02送过外卖当过辅警做过工人，他想考证当音乐老师，或办辅导班

2005 年，刘文远（化名）大专毕业后，分配到镇上的文化站工作。那时候，文化站其实就是歌舞团，他是里面的钢琴伴奏。

几年后，文化站关闭，刘文远失业了。

离开文化站后，他送过外卖，做过工人，也在酒吧做过驻唱歌手；他还在深圳做过一段时间辅警，一个月工资 4000 元，单位管吃管住。每个月的钱到手后，他先拿出日常开销的费用，剩下的全部寄到家里。

颠沛流离的几年，刘文远不断听到大学同学的消息，他们混得都不错，自己什么也没有，还得养家，觉得自己是个落伍的人，找不到前进的方向；他开始喝酒抽烟，跟自己较劲。

有一天，身体不舒服，去检查，得了肠癌。

那一年，他离开深圳回到老家湖南常德，做了手术，烟酒也都戒了。养病期间，他和同学开网店，但要熬夜，身体吃不消，中途退出。后来自己开茶馆，挣钱的时候很风光，被镇上的人说成是「狂妄的人」；后来生意赔了，慢慢自卑起来。

在深圳做辅警期间，刘文远兼职带过音乐课。朋友建议把音乐捡起来，他想当音乐老师，当时正好看到在线职业教育的广告，萌生了报考教师资格证的念头。

重新捡起音乐的刘文远（本人供图）

离开书本十多年，再捡起来很吃力，尤其科目二和科目三里的教案、评课等。刚报培训班时，他还要到医院复查，觉得很累，就想打退堂鼓，很多作业都空着。老师找到刘文远，让把作业写一下，老师会给出一些意见。刘文远很认真的写了，也交了作业，老师点评说，你要有自信，就这样通过考试没问题。结果，科目三考试，他考得最好。

多年来，在刘文远的字典里，已经没有「自信」二字了。

但通过在线学习，这个词又被提取出来了。

一开始，身边的朋友都认为刘文远考不过。大家说，你本身处于养病中，而且离开书本好多年了，怎么考得过年轻的大学生。以前，刘文晖也很少主动分享，觉得自己分享的东西没用，别人不会重视和相信。

一起学习教师资格证考试的同学，经常因为各种原因无法上课，刘文远听完课，再给同学讲一遍。最后，一起考的同学都通过了，他也来劲了。

按照刘文远的计划，拿到教师资格证后，他想去一所私立学校当老师，或者自己办一个辅导班。此外，他还想做一套中小学音乐老师钢琴伴奏视频，送给一起在线学习的学员。「我不是做生意，就是很想做这件事。」他说。

除了传道授业，在线教育还能给一个人注入了乐观自信的性格，这是我在此之前始料未及的。

03纺织女工转型做会计，初中生现在是白领

张雅婷（化名）是江苏东台一家纺织厂的女工，每天上完夜班回家，黑眼圈特别严重，身体透支得厉害。纺织厂的工作，她干了四年，就再也不愿踏入。

2014 年，张雅婷接触到在线职业教育。以前考过会计从业资格证，就想着还是做会计。报名前，她考察了半个月，比较了线上线下课程，一番迟疑后，报了在线课程，交了钱，但她还是不踏实，怕被骗，没告诉丈夫。

报名不久，她找了一份文员的工作，一边工作一边学习。每天下午五点下班，先到学校接孩子，回家盯着吃饭写作业，晚上 7 点开始用手机看直播课。她说，老师风趣幽默，上课特别轻松。

离开纺织厂后，工友们以为张雅婷换地方，继续做纺织女工。他们不知道，张雅婷通过自考和会计考试，从一个初中毕业生转型成了白领。

2018 年，她通过初级会计职称考试，进入一家工厂做会计。100 多人的工厂，上面还有一个总公司，张雅婷的工作很轻松。她觉得学习不到东西，跳槽到一家做环保设备的公司，负责公司的成本会计工作。

原来的同事见面，都不敢相信，问她使了什么手段，怎么当上会计的。现在公司的同事，知道她做过工人，很多人对她刮目相看，觉得蛮厉害。

在纺织厂的时候，张雅婷一个月的工资一万多。现在，公司总账会计的工资是六七千元，她是成本会计，工资 5000 元左右。

现在，她每天早上 8 点上班，晚上 5 点多下班，回家照顾 10 岁的儿子，觉得生活很充实。她经常跟丈夫说：「你不能自己不会飞，就下个蛋，叫孩子飞。这样子不好，要提升自己才好。」

同事建议她，先把会计中级职称拿到手，再考注会。张雅婷还想考 CMA（Certified Management Accountant，注册管理会计师），向管理会计的方向发展。「反正我是有这个愿望的，一定要做管理层。」

尽管工资有所下降，但张雅婷实现了从蓝领向白领的转身，打下了向管理层进发的坚实基础，这样的鸿沟，在过去，对于很多人来说，就是一辈子。而在今天，得益于移动端的直播技术，变得触手可及。

04「对我这个穷鬼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

十五年来，在每个睡意惺忪的清晨，肖雪花总是被相同的梦境惊醒。

在梦里，她十八九岁，出门参加高考，总是迟到在路上。她还常常梦到自己坐在考场里，为一道难题急出了汗，直到被自己惊醒。

肖雪花知道，这是她未了的心愿，得自己去化解。

2003 年参加高考落榜后，她再没有踏进校门，但心里一直不甘。

但眼下，她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丈夫做生意失败，不但家底儿赔了个光，还欠了一屁股的外债。生活的窘境常常使他们对未来感到绝望；失眠，就像家常便饭，常在深夜来访。

肖雪花想过改变，但学习充电坚持不到一周，许多美好的愿望，最终都在浮想和急躁当中流产了。

第二个孩子快三岁的时候，她想腾出时间再学习，便接触到了在线职业教育，报了初级会计职称考试。肖雪花刚接触会计时，很多专业名词难以理解，孩子又在旁边吵闹，她总是左耳进右耳出。

很快，她调整了学习时间，每天清晨 6 点到 9 点，孩子还在睡觉，她爬起来，抱着手机学习。中午孩子吃过饭，她先把孩子哄睡，再看一会儿。

肖雪花和孩子（本人供图）

入门以后，她对学习越来越有兴趣了。她说：「有时候做饭或者洗碗，突然想到一个知识点想不通，马上拿出手机来看一下。」

2018 年 5 月，肖雪花以高分通过了初级会计职称考试。看到考试成绩，她瞬间自信心暴棚，学习兴趣高涨。在会计这条路上，她想走得更远，但更高级别的考试要大专及以上文凭才能报考。

2018 年 6 月底，肖雪花报了自考课程，学费分期支付。她说：「对我这个穷鬼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

报了自考班，她一口气报了三四门课程，其中就包括《思修》《毛概》《古代汉语》。上高中的时候，肖雪花最讨厌历史课，老师在上面滔滔不绝，她在下面呼呼大睡。

但新兴的在线教育，很重视用户体验和课程质量，给肖雪花上课的老师，平台要求老师必须是个「段子手」，能用自己独特的授课方式将枯燥无味的知识以通俗易懂的方式讲出来。肖雪花听自考班的课程，老师讲的每一个故事都是窜连着考点，有些难分的日期，经过老师的联想记忆法，也会分得一清二楚。

2018 年 10 月，自考第一次考试，肖雪花的分数虽然不高，但都过了。

0539 岁的张娜，两个孩子的母亲，一边学习会计，一边跑步

五年前，张娜把老大送进幼儿园，自己没找到工作，就想着学点东西。

张娜搜到一家名为对啊网的职业教育网站，听过公开课后感觉还不错，报名费也不高，就直接报了名。

朋友听说她要学习会计，觉得她都三十多岁的人了，家里没有学习环境，肯定坚持不下来。

那时候，张娜白天接送孩子，照顾饮食起居，晚上的时间，才能留给自己。很多个夜晚，当整个城市已经入眠，她还在学习。怀了二胎以后，她尽量不熬夜，到了夜里 12 点就休息。

丈夫出差在外，她在家里照看孩子，直播课就没法上。只有丈夫在家，带着孩子，她才能去听直播课。

张娜说，有时候她会怀疑，都这么大年龄了，学起来又这么费劲，考出来也不好找工作，经常这样熬夜不值得。每当碰到孩子生病，自己学不懂，或者学得特别累的时候，她就想放弃。

但转眼一想，人活着得有价值，即便不再去找工作，有个证完全不一样。她觉得，每天陪伴孩子成长也很好，但活动范围局限于家里，每天见到的人就只有丈夫和孩子，人的格局和眼界会越来越小，情绪也会变得很糟糕。

自从她学习会计课程，老公对她刮目相看。每通过一科，每收获一个证书，丈夫都很感慨，工作中遇到问题，丈夫经常征求她的意见。她学习的会计知识，能看懂公司报表，对家里的生意也有很大帮助。

张娜说，最艰难的一段时间已经熬过去了。现在，她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一边学习，一边跑步，觉得自己挺强大。在西瓜老师的带领下，她开始跑步，不久前刚跑完一个全程马拉松。

完成马拉松的张娜（本人供图）

我记得姚明说过，「努力不一定会成功，但放弃一定会失败。」

这五个人的故事，并不是关于功名利禄的世俗故事，但都是关于「不放弃」的故事，这让我们看到，小人物身上的精神力量，更加真实而可贵。

这五个普通人的故事，最打动人的地方无疑在于，人可以依靠移动端技术，在方寸之间就能获取知识，再加以自身的努力，就能超过自己的阶层出身，获得一张新世界的门票。

互联网或许很难改变社会权力结构，但它可以改变人。

一块屏幕，的确很难倒厚厚的墙，但它可以通过墙上的小孔，把光打进去，把绳子丢进去，未必所有人都愿意离开那个旧世界，但终究会有人会因为看到光，而行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