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在家门前打理了一个菜园子。一场春雨过后,山村沟谷里升起了茫茫的白雾,布谷鸟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雾气湿湿的,菜园边上的泥土也是湿湿的,脚踩上去会滑出一道泥轨。
花香跟着湿湿的风飘来,花香也是冷冷的、湿湿的。心有所动,一眼望去,隐约中只见那株熟悉的阳雀花已经开始绽放,一树绿叶间缀上了点点金黄。横着脚步,慢慢走上前去细看,这花较前一年并没有长高多少,倒是枝条变粗了许多。一米多高的主干,向着天空,向着东南西北,四散分出了数根银色枝条,枝条上带着小刺,保护着整洁优雅的叶子和娇嫩可爱的花苞们。小指尖大小的叶子,豆子一般的花骨朵。花骨朵自与梗交接的地方其本是红的,那金黄是从里面绽放出来的。
此花不但可以观赏,更是一种鲜美的食材。母鸡下了蛋,奶奶便用她那双饱经沧桑而粗糙坚硬的手,抓着枝条把花朵和叶子一并勒落下来,泡进清水,除去杂质,尔后几番淘洗,把洗净的花叶和调匀的鸡蛋搅在一起,或者煎炒,或者煲汤,那清香的滋味令人永远也无法忘记。我放下枝条,继续向园中深入。只见园里的土被翻弄一新,那是为辣椒苗除草留下的痕迹。辣椒苗子已经整整齐齐地冒出了头,争先吮吸着雨露。苹果树和梨树们也各自绽开了嫩芽,黑黑的枝头泛起了红嫩的光。
不事农桑的我眼前一亮:不久之前,这里还是一排排砍冬白菜去烫火锅而留下的菜桩子。不过也没什么可惊讶的,奶奶一年四季打理着这个菜园子,随时进去都会有新的模样:或是种上了邻居给的新菜种,或是改变了横纵布局,或是突然堆起了几摞杂草……
后来远离家乡,小菜园成了遥远的记忆。每当想起它,想想它是否又改变了新的格局,是否又种上的新的蔬菜,想想那个沧桑的老人是否又正弓着身子在其中拔草,心里总是暖暖的。其实温暖来得也很简单啊。愿朴实的奶奶健康长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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