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年前,一辆自行车驮着一个人,驶进浙江海宁市马桥镇人民政府!
27年后,浙江海宁已经成为享誉海内外的"中国经编之都"!
正是他——海宁经编的奠基者、引路人,带领着勤劳勇敢的人民,谱写了经编神话!一路走来,艰难险阻不足为外人道!
可他却说,自己不过是把困难当成了数学题,遇题解题,还能收获不一样的快乐……
他就是海宁的传奇,沈顺年
骑着车,跑遍了3万人
1955年,沈顺年出生在当时的海宁大桥乡星光生产队,他的父母都是朴实的农民,家里还有一个姐姐、两个哥哥和一个弟弟。15岁时,沈顺年的父亲因病去世了,家中的日子越来越难过。两个哥哥早早辍学回家务农,坐在课堂里的沈顺年也心不在焉。初二那年,他毅然选择了退学回家帮干农活,帮着撑起家庭生活的重担。
▲沈顺年
在生产队里,这个年纪小个头矮脾气却很硬的小伙子头脑清楚,手脚勤快,带队在河沟里挑泥,“双抢”时节支援劳动力紧缺的生产队,他的踏实能干很快获得了大家的认可。
在伊桥乡负责蚕桑工作时,沈顺年才20来岁,还是个毛头小伙子。那时,他几乎每三天就要开一个会,还要跑到人家里去指导养蚕,温度控制得怎样,桑叶该怎么喂,几号有多少要熟了,一张蚕种有多少斤,事无巨细全部都要过问一遍,只有这样他才觉得心里有底。一些起初看他年轻、不把他放在眼里的蚕桑娘,最后都被他的专业和认真劲儿折服,对他心服口服。
▲图右 沈顺年
有一回,领导第二天要去市里开会作报告,需要了解每个生产队的生产情况。于是,沈顺年和另外一个年轻的同事跑到邮电所打电话给各个生产队问情况,可是当时已经是下班时间,有些村办公室都没人了,电话也没人接,怎么办?其实,根据前些年的生产数据毛估估也差不离,但沈顺年对待工作向来一丝不苟,他和同事决定:自己跑!天下着雨,也没有自行车,沈顺年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泥地上门问。等把数据问回来,打着算盘全部统计好,天都蒙蒙亮了。
“一个一个跑,一个也不落下”,这样的习惯跟随着他一直来到马桥。在往后许多年里,沈顺年骑着一辆28寸的海狮牌自行车走街串巷,“那时候的路还很不好,很震,龙头都歪歪斜斜把不稳,经常骑得满头大汗。”沈顺年回忆道。遇上雨天,道路泥泞,自行车也骑不动,他依旧只能靠步行。从一户到另一户,14个村,沈顺年把3万人口全都跑遍了。
▲图中 沈顺年
顶着压力,为马桥修出一条通途
1992年,37岁的沈顺年调入当时的马桥镇,彼时刚上任镇长的他,看着马桥镇里面的情况,有些头大。镇中心所谓的“马路”坑坑洼洼不过百米多长,除了政府、学校、医院和菜场,整个镇几乎没有像样的建筑,目之所及全是破破烂烂的低矮瓦房。
一天,马桥镇镇政府里来了个人。这人一进来,刚好碰着沈顺年,一见面就大声质问他:你当镇长的,连条路都修不好!
沈顺年当时被一嗓子吼懵了,定睛仔细瞧了瞧来人,发现此人从头到脚,身上没有一处是干净的,全都粘着污泥!他连忙问是怎么回事。原来,前几天刚下了雨,马桥的街道上满是泥泞,这人自行车骑得费力,一不留神打了个滑,连人带车摔在了泥地上。
沈顺年头一次遭遇别人寻上门来当面质问,心里隐约有点委屈,但很快被更大的责任感掩盖:他来马桥主事,现在出了这样的问题,必须得解决!
修路!修当时最先进的路!要“村村通公路,户户通汽车”!这样的规划在当时的乡村道路建设上是相当超前的。马桥三横一直的道路网,要修成两条水泥的,两条柏油的。
可是,仅第一期十公里的马路就要数百万的资金,钱从哪儿来?镇人大经过讨论表决后决定,倚靠大家的力量,捐资建路。三期工程分三年,每人每年10元,每台拖拉机100元,再加上企业捐的部分资金,款项总算是紧紧巴巴地凑齐了。
沈顺年对于底下捐上来的钱态度很坚决,他告诫别人,一包烟、一瓶水、一顿饭都不能要,杜绝请客送礼,所有的钱都要用到修马路上。同时,他对路的质量也格外上心,自己拿着尺子跑去施工现场量,少一分一毫都不行!于是那段时间,工地上经常会出现一个拿着尺子、弯着腰、脸快贴到地上的身影,那是沈顺年这个镇长在“监工”。
▲2001年,沈顺年(前排左2)陪同时任海宁市副市长徐辉视察园区。
可是即便是这样,道路修建还是出了问题。还是意想不到的大问题。这天,省里来了记者,说要采访沈顺年。
沈顺年彼时在开会,在会场上听人说省里来了大记者要采访。他急吼吼地赶回家,从衣柜里翻出了压箱底的结婚西服——他平时穿着打扮可谓“寒掺”,只有特别重大的场合才会搬出这套毛料西装——换上衣服匆匆赶回镇政府。但沈顺年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迎头受了一大盆冷水。一见面,记者就举着话筒怼到他跟前,问他:沈镇长,您怎么解释非法集资修路的事?
沈顺年一下子懵了,这跟想象的不一样啊?他满心以为,省里记者是要来表扬他在乡村道路建设上的成就,没成想却措手不及迎接了一番责问。
这一顿操作将沈顺年打了个措手不及。那天下午,他在政府大院里,面对着黑漆漆的话筒和镜头,仔仔细细地讲述了马桥百姓捐钱建马路的来龙去脉,他面上看着挺平静,后背却冷汗直流。许多人围在楼上看热闹,还有人喊“沈镇长要倒霉了”,在孤立无援的境地里,沈顺年硬是强撑了下来,“那个采访从下午两三点一直做到了四五点,我嘴巴都说干了,扛摄像机的人都累了,是我印象最深刻的一件事。”
▲2002年,中国纺织工业协会会长杜钰洲视察园区(左三沈顺年)。
晚上回到家,沈顺年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干脆起来坐在书桌前生闷气。他在一张纸上密密麻麻反复地写了一句话:为什么我为老百姓办事情,老百姓要告我状?这么翻来覆去写了满满一张纸之后,沈顺年突然释然了:行得正坐得端,在其位谋其职,只要做好自己的事,问心无愧就行。
沈顺年说,自己并非不怕困难,但困难就像数学题,要有勇气面对它,要敢于决断解决它,他享受着每次解出一道数学题时的成就感。
于是,他非但没有消沉,反而振作起精神,特地买了录像机,在节目播出时翻录下来,一遍遍反复观看,还拿到镇里两三百人的大会上播放,请大家举手发言交流。会毕,讨论结果板上钉钉:路,一定要继续修!
停了几天的工地上再次响起隆隆的机器声。事实证明,沈顺年的坚持是正确的,宽阔的马路修起来了,成了当时乡村公路的“先进样板”。而人们常言,要致富先修路,马路就是财路,基建做好了,马桥的工业腾飞之路,似乎也由此起航了。
▲沈顺年参加全国纺织产业集群工作会议,获颁“全国纺织产业集群工作突出贡献奖”。
女儿“吐槽”:经编就是他的儿子!
“我的工作狂父亲,他除了有我这个女儿以外,他还有一个儿子——经编!可以说,他把对女儿的爱都放在心里,而对他“儿子”的爱,却是由内而外、从白天到黑夜、从在职到退休都表露无遗!”
这是沈顺年的女儿在去年2月,父亲在马桥街道(经编园区)2017年总结表彰暨2018年改革提质发展大会上被授予终身成就奖之后写的信中的一段话。
▲2018年2月,马桥街道(经编园区)2017年总结表彰暨2018年改革提质发展大会召开,沈顺年被授予终身成就奖。
1998年,在进行了为期数年的国内外多方考察后,沈顺年决定,要在马桥征地300亩,建工业园!工业园以什么做招牌、打响知名度呢?沈顺年瞄准了马桥已有星星之火势头的经编行业。
说干就干,人才、土地、资金、技术、招商的困难如预期中所想,一桩桩一件件 ,全部朝沈顺年压过来。
在工业园最初起步的几年里,他领着工作人员挨家挨户地找征迁户谈话做工作,亲自带队跑遍全国各地引进培育人才,遇到过无数艰难险阻的时刻,“着急的时候多了去了,企业过完年就要进场了,机器都拉进来装好了,我们厂房的顶还没封,整个一露天的,你说急不急?我们年三十的中午还在单位食堂跟同事探讨研究这些问题。”
跌跌撞撞,好在园区是建起来了,可马上又一个难题摆在了沈顺年面前:招商。
挂牌一年多,偌大的园区空空荡荡,沈顺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甚至偷偷跟同事嘀咕:哪怕是引进一家大饼油条店也好啊!
可是按沈顺年的性子,怎么可能“坐以待毙”?深埋在他骨子里的那股劲又冒出来了:不就是招不到企业吗?亲自去跑!不信打不开马桥经编园区的名声!
有一年,沈顺年带着马桥的几家经编企业到美国亚特兰大参加博览会。到了现场一看,马桥的展位极为偏僻,怎么能让更多人看到马桥?沈顺年又动起了脑筋。既然没人路过我们的摊位,我们自己主动走出去总可以吧?
于是,沈顺年抄起展台上叠得整整齐齐却没人拿的宣传资料,竟开始干起了“发传单”的活儿。他不懂英语,没办法跟外国人沟通,于是逢人就说句“Hello”,然后直接把宣传资料塞人家手里。
就这样发了没多久,几个膀大腰粗的外国保安突然冒了出来,拦住他朝他连连挥手,具体说什么沈顺年也听不懂,只听到“NO”。原来,国外的展会不像国内似的,资料规定了放在展台上,那就只能放在展台上等别人来取,绝对不可以主动塞给厂商。
▲沈顺年与德国前总理施罗德
这该怎么办?大老远地跑来美国,空手而归总说不过去吧?
眼看着位置好的展位前人来人往,自家这边门可罗雀,沈顺年坐在展位上又犯起了难。不过没一会儿功夫,眼尖的他瞟到了室外停车场,一个法子又在他脑中冒了出来:规则说展览现场不能主动发资料,那展厅外,总没人管了吧?他顿时又高兴起来,带着几个下属东奔西突打起了“游击战”,停车场,会议室,他们在展厅外的地方继续逢人塞资料。
▲2007年,沈顺年率团参加“全国纺织行业信息化推进会议”,并作主题发言。
长年在外奔波参加各类展会,沈顺年不遗余力地向行业内外的人展示、宣传着马桥,拎的人造革皮包都磨破了边,自己也毫不在意,对他来说,园区的问题,工作的问题,永远是排在第一位的。
他的家人对此最有发言权。
沈顺年千年难得陪老婆女儿逛街买衣服,但如果难得逛一次,他也不会闲着,时不时摸着一件衣服的衣角翻来翻去看几遍,还经常拉着老婆女儿说叨,可他不是在挑衣服,而是在看衣服的工艺!
沈顺年的女儿透露,以前有人问沈顺年,她女儿这个周末是否从寄宿学校回家,沈顺年说他不知道。但如果你问他,“园区里经编企业数量、年产值、行情怎么样?”,他一定能如数家珍地跟你说上半天!
妻子谈凤说,沈顺年三句不离工作,凡是在外面解决了什么难题、做成了什么事,回了家都忍不住要跟她絮叨,像个求表扬的小孩儿似的。
他的床头柜上常年放着纸和笔,这是为了睡觉前或是做梦时突然想到的点子和创意,他可以立马记下来,“经编世界、世界经编”的口号就来源于此!
而为了搞经编大赛,沈顺年可以连着几天凌晨两三点回家睡觉,早上7点起床准时赶到单位。他真正做到了把一颗心奉献给马桥经编,而值得欣喜的是,马桥经编也以飞快的发展速度和骄人的产值回馈了他的这份用心。
▲2008年,沈顺年荣登“2007年度纺织行业年度创新人物榜”。
功夫不负有心人,先行者们的风尘仆仆,换来了世界将目光聚焦到马桥。后来,以沈顺年为代表的领头人们以超前的发展眼光和思路,不仅打造了公共服务平台、 科技服务平台、社会服务平台等园区十大创新服务平台,还提出“真心服务企业、用心服务企业、无私服务企业、超前服务企业”的理念,为入驻经编园区的企业提供保姆式全方位服务,成为园区招商的“金字招牌”,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企业将发展的目光投向马桥。
一辈子都是经编人
用心血浇灌的“儿子”茁壮长大了,沈顺年的身体却在这时亮起了红灯。2013年,他的眼睛突发病变,看不见了,跑了全国好多家医院也没能治好。也许这也是一个休息的预兆吧?沈顺年选择顺势退休。
眼睛看不见了,沈顺年还可以听。收音机、手机电台APP,从时事政治到历史故事,无时无刻不在变化的大千世界对他而言,仍然充满了吸引力。妻子谈凤说,从快节奏的工作状态到慢时光的退休生活,总要有一个努力调整和适应的过程。但沈顺年一点也不寂寞,有自己陪着他,以前的老朋友也会经常到家里来,跟他谈天叙旧。
如今,马桥从20年前一个浙江海宁南郊不起眼的小乡镇,成为“中国经编工业名镇”、“中国经编之都”,经编也从鲜为人知的行业,成为海宁的三大传统支柱产业之一,沈顺年高兴地看到这样的变化,也有很多未曾做到的遗憾,在其位而谋其职,不在其位了,沈顺年也仍心系经编。直到今天,沈顺年还很牵挂马桥经编的发展,逢人总要问上几句。这是他半辈子的事业,经编已经深深融入了他的血液。
二十多年过去了,马桥镇变成了马桥街道。马桥经编园区,从乡镇工业园变成了省级开发区。
时代风云变幻,时代中的勇者牢执牛耳。头顶星空,脚踏黄土,任凭潮起潮落,做浪潮中最坚定的前行者。
为沈顺年,也为所有继往开来、奋勇向前的海宁人点赞!
部分资料参考:《谁持经编当空舞》王路著
《周哥视角》转自《大潮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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