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宪宗成化二年(1466年)十一月,总兵官赵辅由于在平灭广西大藤峡瑶民起义中立下大功,宪宗封他为武靖伯,子孙世袭。这位立功封伯爵的赵辅,庆贺的喜酒还没有喝完,广西浔州府的六百里加急战报就飞送到了兵部:广西苗族起义,攻打了四个州县,官军节节败退。在朝的言官,纷纷上书,弹劾新晋升为伯爵的赵辅。
广西的巡按御史端弘也上书皇帝,说:“广西贼人的流毒正盛之时,赵辅就退兵了。而且他还向朝廷谎报军情,说贼人已经消灭光了,以此来假冒战功,请功受封。如果不治赵辅之罪,就无法做到以儆效尤了。”
言官的弹劾是有真凭实据的,武靖伯得知此事后,吓得面无人色。他连夜写了奏疏,向宪宗详细地陈诉战斗的经过,将一切罪责全推给了守将欧信。宪宗看完赵辅的奏疏后,既没有降罪于他,也没有治欧信的罪,只是下了一道圣旨,让留驻广西的韩雍出兵诛剿。
到了成化四年春,赵辅晋升为侯爵,真是怪了,有罪不罚,反而升官,这让文武大臣们议论纷纷。成化六年十月,荆襄的李胡子又起义了,他率义军攻打南阳、荆州、襄阳等州县,节节胜利,兵力迅速扩大,震惊了朝野。当年十一月,宪宗命都御史项忠总督河南、湖广、荆襄军务,讨伐李胡子。一年后,项忠平定义军,将李胡子一百二十九人押送北京,斩首示众。
成化七年十二月,宪宗封项忠为右都御史,留在原地,治理荆襄九郡。可项忠的屁股还没坐热,成化八年四月,就有一个名叫梁璟的给事中上书皇帝,弹劾项忠。内容是,都御史项忠,偏听偏信部下检讨官张宽、御史刘诘、湖广总兵李霞的话,纵容士兵滥杀无辜百姓,邀功请赏,请宪宗给予治罪。
宪宗皇帝看完梁璟的奏折,不以为然,批示说:荆州、襄阳地区的流民久为国家祸患,现在好不容易扫荡干净了,就在这时妄加评议,这不是鼓励天下人立功杀敌的办法。
几天后,看不出眉眼高低的兵部尚书白圭,又上书宪宗,说:“项忠报给皇上的文册中,报告荆襄战斗中立功人员的情况,与湖广总兵李霞前后两次上报的军情不相符合。请皇帝重新核对一下。”宪宗看完白圭的奏折,心中十分不快,将他的奏折压下,留中不发。白圭弄得灰头土脸,自讨没趣。
宪宗这种不顾事实,大力支持赵辅、项忠等人,其原因究竟是什么呢?原来,项忠在平定荆襄李胡子义军之初,他的二十五万大军只杀了五千义军,而且还将流民一万多人发配湖广、贵州戍边。这一万多人,十之八九死在路上、船上,尸体在江边上到处可见。
项忠把战报送到北京,宪宗看完后,觉得杀得太少,流放边卫的也太少了。于是,他下了一道圣旨,写道:“纵兵诛剿,示不臣之炯鉴,明天威之莫犯也。”圣旨下达后,作为前线的总指挥项忠,下令二十五万大军兵分八路,进山全力“诛剿”。于是,杀光、抢光、烧光就开始了。
二十五万大军,杀死了流民数万人,也杀死了几万非流民。这些非流民从朱元璋建立明朝开始,就世世代代定居这里。他们有户口,有土地,有房屋。他们没有参加义军,也没有反抗朝廷,但却遭到了屠杀。
项忠平定荆襄义军后,立下一块功碑,刻上官兵平定义军的经过,留作后世纪念。当时,人们都叫这块记功碑为“落泪碑”,看到这块碑的人,无不落下伤心的泪。所以人们以“落泪碑”三个字,讽刺项忠,讽刺明王朝,讽刺明宪宗朱见深的残暴。
所以,宪宗根本不理睬那些弹劾项忠的奏疏,原因很简单,因为这是宪宗让项忠杀的,他们又如何能告到项忠呢?他们越告,项忠的官升得越快,这其中的奥秘,只有宪宗最清楚了。
其实,前面提到的广西巡按御史端弘弹劾总兵官赵辅等滥杀百姓,冒功受封也是真有其事。但道理是一样的,因为赵辅、韩雍都是奉了圣旨,他们才敢命令十六万大军杀人、放火、抢劫。因此,宪宗不仅不治他们的罪,反而升他们的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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